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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湖少年 初露锋芒

晴雪映日,薄风撩枝。林中不时传来簌簌落雪之声。

刚过元宵,郊外的官道上,早已有人跨马疾驰,踏雪而行。数面金色镶边的旗子,迎风飞扬,上书“金刀镖局”四个大字煞是显眼。队伍中的三匹纯黑色马匹,膘肥体壮,毛色顺滑油亮,落蹄稳健,似有用不完的力道。马上三人,个个身姿矫健,体魄雄壮,身着清一色的棕色劲装,左手按住置于马背上的八环金刀,右手持鞭,背上斜挎着一模一样,用黑色油布包裹着的方盒。这方盒长约五尺、宽三尺有余。围绕着这三人而行的仍有十五人之多。队伍看似杂乱,实则有序。这众多劲马的落蹄声都是一致的。

时至晌午,马队似乎并无停歇之意。行在最前头一人,却忽然晃动旗子数下,示意前方有情况。或因行令过激,众人极力勒马而停。众马一时受力,奋起前蹄,仰天嘶吼,直震得两旁的大树落雪纷飞。

各位确是训练有素,虽有此一惊,却仍是不慌不乱。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在这路中央正立着一位少年。少年负剑而立,身材颀长,白衣飘扬,气度不凡,面色虽稍显苍白,但难掩英俊。一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双眉间一道伤疤格外明显。他双目横扫众人,似有冷光射出,虽未曾言语,但已气势逼人。

队伍正中间,一位棕衣汉子朗声唱诺。众人分开两列,为其让开一条道来。棕衣汉子策马走进少年,并不下马,双手作揖,朗声道:“在下金刀门卢大海,今日行镖路经此地。不知少侠可否行个方便,让出道来,方便我等通过。阁下自可留下名号,我等日后自当重谢!若是雪水糟溅贵体,实是我等罪过。”卢大海说道。

少年目光扫向卢大海。但见此人高约八尺,生的虎背熊腰,狮额豹眼,方脸阔耳,浓密的腮络胡,双目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你的师父可是金刀门弓不屈!”少年冷然问到。

“正是在下义父,请问阁下有何指教!”

“把镖留下,另外把你的马借给我!”

众人皆是一惊!金刀门近二十年来几乎未曾遇到劫镖之人。一是金刀门门主弓不屈为人磊落,仗义疏财。各武林同道,哪怕是投身绿林之人,倘若有急人之难,他也是尽力相助。所以,弓不屈在武林中素有侠名,所到之处,各地龙头霸主也都敬仰其几分,哪有肖小之辈敢来劫镖。二是,二十年前,弓不屈亲自走镖时,曾遇铁千山率人劫镖。那时,铁千山尚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初入江湖,率一班人落草为寇,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而弓不屈年届四旬,早已凭借一把金刀成名于江湖。弓不屈自然轻易擒住铁千山,但念其年轻,对其多有训导,并赠以金银,望其能改邪归正。

是日晚,弓不屈行至一处山下,但见山上火光四起,闻有刀枪撞击之声,怕是有些过路商旅惨遭抢劫。弓不屈素来侠义,持刀飞身而上,却见到正是铁千山和十多位手持兵刃的武林人士恶斗。铁千山手下兄弟多数已死,唯有铁千山及其三两个同伙宁死不屈。弓不屈以为铁千山贼心不改,又来行劫,不免生气,再者仍念其年轻,不愿其就此死去。但见铁千山已被五人团团围住,一时间,三人攻其上盘,两人横扫其双膝。以铁千山当时的武功哪里应付得来,眼看便要被五人所诛。弓不屈双膝微屈,腾空而起,身法快如闪电。那五人本已觉得胜券在握,那铁千山绝难逃一死,不想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五人兵刃竟已全被击落。这变数发生的太快,他们只道是铁千山的帮手赶来,却见到此人竟然先擒住了铁千山。众人缓过神来,才知道来者竟然是弓不屈。虽有人未曾见过弓不屈本人,但总认识弓不屈手上的那把金刀。

问起缘由,原来是铁千山往日行劫,多有得罪江湖人士,故此才被围而剿之。念及铁千山虽然多有打家劫舍,却未曾伤及人命。所以,弓不屈便从中调停。众江湖人士,虽然不忿,但碍于弓不屈的面子,也只能作罢。自此也算是救了铁千山一命。铁千山自然对弓不屈感恩戴德。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铁千山今后数年中,却多有奇遇,不仅寻得名师,而且在短短数年中迅速蜚声江湖。虽然,他仍是投身绿林,不过干的都是一些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之事。如今,已经成为南北二十四寨总寨主。黑道中人行事,无不唯其马首是瞻。哪怕是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也需对其礼让三分。江湖中有言“南北二十四山寨,铁剑横行踏千山。强弓一立何需曲,金刀未出猢狲散。”说的便是铁千山和弓不屈。铁千山自然感念弓不屈当年的再造之恩,南北二十四寨中,便有那么一条铁律,凡伤弓不屈者,二十四寨人士必誓死而报之。所以,二十年来,金刀门的生意越做越大,各省也已有了十六个分支,名声日盛。却未曾发生过行镖被劫的事情。

是故,卢大海见此少年负剑立于路中,只当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卢大海并不生气,反而笑道:“你可知这是谁的......。”

“把镖给我,把你的马借给我!”还没等到卢大海说完,少年向前迈了一步,又重复着他的话。众壮汉立刻握紧手中的金刀,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时间仿佛静止,风吹枝雪散落,偶有雪压枯木断枝之声。

卢大海,紧握八环金刀,目光聚在少年的身上,内力暗施,真气流转,自天灵上渐有氤氲热气升起。

少年仍似蜡像一般,纹丝不动!

一阵风吹过,有匹马打了一个寒颤。因为精力过于集中,马上的人轻微抖了一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少年腾空而起,长剑往虚空一划,似一道闪电,众人眼前一亮,便觉一阵劲风袭来。周边树影摇动,树上的积雪便似有了生命一样,欢欣跳动,随着剑气呈一道优美的弧线划向众人。众人紧急护住面部,但仍有些许的雪打在脸上,疼似针扎,更有些雪粒穿透衣服。这都是些武艺高强的人,尚觉疼痛,何况是马。众马受此一击,无不奋蹄长嘶,四向里挣脱不止。待那少年辅一落地,卢大海自马上一跃而起,举起八环金刀向那少年迎面砍来。卢大海尽得弓不屈真传,此招正是弓不屈八扇刀法中的金刀开山。虽然看似卢大海自上而下简单的一砍,但是此招变化众多,距离少年一尺有余之时,刀光忽然分散,似有八扇金刀向着少年笼罩而来。眼看刀光已经将少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哪知卢大海却扑了个空,只是真气所及之处,卷起飞雪无数。正觉漫天雪花乱飞,眼光迷蒙之时,卢大海顿觉身后一麻,随之而来的是“哐”的一声响。原来那少年早已闪至他的身后,可那少年并不伤他,只是用剑往他背后的盒子上一敲。随后,那少年又是腾空而起,恰似一团飘雪径直飞向马群中。马群的嘶吼尚未止住,却又经此一吓,已有数匹马欲向林中四散奔去。那少年在空中并未停歇,又将长剑向另一棕衣壮汉袭去。剑势凌厉无比,直惊得卢大海在远处惊呼“陆师弟,当心!”。此人正是卢大海的二师弟陆有方,要知陆有方虽没有卢大海的功力深厚,但是临场的应变能力确实高出其师兄一筹。陆有方看准少年的来路,横劈一刀,哪知还是劈了一个空。原来那少年只是虚晃一招,剑式一转,又向他背上的箱子一击,同样是“哐”的一声。卢大海眼看形势不对,心知保镖要紧。哪敢耽搁,口中哨声响起,声音高低长短各不相同。这正是金刀门的暗号!众人得此暗号,倏然整马,五人随卢大海向东,五人随陆有方向西,另五人随高振东向南分散而去。卢大海、陆有方和高振东三人分别背着同样的箱子。莫说是外人,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镖物是在哪个人的身上。

已近黄昏,天边残阳冷艳。根据卢大海的暗号,卢大海和陆有方等一行十二人已经聚于鸡公山下。距离他们相聚,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高振东及其五个随从却还未出现。卢大海等已经验过自身的箱子,真正的镖物确在高振东的身上。

“师兄,高师弟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要不要放出信鸽通知师父,镖物已失,我们也方便进行下一步追查镖物的部署!”

卢大海挥手阻止。但见远处林中有几个模糊的影子正向此处靠近。待到近处,正是高振东一行人。只是高振东面色晦暗,和随从同骑一匹马而来。不及到卢大海处,高振东已经跳下马来,跪在雪地里痛声道:“师弟不才!箱子连同马匹已经被那少年抢去了!请师兄责罚!”

卢大海脑中一阵恍惚,险些跌倒!要知道这是他们开年的第一镖,而镖物正是送往金陵极乐山庄的空韵古琴。相传空韵古琴为百年前江湖第一琴师皇甫无涯所造古琴中唯一一个流传于世的绝世好琴。且不说此镖光是保银就是十万两,极乐山庄又是目前江湖四大山庄之首,江湖地位之高,无人敢惹其分毫。就是此次失镖之后,金刀门数十年所累积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

陆有方先是扶起高振东,而后赶紧握住师兄的手。越是此等危机的时刻,切不可乱了阵脚。

卢大海此时方才醒悟过来,镖既已失,补救方为上策。

一时间,信鸽如天女之花漫天飞舞,霎时间又消失于无踪。

不消二日,弓不屈已知镖物被劫,众弟子已兵分三路追捕凶手,如果寻不回此镖,誓将提头来见。

四日之内,金刀门十六分舵,已得知镖被劫之事,具已得凶手画像。各分舵暂停手头事宜,全力追查此镖。铁千山携二十四寨封堵各大小关口,二十年来,尚是第一次发出此等追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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