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也说没就没了,天气是越来越热,转眼到了五月底的端午节,学校难得大发慈悲给高三放了半天假,而高三一等种子学生没那么幸运,被老师“好心提醒”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教室学习,中等的在学校里溜达溜达放松自我,离家近些的就回家了,再下面的逮着机会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没了束缚,秉着能出去绝不在学校浪费青春的个人主义,统统走人绝不留校。
林以涵作为未来之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空有一颗浮躁不安的心,无奈被老师看的紧,就连想在学校溜达的机会都没有,看着那两人对她挥手说拜拜,差点没跪求老师放她一条生路,她也想放松放松,还没来得及说,收到对方一张大义凛然脸,并义正言辞的开始教育:“现在不是你想出去就出去的时候,越是最后越不能放松,你要知道……”又开始一段长篇大论的唠叨。
回到言家,一进屋就闻到粽子香味,他们正吃着午饭,看她这会回来了都有些意外,她只是看一眼再坐的人,言礼回来了,言信没回也不意外,不过却没发现顾言许,于是挨个打了招呼然后说:“学校今天放半天假。”
“过来吃饭吧。”言老爷子道。
“吃过了,你们慢用,我上去了。”其实没吃,肚子正饿着,只是觉着这么半道直接上桌去吃饭不是很好,按理来说和家里人又有什么可介意的,可这心里总感觉介意,或许是从来没真正融入过这里。
好巧不巧零食也没了,被顾言许那货看的跟贼似的根本没来得及囤货,一直死撑着想挨到晚饭,又不想出去买零食,好好的一个下午躺尸才是正经事,饿到下午两点多,肚子叫个不停,发了个短信出去:“顾言许,我饿!”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了,是顾言许,接下电话:“饿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一点吃的不留。”
电话这边顾言许无奈扶额:“木子初,你就不能抬着你那廉价的腿下去找些吃的?”
听着电话那头传出一如既往的清凉的嗓音夹杂着四周很是嘈杂的声,有点奇怪了:“你在外面干嘛呢,中午就没见你。”嗯?好像还听到了各位旅客请注意,此次从欧洲前往此站航班已到达……
“嗯,来机场接人,怎么?想我了?”看了一眼从里面出来的一波人群中,招了招手:“去楼下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垫垫,一会去接你出来吃饭,电话先挂了。”
她这边“呸”字口型已完成,没发出声音就听见挂机后的嘟嘟声,撇撇嘴嘀咕了些什么,手机丢一边,继续躺尸,两眼一闭躺等大餐!
这眼一闭再睁就看见屋里有个人在收拾被她作过的地上,屋里有些暗,又看一眼时间:“你这一会真够长时间的,五点半了。”
“要不要做一些题目提提神?”
两眼一翻直接无视这句话:“你去接谁?”挠挠头,准备下床。
“父母。”他也收拾差不多了,又去书桌前翻前两天让她做的习题册,并不催她洗漱收拾。
愣了一下,刚沾上拖鞋的脚又往回一缩:“这情况我不适合去蹭饭。”
背对她的顾言许嘴角上扬反问:“这是什么情况?”
“你爸妈回国当然是你这做儿子的去接风洗尘,我们又不认识,贸然就出现在你们家宴上多尴尬了。”
“毕竟同居有段时间了,你也算半个顾家人,他们有准备。”
木子初眼角不自觉抽搐:“注意措辞,是收留你!”
不以为然,看了下时间:“马上六点了,还不动身?”
“我不去了,你走吧。”麻溜又床上,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后脑勺说。
顾言许转过身略做思考了一下,轻轻叹气:“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她这话音还没落就被打断。
楼下阿姨上楼来,敲了两下门,在外面说:“顾先生,老爷说先走了,让你和子初也别磨蹭了,你爸妈还等着呢。”
木子初瞬间恍然,瞪过去,又被这狐狸耍了,抓了一个手边的枕头就扔过去,还以为是单独见面,亏她刚刚还紧张了一下。
顾言许笑接下枕头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就等你了......不会是以为要......”又接过扔来的一个枕头。
恼羞成怒的吼:“滚!”
顾言许听话的离开卧室,到了门口顿了一下:“不过这确实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好好收拾收拾。”
木子初想蹭他,听到关门声这才闭嘴,这言老爷子都去了她总不能搞特殊,不然多矫情似的,有什么可收拾的能出门见人就好了,再说饿到现在有大餐不吃白不吃。
去的是市中心的一家高级中餐厅,被服务员领着上二楼的一间包间,是一间白大理石的会厅,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看到的是窗子上红色的帷幕,和发亮的嵌花地板,中间一张大小适中的圆桌,言老爷子坐大门对面中间位置,左手旁边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得体,从外貌看明显比言老爷子要年轻,这边就是一个打扮贵气却又不落俗套的女人,简单的一个微卷短发发型,耳上带有一对碧绿的宝石耳钉,穿的是中国式旗袍把身材衬托的很好,想来这对就是顾言许爸妈了,而另半边就是言礼一家。
这门刚开他们就中断了谈话,看向门口,顾言许先打了招呼:“言伯父,爸妈。”拉着木子初进去:“这是子初,言伯父的外孙女”这是对他爸妈说的话。
她面带礼貌性的微笑,乖乖打招呼:“叔叔阿姨好。”看了一眼言老爷子同样:“外公。”
顾父顾都母笑着点头回说:“好。”让人倍感亲切,顾母拉着她一只手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刚刚听你外公提了你,听说阿许给你当家教,这孩子独来独往性子偏,要是哪说重了你多担待。”
她笑着说违心的话:“没事。”
“阿姨就叫你子初了不介意吧?”
木子初连忙摆手,刚刚还有些心理压力,看她这么和蔼也稍微放松了:“不会,您随便叫。”仔细看了看顾母,她皮肤保养的很好,脸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看来顾言许的眼睛和脸型都是像他妈,顾母笑起来很好看,年轻时肯定是个美女。性格又温和,说话也很温柔,不禁又想怎么这些性格优点没给她儿子继承,估计像他爸。
“顾伯父顾伯母好!”言信这时进来,还带着帽子口罩,一身轻松的夏季休闲装,语气和平时相比正经了一些:“爸。”
顾母楞了楞看他摘了装备才认出来站起来眉开眼笑:“这是言信吧,好些年没见这些孩子了,来,到伯母这来我好好瞧瞧!……你啊,小时候最调皮了!”
言信走过来嘿嘿一笑把东西放一边:“现在老实了。”
捏了捏他脸又夸:“长的真帅!有女朋友了没?”
“还没,不着急。”
言老爷子一听这他急了:“还不急!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三十了连着女朋友都没有,让你相亲也不去,我给你介绍的那些女孩哪配不上你!”
言信无所谓的耸耸肩,很是无奈道:“催我也没用。”
顾家夫妻相视一笑,顾父和解言老爷子:“世中啊!这孩子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事业想法,顺其自然就好,逼着也没用,像言信这么好的小伙子肯定抢手。”
木子初囫囵打量了一眼顾父,也不好一直盯着看,只是快速看去他眉宇间英气逼人,他没有顾母保养的好,脸上有些可见的皱纹,果然两人看下来顾言许这货完全把父母优点给遗传了,自己还修改了一些才有这么个他。
“你们家阿许可比他好的太多了,这小子就知道在外面瞎混,整天抛头露脸,唉!”
顾父转头看这边的两人也叹:“阿许也不听话的,反正啊,我们这些当老的都有为孩子操不完心的。”
这时外面服务生进来礼貌问:“言老,可以上菜了吗?”
言世中忙反应过来:“啊,对,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可以了,上菜吧。”
服务生拘礼后下去,不一会菜都陆续上桌,木子初盯着那些好吃的眼睛放光,平时都是言家的阿姨按照老爷子的胃口做菜,当然也很好吃,只是也很少出来吃饭以前更不会接触到这些高级地方,可能是吃惯了言家阿姨的饭菜吃不出大餐感觉。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家常,这几个男士也陪着父母喝了酒,木子初只顾埋头吃东西,饿到现在可不容易,对他们的话题更插不上嘴,只能吃。
不过却能听到一个敏感的字眼“言语”她从没见过的妈妈名字,但是在座的又都很默契不着痕迹的避开此类话题,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还是直觉,总觉着言语是言家的禁忌的名字,刚来言家时候言信拿相册给她看里面有个女孩拍照笑的很开朗,凡是有她的照片她都很开心的笑着,她问过言信这是谁?他只是笑了一下说你妈妈,她当时只是木然的盯着照片看,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妈妈的长相,原来她也是有妈妈的,现在木子初对这个只看过照片的妈没什么太多感触,在她看来这只是个名字,或许只是个名字或许有别的她不知道。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言家人却连名字都不能提......
发愣时候,分神拿错了顾言许的酒杯当水喝,还是一大口,刺鼻的辛辣味直冲鼻腔,忙弯腰吐出来,反应慢了半拍咽了不少:“咳咳......”我去,真辣!这话差点没说出来。
顾言许递水给她,给她拍拍后背,皱了皱俊眉轻声责备:“吃个饭也能走神......”
抬头瞪他,红着眼眶,眼里打转着泪花,这酒真不是一般人碰的呛的人想死,出声时也有沉沉的鼻音:“谁让你把酒杯放这边。”
顾母也探过身子略担心关心问:“怎么样,还好吗?......阿许你也是,把酒杯放这边干嘛!”
顾言许背上有理说不清的黑锅,又看她狼狈这样刚刚绷着的脸色又忍不住破颜为笑。
木子初看顾母站她这边,小小得意,悄悄趁别人不注意朝顾言许做鬼脸。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饭桌又恢复之前,该聊天聊天,她继续吃,顾言许把酒杯拿到另一边以防万一再被木子初拿错。
一直吃饭的和喝酒聊天的总有差距,她很快吃差不多了,又不好提前退场,手机也没带,没法上网,只好无聊的干坐着听他们聊天。
眼神四处瞟,对面的豆豆在闹何晴哄着,这三个人陪两个父辈,瞟了一眼顾言许,意外发现他酒量好像不是很好,脸这会都有些泛红了,伸头过去,朝他招了招手,他微微俯身侧首过去:“你脸红了。”
顾言许很平淡的回答:“没有。”
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还死撑!哼哼一声不管他,看着面前一片狼藉,实在无聊的不行就伸手去收拾整洁些。
过了好一会然后顾母跟她说话:“子初啊,你看着点阿许,这孩子酒量不好,他爸和你外公一喝酒就停不下来还硬拉着这几个孩子一起,唉!”
木子初听着顾母讲着看向顾言许问出关键问题:“他会发酒疯么?”
顾母犹豫了一下说:“希望不会。”
她转脸,什么叫希望不会?这意思是会了?又看顾言许,是不是该离他远点?毕竟不知道一个发酒疯的人是什么样,总觉着在他旁边不安全,想再问顾母点什么,她已经和言老爷子又搭起话茬来,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过去拽了拽他衣袖小声提醒:“顾言许,你妈让你别喝了。”
顾言许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乖乖的应了:“好。”
木子初又吃了一惊,这还挺好劝。
“你喝吗?”顾言许原本明亮的眸子已经有了朦胧感,注视着她眼睛,帅气的两颊这会也程桃红色,说话也正常,拿着酒杯到她面前,如果不是脸红,跟本不会想到他是喝多的人。
完了!她脑子懵了一下后闪出这两字,他这已经开始表演了么?她该怎么回?下意识拒绝:“那个,我不喝。”
“那我……”说着又把酒杯送到自己嘴边。
木子初手疾眼快的把酒杯拿下来,这前一秒还答应不喝了,怎么转脸就忘?这喝过酒的智商也没了?拿了杯清水递给他:“喝吧,这能喝!”
言信又笑道:“大侄女,你这照顾的挺到位啊。”
“啧,真该拿手机把他这样拍下来给他清醒时候回味一下。”
“给!”顾言许听到她说要手机,很爽快的掏出手机给她。
言信乐,她也乐,果然喝醉的顾言许智商简直是负数都打不住,接过手机放一边,一桌子人何况还有他没喝酒的妈在,这要明目张胆拍了指不定怎么看她呢。
一顿饭吃了四五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时候才要离席,期间木子初上了好几趟厕所,感觉这再聊一会她连夜宵都能接着在这吃了。
五个男人三个已醉,顾母扶着自家老伴儿,言礼扶着言世中,言信本来要扶另一个,但是顾言许死活要赖着木子初愣是把言信推一边去让她一个一米六五的个子架着他一米八五的大个,木子初咬牙切齿大喘气一边艰难的挪步一边嘀咕:“顾言许,我上辈子真是跟你有仇……”
何晴抱着已经睡着好一会的儿子走在后面。
言信看木子初实在吃力,想去搭把手,刚碰到他,顾言许不乐意了,醉意朦胧的指着他还很清楚的说话:“不要你碰我。”
已经把顾父扶上车坐好的顾母赶紧跑过来,尴尬的笑了笑:“阿许这醉酒就认人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子初,我来吧。”
木子初听这解释心里咆哮“这货认错人了吧,那么重,也认个能背的动他的人啊!”还是庆幸这货只是认人,还算老实,没有想象的那样撒泼打滚。面上依然保持礼貌的微笑对着和蔼可亲的顾母:“您穿的高跟鞋不方便,我来就好……”
“那辛苦子初了。”
她笑:“没……啊!”这话没说完,惊呼了一声,原下着楼梯的脚下踩了一空,腿一软,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倒下去,被她扶着的顾言许也随倒而倒,一块滚了好几阶楼梯,只是在跌倒下的那一瞬间头是被顾言许护着的,脑袋缩在他怀里闻着满鼻的酒气,滚停了以后他朦胧的双眼中多了几分着急,第一时间问她:“摔哪了?疼不疼?”
木子初心有余悸还没回神,愣愣的看着他,有点怀疑他到底真醉假醉了。
“怎么样,摔着哪没有?”从上面着急忙慌的跟下来的顾母赶紧把儿子扶起来忙问。
言信把木子初扶起来:“还好吗?”
“我没事……”原地蹦哒了两下给他看,又看向顾言许,有点担心:“你呢?”
顾言许好似也清醒了一些,看她没事,神情也放松下来,微微一笑:“没事。”
后来,言信把顾家夫妻两送回顾家,本来顾母是想让顾言许也回去,言信和何晴都说他们今天才回来也挺累的,加上他醉酒,也不能照顾好他们,反倒还得照顾他更不方便,顾母拗不过,特地叮嘱了被顾言许认了的木子初说看着点他。
回去的路上是以前正常接送她上学的司机开车,言礼一家坐另一辆车,由言老爷子的专职司机开车。
木子初戳戳靠她肩上打盹的人,没反应,刚才没发现他脑门上擦破了,白净的手上也有点明显的刮痕。
好一会顾言许出了个声:“嗯……”
“你这是清醒了吧?”
“没……”
又睁眼说瞎话:“你待会回去贴点创可贴。”
“没事,不疼。”
木子初不再说话,今天又发现了他一个毛病,净有事没事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