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结婚后,我们先在我的单身宿舍住了半个月。这宿舍是我们厂1958年建厂时工人利用工休时间建的,既简陋又窄小阴暗。我们住的这间宿舍是麻面水泥墙,只有6平米大,带钢筋护栏的窗是西朝阳的只有一平方米左右,上午屋子里根本透不进阳光,要看书必须得打开灯。大夏天我们住在这小屋子里不但要感受像蒸笼一样的热,还得忍受蚊虫不停地叮咬,真是苦不堪言。小杰向我抱怨说这小屋简直就是监狱。我劝他说条件是差了些但不拿房租总比住露天地强吧。她听了以后只是苦笑了一下说:“哥,你说得对,谁让咱们没有房子,省钱就是硬道理”。我知道她这是话中有话,只好哄她说在这儿住一阶段后一定租一个好房子住。她不再说什么了。这期间我岳母从农村来过一次,看到我们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住在这样小的单身宿舍里,回家后就着急上火生了一场病。后来厂里主管后勤瘦高个的刘副厂知道了我们一直住在单位宿舍里就找我谈了一次。他的意思是单位宿舍紧张,厂里已经给了我们安家费了,已经结了婚就应该出去租房住。我再说什么,只是爽快地答应了。
在租房之前,我们估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积蓄。当时我们去了结婚时花的钱手里只有3000元左右。那时市区房价虽然每平米只有千元左右,但这点钱按小杰的话说还不够买房子的一角呢。在我们单位附近很容易租到房子,可房租很高,基本都是房东一口价,没有讲价的余地。楼房一室(10平米左右)至少是300元,地房一间(10平米左右)也得150元左右,而且大多数要与房东共用一厨一卫,很不方便。
按照小杰的想法,我们的租房标准是独门独院,采光好,居住面积至少是10平米,但房租不能超过150元。小杰是学幼师专业的,我知道她很想辞掉现在的工作找个合适的房子开一家幼儿园,大干一番。
不过,这些想法也包括我,都是受他大爷影响的。他大爷是一个浓眉大眼说话嗓门特别大虎背熊腰的东北大汉,他姓赵,从小手就特别大,所以外号人称赵大手。他原来在我们老家镇上的供销社上班,后来由于敢说话能办事被他战友请去了,拿他自己的话说去建筑工地给大包工头当管家管管工人。最近两年他自己在南方承揽建筑工程也当上了包工头,据说每年都能挣几十万元。我们在老家招待时,他正好回家探亲也去了。虽然他只有45岁左右,但头已经秃顶了。那天他没戴帽子,秃头上冒着热气,像个蒸笼,他身材高大腆着大肚子,满面红光,显得很富态。我妻子特意把我向他做了介绍,他很热情地同我握握手并了解了我和妻子的情况,然后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
那天晚上,他临走时拉着我和妻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们成家后头等大事应该是房子,你们记住无论在公家上班还是私人那里打工给人家干活,永远发不了,就靠你们每月合起来千八百元那点工资,得攒几十年到老了才能买上房子。你们有机会得自己弄点项目干干,只要路子选对了,每个月挣个万八千的是很容易的,你们有钱了,买房子就不是难事了…”她大爷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我们的心,让我们不得不颠覆现在的想法,考虑今后应如何去脱贫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