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城,不同淳安皇城的富贵华丽,也不及江南的细腻柔和,但是此处花木四季繁茂,红杏黄杨,各擅胜长,其域外风光,自有其独特的大气恢弘,足以震憾人心。
我仍回到王宫的凌波殿里住下,安心养胎。
君飞扬每天早晚都来看我,可我对于他的态度,却是能避则避。
这天夜里正睡着,突然小腿抽筋,痛得满头大汗,不禁呻吟出声。
君飞扬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正好看见我痛尽了力气的绵软样子。
“不要紧的……”一句话没说完,猛地一轻,他已将我横抱起来,放我坐在床边,自己旋身半蹲下,将我的脚搁在他的腿上,修长厚实的双手缓缓抚上我还僵硬着的小腿,轻轻地为我揉捏按压着。
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怔怔地盯着那么宽大温暖的手,正捧着我的脚,如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眼中的心疼如此明显。
“你要是恨我,可以骂我、打我。可是,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他的声音里有丝丝柔情,表情眼神里无不透露着关切,“让我在你的身边,随时照看着你。好吗?”
我看着他俊逸的脸,无法言语,我根本不曾恨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
如今他这样说,这样的爱护,让我煎熬了几个月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每夜都是悄悄合衣睡在凌波殿的外间,生怕我有一点动静,或是需要什么的时候他不在。他那么高大修长的身材,夜夜蜷在窄短的榻上,肯定很难受,还要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响,免得让我知道后感觉不自在。
我拥着他为我盖在身上的薄毯,鼻子微微一酸,酸涩的泪意已是泛上了眼眶。
他看着我的眼睛,抬起手来,欲为我拭去眼角的湿润,却终是顿住。
正静默之际,腹中忽然动了一下,在某个地方稍稍地凸出一小块。
这小屁孩子的突然一脚,真让人防不胜防,蹬得我眉头一皱,君飞扬却是看得真切,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肚子,那样的紧张,那样的好奇,那样的小心翼翼,感觉到小家伙又动了一动,他的眉眼中泛起宠溺的笑容,璀璨得如落了一地的星光。
此时,将近七个月孕期的我已是腹大如箩,身子越加雍肿笨重,行动倦怠,可他仍待我如初,毫不在意我变成了何等邋遢的形象。
哪个女人不希望无时无刻都有人宠爱着,或许,他的温暖,早已击溃了我心里那道防线,而我并不自知,直至沉沦。
接着几天,我没有再见到君飞扬。虽说他是贵人事忙,可也不至于这么多天都不回来自己的寝宫吧?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珑儿轻轻推了推我:“夫人,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骤然回神,回答:“没什么。”
“王这些日子不在,夫人是不是想他了?”她别有深意地看了我几眼。
珑儿与我平常也不拘谨,服伺尽心,该说什么就会直说。所以我也不怪她的直白无礼,只是淡笑不语。
像是一种习惯成了自然,突然间断了,我嘴上说着毫不在意,心里却道不明是何种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君飞扬长久以来将我护在掌心宠溺呵护,我的心何尝不曾动摇?
这之后待他办好事情回宫,我对他的态度已是渐渐不同,最起码,不再躲避,我也希望,可以再次徜开心扉,去接纳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