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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意外之祸

听说秦大人派人上山搜寻红狐,鹤辰气愤极了,直走到秦大人书房,一脚将门踹开,喝道:“谁让你派人上凤凰山的?”

秦大人愕然的望着鹤辰,战战兢兢站起回话,“是郡主的命令,说是小王爷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红狐皮,难道不是吗?”

“立刻把人调回来!”鹤辰斩钉截铁道。想着阿离还在山上,他怎么忍心她看到如此残忍的场景,更何况自己已经与程皓约定好绝对不会伤害红狐的!

“这,这……”秦大人迟疑的望着鹤辰。今天一早那野蛮郡主便命令自己,还警告自己如果不按她的话做,她就撤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这对冤家兄妹,自己到底要听谁的呀?

鹤辰冷笑道:“我的话你不听,倒把她的话当圣旨了?你怕她,难道就不怕我吗!”

秦大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一个郡主,一个小王爷,哪边咱也得罪不起啊,他开始左右为难,支支吾吾的。

鹤辰重重一拍桌子,“你不去,本王自己去!”说完疾步出去,到后院牵了马也不告诉程皓,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凤凰山。

凤凰山上人声鼎沸,半个山坡上都是穿着官府的官差,从上面望去真是壮观极了!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上山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阿离站在山头眺望着,心中隐隐不安。

“哎,这么多年了,还是躲不掉!”玄青叹了口气,众生愚痴,为了一时的贪婪种下恶因,以后必定要承担相应的恶果。玄青是答应了阿离爹的,化解阿离心中的怨恨,回归正道,修成正果,正是这个誓言,让他放弃了位列仙班仍在红尘流连。眼下就是一个机会,阿离与那两个少年之间渊源颇深,何不借着这个机会了解此段孽缘?

阿离轻声问道:“这些人来凤凰山做什么?”她想起那时也是满山的人,到处放火,熏烟,将半个凤凰山都烤焦了,为了一张红狐皮,那些人可谓是煞费心机!只是时隔十六年,凤凰山都没有红狐的踪迹,他们还上山做什么?

“找红狐!”玄青紧紧的望着阿离,阿离的身子开始颤抖,拳头捏的紧紧的,她又想起那惊恐的一幕,闪烁的火苗,青白的烟雾,滋滋作响的沸水声,人们充满欲望的呐喊声,“杀啊,烫死它们……”

眼中星星火花最终成了熊熊火海,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玄青大惊,伸手捉住阿离的双手,“不可以!”

阿离直愣愣的望着玄青,眼睛露出迷茫和不解,“为什么不可以?我要让他们知道厉害,知道什么叫做因果循环,什么叫做报应,现世报!这些人生性贪婪,该有此报!”

玄青紧紧捉住阿离的双手,不敢有一丝放松,“你这样会惊动山神,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阿离冷笑道:“当年程大富用残忍的手段杀害我阿娘时怎么不见他出来,这时候出来凑什么热闹!”继续发力,轰隆隆,山体剧烈摇晃起来,山顶的石块开始哗啦啦向下滚去,半山腰传来惊恐的叫声:“大家快跑,地震了,山体滑坡了……”

玄青单手一挥,将阿离的法力封住,山体暂时恢复了平静。半山腰的众人都惊恐的攀着石块,生怕有什么变故,见山顶没有往下滚石块,这才哭喊着往山下跑。

鹤辰一来便见众人满脸惊恐之色往下跑,拉住一个士兵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领头的官差拦住欲往山上冲得鹤辰,急声道:“小王爷,你不能上山,刚才发生了地震,山体开始滑坡,实在太危险了!”

“什么?地震?”鹤辰着急了,阿离还在山上呢,她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自己一定要上去看看。一把推开拦住自己的官差,便义无反顾的往上冲。

官差剁脚道:“真是个不省事的主儿,一来凤凰县就闹天翻地覆!”他不敢停,一路跑着去县衙报信,要是小王爷真出了什么事,那他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阿离眼见着众人都安全下了山,顿时气急败坏了,冲着玄青便喊:“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就是那些人让凤凰山的生灵涂炭,你……助纣为虐!”

啪!阿离嫩白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玄青瞪着她,脸色阴沉,俊逸的脸扭曲在一起,双眸阴沉,一把提起她的衣襟,怒道:“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要永不超生的?你爹将你托付给我,难道就是要看你下地狱吗?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以为我宠你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如果你再敢胡来的话,我就废了你的修为将你打回原形!”

阿离知道玄青会这么做的,他是凤凰山的王,所有有了道行的生灵都要听他的安排,山神也会卖他面子。在他的统治下,凤凰县太平了很久。他不允许小妖下山害人,阿离是个例外,就算这个例外也是自己发誓不会取人性命换来的。

“现在,回去狐仙冢在你爹娘的碑前思过!”玄青冷冷将她丢在地上,道。

阿离眼中露出胆怯,小心翼翼的望着玄青,手指却是恨恨朝手心抓去,出血亦不自知。玄青望了她一眼,暗叹一口气,真是个倔脾气,跟她老爹一个模样,可是自己既然应了她爹,自然要护她周全,更何况自己内心深处并不想她受伤,如果她烈性难驯,那自己……

远处传来阵阵呼唤,狐狸耳朵向来灵敏,一下便听出那是鹤辰的声音。她急忙起身朝山下望去,是鹤辰!她回头望着玄青,不敢轻举妄动!此时鹤辰的处境十分危险,那些石块随时可能下滑,她担心极了,她当时只是一念之差,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要伤害鹤辰的意思。虽然她不想,可是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是鹤轩该有此劫,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山顶一巨石便落了下来,阿离大惊,忙朝下望去,只见那巨石飞快的下滚,鹤辰毕竟是名门之后,虽然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可他冷静自若的盯着巨石,想要努力躲开,可那巨石跳来跳去的,让鹤辰完全无法掌握石块滚动的脉向,加上石块滚动的速度惊人,阿离知道仅凭鹤辰一人之力完全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危机,便一拉玄青的衣袖,跪地急声喊道:“玄青哥哥,你快救他!快救他!”

玄青指尖金光闪过,巨石便被击的粉碎,阿离捂着嘴呆呆的望着,山腰处一阵沙尘扬起,她不知道他伤的怎样,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很久都不能平息。玄青沉声道:“有时候你无意的行为便会对别人造成伤害,你只道你娘可怜,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他们都有父母妻子,如果他们出了事,难道他们的家人不会伤心吗?你要报仇,那他们报仇的话,你有几条命能抵?”

“我……”阿离跪在地上,惊的一身冷汗,山风一吹,她清醒了不少,后怕极了!如果当时没有玄青拦着她,她真不敢想象因为自己一时愤怒要造成多少家庭的悲剧,到时候幼子失去父亲,年迈双亲失去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牵连的人又何止这些,就算自己魂飞魄散也难恕罪呀。

“去看看他吧,我还是那句话,不可以害人性命,找到你娘,就回来吧!”玄青拍了拍阿离的肩膀,沉声道。

跌跌撞撞的朝着鹤辰跑去,一身的血污染红了阿离的眼,鹤辰的头歪在一边,英俊的脸上满是血污,石块上血迹斑斑,小腿压在碎了的石块下,阿离颤着身子,吸着气将石块移开,顿时惊呼出声,石块下的小腿显然被压断了!阿离不知道他伤的到底有多重,流了多少血,她几乎是颤抖着手伸在鹤辰的鼻子下方,微弱的呼吸让她长舒了一口气,但她看到鹤辰这样,仍然害怕极了!

用内丹护住鹤辰的心脉,阿离将他带回了狐仙冢。她拿了纱布剪刀,却不知道从何下手?鹤辰伤的如此之重,她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没有灵芝仙草护体,鹤辰他是撑不过夜的。灵芝草只有玄青的洞府才有,阿离红着眼跪在玄青的山洞外,磕了足足一百个响头央求玄青救他一命,玄青并未自己出来,只是派他身边的玉瑶将灵芝草送了出来。

玄青终是救了他,可是那些伤也够他受的了。

待他醒来已是三天以后了,睁眼便望见阿离正焦急的望着自己,那担忧是发自肺腑的。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了很长时间,额头也是红红的,鹤辰努力的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是一用力他的头就想石磨碾过一般。

“放心了……”鹤辰闭上眼,虚弱的说道。虽然声音小的一般人根本就听不见,但是阿离是有修为的狐狸呀,她听的清清楚楚,听得胆战心惊,也听得心潮澎湃!

“醒来了就好,就好……”阿离擦了擦眼泪,便急忙去端水,这么长时间没喝水,他一定渴极了!想要扶起鹤辰,又怕弄疼了他,想将碗凑过去又怕水洒了,想了想,还是用老办法。鹤辰昏迷了三天,为了让他的嘴唇不干燥,阿离想了很多办法,可是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俯下身子,便对上了鹤辰的唇。鹤辰只觉两片温热软香触碰自己干涩的嘴唇,他猛的睁眼,正好对上阿离一双澄澈的眸子,那眸子像是一汪清泉,幽幽的便流进了他的心田,像是久旱逢甘霖,鹤辰就觉得身上的伤不是那么痛了……

“好了……”就在鹤辰出神的时间里,阿离已经喂他喝了一碗水,见他嘴唇润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蹲下身子深深将他望着,小声的,关切的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有的话就一定要说,我真是懊恼的要死,为什么非要离开呢,要不是我离开你也不会受伤了,都怪我,怪我!”说着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不,不要这样……”鹤辰干涩的喊道,刚才喝了一些水精神恢复了一些,但声音还是嘶哑的厉害,见阿离如此自责,便忍不住想要安慰几句。阿离忙擦了眼泪,望着鹤辰,急急道:“你不要着急说话,也不要动,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要保持平静,千万不能激动!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阿离的医术不错,不到一个月鹤辰已经可以下床走走了;阿离的厨艺也不错,每天几样别致的小菜,鹤辰发现自己似乎胖了一些;阿离很会唱歌,清新的小调,简单的曲词,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忍着点,如果实在痛的话,就喊出声吧,我不会笑话你的!”阿离要为鹤辰对接腿骨,鹤辰的腿被石块压断,如果只是固定的话,以后怕是要落下毛病了,阿离用法术将零碎的骨头接好,可是要真正的接好却是不能用法术的,那痛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所以阿离有些紧张的望着鹤辰。

鹤辰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嘻哈哈的望着阿离,打趣道:“痛怕什么,我死都不怕的!”

阿离嗔怒道:“你以为我开玩笑呀,真的很痛!”

“真的?”鹤辰盯着阿离的眼睛再一次问道。

阿离慎重的点头,“嗯!”

“有多痛?”鹤辰再问。

“把接好的骨头敲断再接上,你觉得应该有多痛?”阿离小声道。

鹤辰顿时白了脸,光是想着都是心惊胆颤的,手心全是冷汗,战战兢兢道:“那,那就算了吧,我觉得我这样就蛮好的,不用费那力气了!”颤颤巍巍站起身子,就要朝外走。阿离一把抱住鹤辰的后背,颤声喊道:“不要——”

鹤辰猛的一怔,阿离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能感到她的恐惧,自责,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好了,好了,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男子汉大丈夫痛一下没关系的!”

阿离放开鹤辰,他刚一转身,阿离便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道:“你是那么的完美,我不想你留下遗憾,不想……”她依然记得鹤辰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到他以后会变成一个瘸子,又怎么忍受得了,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傻丫头,谁说我有遗憾,这只是个意外,你不要总记挂着呀,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总是这样自责的话,我会心疼的知道吗?”鹤辰搂着阿离,轻声的安慰着。他知道那有多痛,可是比起不让阿离伤心自责,他还是很勇敢的选择了前者。

咔嚓——

“嗯……”鹤辰闷哼一声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出声,嘴唇隐隐有血迹渗出,额间的汗珠滚滚落下,脸上已是苍白至极,阿离手不敢停,眼不敢抬,不敢慢!断骨,续接,这平时小菜一碟的手术,此时此刻竟让她觉得如此的困难,如此的漫长……

固定好鹤辰的腿,阿离才敢抬头看他,他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仰面躺在床铺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阿离抓着床沿爬起来,腿因为长时间的跪着有些麻木,嗵的又跪在了地上。鹤辰长舒一口气想要扶起阿离,却是连身子也起不了了,他从小娇生惯养,虽然习武却不曾受过伤,何时受过如此的打痛楚?此时已经是浑身冷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阿离适应了一会,慢慢爬上床,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心痛极了,不知该如何减轻他的痛苦。她拉过靠枕将鹤辰身子扶正,慢慢移动他的腿,轻轻的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下地取了毛巾坐到鹤辰身边为他轻轻擦汗,见他嘴唇乌青,隐有血迹,双目紧闭,却是不发一声,心痛不已,顿时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迎上去吻住鹤辰干裂的嘴唇。

鹤辰猛的睁眼,阿离清澈的双眸近在眼前,那泪珠在眼眶打转,疼惜,自责,愧疚,盈满了双眸,鹤辰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疼痛,他不自觉的抱住了阿离,就让时间就此停止吧……

这是阿离第一吻他,虽然一直都想,可是他从未想过要侵犯她,她纯洁的像那洁白的樱花,他只想给她最美好的回忆!这个吻淡淡的,对于鹤辰来说却是幸福之极,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云端,飘飘悠悠的,浑身似乎也恢复了气力,比世间最好的镇痛药都要管用!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阿离表面是吻自己,暗地里却是给自己输入她的精气以解除他的痛苦……

来凤凰山这么久,第一次见下雨。鹤辰坐在狐仙冢的山洞口,外面的雨下的又急又大,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时不时还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因为在山洞中,那打雷的声音就显得更加震耳欲聋了,似乎这个山洞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眼见着那雨就在眼前,偏偏飘不到鹤辰的身上……

“腿还疼吗?”阿离拿了一条白色的毯子过来盖在鹤辰的腿上,有些担心的问道:“这里这么潮湿,对你的伤口不好,还是回去躺着吧!”

鹤辰望着阿离,这些天自己与她几乎是朝夕相处,为了照顾自己她不顾清白名誉一直与自己共处一室,她的清纯,她的可爱,她的忧伤,她的调皮,她的一切的一切,鹤辰就这么陷进去了。

“阿离,我要带你回京!”鹤辰目光灼灼的盯着阿离,伸手抚上她绝色的容颜,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我……”阿离迟疑了。凤凰山,她从来不曾离开,那曾经比天高比海深的仇,这些天似乎冲淡了。有时候她就在想,就这样结束了了吧,放过程皓和鹤轩这两个优秀的青年吧,他们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幸福,还有自己的使命!可是如今令阿离苦恼的不是报仇,而是自己对鹤辰的感觉,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她记得曾经有个穷酸书生在狐仙冢念着穷酸的诗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如今自己为了这个跟自己有隔代仇的青年,也弄得神思恍惚,人憔悴了!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该不该答应,她好想好想和鹤轩在一起,可她又怕无法面对他的母亲,尤其是轩王妃是始作俑者要来寻红狐的!

鹤辰见她眼神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心中一阵失望,眼神一暗,慢慢将手收了回来,看着外面瓢泼大雨,只觉无限凄凉,自己做了这么多,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打动她的心吗?还是她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又或是她心里其实牵挂的是另外一个人呢?他想起了程皓,那个跟自己亲如兄弟的人,他猛地一惊,急急问道:“你有没有下山找程皓,他找不到我一定急疯了!”

阿离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下山了,更没有想到县衙为了找鹤辰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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