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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施毒

自从魏良人死后,卫夫人就像是拔了心头刺儿一般畅快,日日摆酒设宴,把酒言欢。申后的寝宫与卫夫人的寝宫挨的近,卫夫人那边的歌声笑声也传到了申后这便来。

申后抱着公子悝,一边走着一边哄着他睡觉。一旁的赵姑姑听不下去了,便抱怨道:“卫夫人那边深更半夜还在吹拉弹唱,藐视宫中规矩……”赵姑姑一语未尽,申后便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赵姑姑小声说话。

申后见公子悝已熟睡,便将他放回了床上。

申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卫夫人是猖狂惯的了,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次她借褒美人之手除掉了魏良人,又拉拢了褒美人,心里自然畅快。”

赵姑姑说道:“卫夫人真是蛇蝎心肠,魏良人也是够冤的了。您说她下一个对付的人会是谁呢?”

“这还用问吗,谁让她最花心思,谁就是她下一个目标。”

赵姑姑沉思了半晌,恍然大悟地说:“是褒美人。”

“宫中的风波是永远不会消停的,现在更是斗得厉害的时候。这卫夫人和褒美人到底是谁能制服了还未可知。”

赵姑姑听了,心中有点疑惑。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深知卫夫人的手段,若不是王后心思缜密,百般忍让,估计也早已遭遇卫夫人的毒手。这初来乍到的褒美人哪里是老奸巨滑的卫夫人的对手。但又想来王后一向睿智过人,她说的这话也未必没有道理,毕竟褒美人是现在最得宠的人儿。

越想越觉得卫夫人心肠险恶,恐怕将来申后会遭遇不测,心中更是恐慌了起来。说道:“王后,卫夫人这么一步一步地算计,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来能统领后宫嘛,老奴真替王后感到担忧啊。”

申后哪里不知道这些,心中的压力更是只增不减。但是申后也知道害怕对解决问题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申后望了望赵姑姑一眼,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道:“放心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自然懂得如何化险为夷。卫夫人虽然狠毒,但是急功近利,不够聪明。这么多年我对她的隐忍,也是处于权宜之计罢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在我面前消失。”

经过了猎宫行刺一事后,褒姒变得更加诚惶诚恐。夜里经常在睡梦中吓醒。卫夫人一直派人监视琼台上下的一举一动,得知褒姒收到惊吓,夜不能寐,就借机去看望褒姒。

“妹妹近日睡得可安稳?”刚一进门,卫夫人便打量了褒姒一番,见她面色苍白,精神欠佳。想来报信的人说的话不假。心中窃喜,外表却装出一副紧张地样子。

“姐姐突然驾临,也不事先跟妹妹知会一声。”褒姒赶忙迎了过去。

“妹妹是怪姐姐打扰了你的休息吗?”

“哪有的事,姐姐能来看我,我自然高兴。”

“见妹妹气色不佳呀,是休息不好吗?”

“有劳姐姐的关心,也不瞒姐姐,上次行刺一事经过好些日子的休养,本以为我已无大碍,可是不知怎的,近日老是睡不安稳,夜里老是梦到有人追杀我。”

“估计是上一次的事情让妹妹落下了心病。”说罢,卫夫人顺手从自个儿的兜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褒姒说道:“这个是我刚做的一个香包,里面放着一些中药材,对睡眠很有效果。”

卫夫人怕褒姒生疑,连忙有多说了一句:“本来是想做给大王的,但是做好了之后越看越像是女儿家佩戴的,估计大王会嫌弃就自己戴着。凑巧妹妹今儿用得上,这就送你了。”

“哪好意思收姐姐的礼物呢?姐姐身份高贵,宫中珍品应有尽有,妹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回赠姐姐。”

“你一声姐姐胜过千金万金,这区区一个锦囊又能值几个钱。妹妹若要再推托,姐姐我可是要生气了。”

“那妹妹恭敬不如从命。”

送完了香囊,卫夫人又和褒姒闲聊了几句便回寝宫了。

站在身旁的褒妡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揣摩着卫夫人哪里知道姐姐夜不能寐?又如此凑巧的身边戴着一个安眠的锦囊?想来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褒妡见卫夫人一走,便迫不及待得对那个可以的锦囊检查了一番。她先是闻了一闻,确实问出里面中药的味道,也确实是些安眠促眠的药材。

褒妡思忖着,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吗?可是近日卫夫人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百思不解。自从行刺一事发生后,卫夫人就一直向褒姒百般献殷勤,很明显是在讨好褒姒。可是身份尊贵的卫夫人,又是为了什么让她如此屈尊降贵呢?褒妡越想越不对劲儿,旋即用力扯开了锦囊。

锦囊发出撕裂的声响,一旁坐着的褒姒连忙喊道:“妡儿,你这是干嘛?”

褒妡全然无视了姐姐的叫喊,一心想在香囊里探个究竟,但却只看到了朱砂,珍珠母,紫石英等养神的中药,并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东西。

褒姒见褒妡呆呆地看着那撕破的锦囊,又问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何如此鲁莽撕毁了卫夫人送来的锦囊。”

褒妡解释道:“没有,就是怀疑。”

“你怀疑卫夫人要害我?怎么可能,若是卫夫人真有害我之心,当日刺客行刺那天,她大可置之不理。又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呢?”

褒妡竟无言以对,随即冲褒姒笑了笑,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随后的几日里,卫夫人一如既往地与褒姒来往,褒妡见卫夫人也无任何异常行为,也渐渐地放下了猜疑之心。看来卫夫人下的迷魂汤果然有奇效。

一大早,卫夫人的寝宫里张灯结彩,侍从们忙里忙外地到处布置。卫夫人也早早起床梳妆打扮。镜台前,卫夫人红妆艳抹,一双丹凤碧波眼,两湾柳叶吊梢眉。身着一件凤彩罗长衫,下身穿着一条锦绣百花裙,身材苗条,婀娜多姿。

侍女蓉儿为卫夫人的碧发上戴上一支阳凤五珠钗。

卫夫人坐在镜妆前,伸出右手摆弄着发髻上的珠钗,露出满意的笑容。

蓉儿上下打量了卫夫人一番,笑道:“夫人今日妆容夺目,定能讨大王欢心。”

卫夫人洋洋得意道:“小丫头嘴真甜。”说完,顺手拎起妆台前首饰盒里的一支玉兰钗,说道:“这支玉兰钗赏你了。”

蓉儿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多谢夫人赏赐。”

“外面布置得怎样了?”卫夫人坐在镜台前,望着自己美艳的妆容,久久不愿离开。

蓉儿回道:“听张公公说,外面已布置完毕。今日是公主的百日宴,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今日不但是公主的百日宴,而且会是某人终身难忘的日子。”卫夫人嘴角上扬,发出一阵狞笑。

到了中午时分,宫里的妃嫔公主都聚集在卫夫人的寝宫中,为小公主的百日宴贺喜。周幽王带着褒姒也过来替小公主庆祝。幽王一到,众人齐齐下跪行礼,周幽王见众妃嫔齐聚一堂,心里也很是欢喜。连忙说道:“快快免礼。”

周幽王让韩公公递与卫夫人一只翡翠镶金的手镯,说是给小公主的贺礼。卫夫人表面笑容满面,感恩戴德。但心里却是嫌弃不已。小公主那么小,哪里戴得了这么大的手镯,分明就是胡乱寻了个玩意来打发我们。

卫夫人越想越是对褒姒恨之入骨。心想此女一日不除,大王的恩宠就不能回归到自己身上。

越是阴险的人,越是喜怒不露于声色。卫夫人笑嘻嘻的对褒姒说道:“除了妹妹,估计没人请得动大王,妹妹的恩情,姐姐没齿难忘。”

褒姒回道:“姐姐言过了,小公主是大王的心头肉,近日是小公主的生辰,大王定是要来的。这么大的功劳妹妹我可不敢担。”

“妹妹就别谦虚了,大家都知道你才是大王的心头肉,大王与你寸步不离。今日妹妹若不赏脸,大王哪里舍得离开妹妹来我此处。”

卫夫人半开玩笑的说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周幽王笑的合不拢嘴,故作生气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卫妃,把寡人都说成是褒美人的跟屁虫了?看寡人今日要怎么收拾你。”

众人围着大王和卫夫人,听着他俩打趣,止不住的咯咯大笑。

申后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暗暗叹道:“今日也是公子悝的百日宴,若不是担心大王会因魏良人而迁怒公子悝的缘故,或许也能享受众人捧场道贺的待遇。唉…大人做的孽,却要殃及孩子,真是罪过啊。”

众人齐坐一堂,客厅中央箫管声乐奏响,舞女伴随着音乐手舞足蹈,热闹非凡。嘉宾看得津津有味,时而交头接耳,时而举杯畅饮,不亦乐乎。

褒妡的目光向四周巡视,心里嘀咕着:“他怎么没来呢?”

褒姒正想给褒妡递点水果,却见褒妡一脸严肃地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仔细琢磨,也猜出她是在寻找太子宜臼的身影。善解人意的褒姒转而向王后问道:“王后,今日怎不见太子殿下?”

王后答道:“太子今日有要事处理,所以来不了了。”

“也是,太子是大王的左膀右臂,自然会繁忙些,可事儿再多,也要多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卫夫人假意笑道。

褒姒望了一眼褒妡,示意让她安心。

自从从猎宫回来,褒妡就没有再见过太子宜臼,但日夜期盼着能与太子殿下不期而遇。本以为今日是公主百日宴,太子本该到场庆贺,却没想到还是不见踪影。褒妡又抛不下女儿家的脸面去找太子宜臼,但心里却止不住的牵挂。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到真让人牵肠挂肚,受尽相思之苦啊。

正当宫内热闹喧哗,卫夫人对身旁的蓉儿使了一眼色,蓉儿会意,便转身偷偷溜到了后厨,随即盛了一壶酒,径直走到了褒姒跟前。

蓉儿先是作了一揖,说道:“褒美人,卫夫人见您酒壶见底,命奴婢给您换酒。”

褒美人客气道:“有劳了。”

蓉儿顺其自然地向褒美人换了一壶酒,随即转身离开。平日里聪明过人的褒妡定会发现其中的蹊跷,但她却在沉浸在对太子的思念而无法自拔。周幽王更是如此如醉地盯着搔首弄姿的舞女们,一时忽略了褒美人的存在。

卫夫人见事已办妥,便假装去与褒姒对饮,假意说道:“来来来,我们姐妹俩喝一杯,愿我们姐妹二人互相扶持,情比金坚。”说完,卫夫人一口喝下手里的杯酒。

褒姒见卫夫人如此豪爽,也不敢怠慢半分,旋即饮下了蓉儿新换的酒。

卫夫人的阴谋诡计的全过程,申后尽收眼底,但却不做声色,假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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