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镖头笑了笑,他正有此意,这么小年纪,便已经道种七层,很是难得,可见天资不错。他正要答应,旁边二镖头插话了:“咱们镖行经常要遇到一些打打杀杀,最好还是看一下小兄弟的身手。”
修为并不等于身手,有的人修为虽高,可是缺乏对敌经验,往往会败于修为不如自己者。毕竟,一把刀砍在脖子上,修为再高也没有。
大镖头点了点头,暗赞二镖头心思缜密。这并不是看看身手那么简单,而是能够看出许多东西来。通过比试,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还有武技传承来。
“我来。”韩宇见猎心痒,急不可耐地从巨灵龟上跳了下来。
“在下韩宇,道种七层,武技黄阶下品——滚石拳,请赐教。”韩宇抱拳说道。
他的这股范儿一出来,显得堂堂正正,惹来巨灵龟上一众叫好。
“你看韩宇这气势,就是不同凡响,少年英雄啊。”
“那是,不然怎么成为大镖头的义子”
……
曲一也是回了一礼,学着韩宇的样子,说道:“在下曲七,道种七层,武技没有,只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说罢,曲一谦卑地一笑。
武技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天阶最高,黄阶最低。每阶又分为四品:下品、中品、上品、极品。武技很是珍惜,但是由于皇朝的推动,黄阶武技广为流传,修炼之人哪有不会武技的?
韩宇听罢,很是恼怒,以为曲一是在小瞧自己,连武技都不肯使。
他大喝一声,朝曲一冲去,照面就是一拳。曲一后退一步,闪了过去。韩宇又是一拳,曲一又闪了过去。连连几下,都是如此。
“有本事别跑。”韩宇几下没有打到人,心中急躁。
“好。”曲一说道。他刚才是在观察韩宇的拳路。
滚石拳,顾名思义,拳头像山上石头一般,滚滚而来,一旦起势,后续攻击便源源不断。曲一刚才的后撤,看似简单,却将韩宇的气势为之一顿。
这次,没有后撤。韩宇又是一拳,拳头在曲一眼前变大,真如巨石袭来一般。
可是,曲一早已看穿他的拳路,一拳迎了上去,不过,曲一的拳头在内,攻防兼备,胳膊肘在内,不但架起了韩宇的小臂,更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拳,曲一已经留情了,若是正常对敌的话,这一拳应该打在咽喉。他不是没有修习武技,而是这套武技很难看出来,这也是鬼谷唯一正式传授的武技——拙拳。
拙拳,讲究大智若愚,大道至拙,需要很强的心算能力,将对手的种种变化都考虑在内,然后简简单单,就是一拳,拳劲内敛,练到极致,没有丝毫气势外放。因此,看起来就像不会武技一般。
也正因此,鬼谷才会传授此拳,而不必担心暴露。
这套拳法,品阶不定,曲一现在掌握的程度,只是相当于黄阶上品,若是他能够领悟拙拳中的道韵,那么这套武技,就相当于玄阶下品。那时,这套武技可就相当珍贵了,整个谷阳城都没有一套。
韩宇更加恼怒,此刻上面很多人在看着呢,自己岂能输给这个同龄人。他又向曲一攻了过去。滚石拳最重拳势,可是他的拳头总是出到一半,就被打断,拳势根本起不来。
接下来,二人打得你来我往,看起来很是热闹,局面上似乎不相上下。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韩宇在攻,曲一在守,但韩宇落在了下风。有很多机会,曲一可以一招制胜,可是并没有趁机出手,显然是留了情面。
但也有很多年轻人没有看清形势,以为场面胶着,韩宇只差一点,便能取胜。
“韩宇,加油。”
“韩宇,加油。”
加油之声,一浪胜过一浪。
这令韩宇更加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曲一也有些恼怒,这个韩宇好没眼力,自己已经留了情面,他仍不自知,非要打败曲一,才肯罢休。若不是旁边有人看着,曲一早就一拳,将他打倒在地,让他起不来。可是现在,他还需隐藏实力。
二镖头也看出韩宇不是对手,转头问道:“大哥,要不要到此为止?曲七的路数也看了出来,虽然没用武技,但对时机把握的非常精准。”
“不,”大镖头摇了摇头,“宇儿心性太傲,正好让他磨砺一下,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二镖头不再说话。
曲一一搭腕,将韩宇甩了出去。
这次,韩宇退后几步,便开始打拳,让拳势起来,面前四五道拳影,然后向曲一冲去,带起一阵狂风,尘土飞扬,恰如一条蛟龙出世一般。
巨灵龟上,叫好之声更胜。
“韩宇已经将滚石拳练到这个地步了,真了不起。”
曲一好整以暇,向旁边侧跨一步,左脚跷起,韩宇的拳头从曲一脸侧划过,看起来险之又险,可是他的脚却恰好绊在了曲一的脚上,然后便摔了出去。
巨灵龟上一片惋惜之声,这一切看起来很是偶然,韩宇只是太不小心了,离取胜就差一点。
二镖头却双目一收,说道:“这个曲七能够将动作控制得分毫不差,已经进入入微之境了。”
大镖头点了点头。
韩宇脸面朝地,沾满了尘土,这令他觉得太丢人。他重新站定,身躯一震,低喝一声,拳头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快看,韩宇已经催动了本命神通了,他的本命是石头,这一拳,连石头都能打碎。”巨灵龟上,有人说道。
韩宇见状,连忙说道:“宇儿,快停下来,不可伤人。”
可是韩宇心中憋着一口气,哪里肯停下来,朝曲一冲去。
曲一见状,不胜其烦,这还没完没了了,若是继续下去,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他一狠心,拳头迎了上去,打在韩宇的拳面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曲一惨叫一声,左手捂着右拳,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很是疼痛。
韩宇则双手下垂,站在那里,似乎心气未消,睚眦欲裂,左手摸向腰间,取出一张符来,欲要朝曲一扔去。
这时,一张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这张符箓夺了下来,正是大镖头。他看起来很是气愤:“宇儿,我对你很是失望,本是普通比试,你又何必伤他?况且,已经分出胜负,为何还要下杀手?”
“我……”韩宇想要说什么,可是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低下头,显得很是委屈。
“韩兄武技玄妙,在下佩服。”曲一适时说道。
韩宇看了曲一一眼,目光中充满敌视。
二镖头把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说话,反复端详曲一,目光中充满了玩味。
大镖头递给曲一一包药膏,曲一称谢,将其敷在拳面上。
他其实并没有受伤,刚才对拳,骨折的反而是韩宇。
他的拙拳已经达到了黄阶上品,打在石头上,能够将拳头下面的这部分打成石粉,而旁边却完好如初,劲力内敛,但威力更大,即使韩宇的本命神通,也不是对手。
可是,韩宇太骄傲,他不愿承认自己受伤,更不愿承认自己失败。
大镖头看着韩宇这个样子,更加生气,于是喝道:“宇儿,你可知错?”
韩宇低头不语。
“你又两大错处。”大镖头声色严厉,“一错,伤人。咱们修行之人,兼爱天下,比试是为了取长补短,交流心得,而不是为了好勇斗狠。二错,用符。符箓珍贵,不到危机关头,不可轻用。”
一听“兼爱”二字,曲一便知道,大镖头崇尚墨家思想。
噗通一声,韩宇跪在了地上,单手脱掉上衣,另一只手已经无法动弹:“孩儿领罚。”
场面肃穆,众人站在周边,没有人上前劝解。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大镖头取出一条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韩宇后背,留下一条血淋淋的鞭痕。韩宇被打倒在地,可见这一鞭之重。可是韩宇又倔强地起来了。
曲一也没有料到这一幕,不禁令他对整个镖行高看一眼,包括韩宇在内。
“大镖头,其实我不算受什么伤。”曲一劝道。
大镖头抬手止住曲一,说道:“这不关乎你,而是镖行内部的事。镖行必须规矩严明,谁触犯,都要受到惩罚。若是今天不管,以后便会恃强凌弱、霸男欺女,这还了得。”
说罢,又是一鞭子打了过去。
就这样,韩宇被打了二十鞭子。最后站都站不起来,被抬回了巨灵龟上。
曲一也跟着,上了巨灵龟。
“若想加入尚贤镖行,便需遵守镖行的规矩,你可愿意。”大镖头向曲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