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真是一件让人十分伤感的事情,所以在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班聚上,无论是男的女的,能喝的或是不能喝的,大家都喝了很多的酒。聚会结束的时候大概是晚上11点,大家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拍着各样各式的照片,以至于堵住了后面死命地按着喇叭的车子。等大家拍好了照,让好了路,按喇叭的车子从我们身边驶过的时候,大家一字型地站在路边,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地向他竖起了中指。
酒也喝了,照也拍了,很多之前没说的话也都说了,所以回到学校以后,大家也就三三两两地都散了。我和小裕、豪哥还有阿远四个人,走在那条被我们走了无数次地小路上,小裕和阿远各自点了一根烟,豆大的火粒在两个人的手指间一明一灭地闪烁着,像两颗游走在黑夜里的血滴子。豪哥说,总以为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多天的时间会很长很长,可是仿佛只是一眨眼,却到了我们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小裕突然停下说,阳哥,明天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去送你,我要送走咱们班的每一个人。
那一天,我破天荒地向阿远要了一支烟,点着之后狠狠地抽了一口。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我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又狠狠地踩上一脚。我说,和他妈第一次抽烟的感觉一样,辣喉咙。他们三个人看着我都没有说话,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也没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悲伤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囊裹着我们,像是此刻正囊裹着整个城市的黑。
想起刚进大学的那会儿,小裕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那一天,我正坐在宿舍里看书,小裕和四个高年级的老乡一起,在代班长的带领下走进了宿舍,他跟我自我介绍说他叫皇小裕,来自福建泉州,然后我也对自己做了下自我介绍。简单地几句寒暄之后,他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因为他来的时候除了一个小型的密码箱,根本就没带什么行李。所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之后,他便和我说了声再见,然后和他的几个老乡一起出去了。之后没多久小裕就回来了一次,这一趟回来,他给我带了两袋面包,后来小裕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趟,他好像还没有拿到宿舍的钥匙,所以每一次回来都是我给他的开的门,每一次开门之后他都会笑着跟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那一天,小裕回来最晚的一次是晚上11点左右,当我趿拉着拖鞋给他打开门的时候,他抱着一张卷起来的凉席,依旧不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么晚了又打扰你。那一天,小裕给我说了太多的不好意思,以至于后来的很长时间我只记得他给我说了多少句不好意思,却始终没有记得住他的名字。
豪哥是一个高高瘦瘦地男孩,但是高和瘦都不是他最大的特点,他最大的特点是白,像是刚从地里被拔出来洗干净剥了皮的白萝卜一样,透露着水灵的白。记得有一次,学院组织班级篮球赛,我们一行人穿着球衣走在路上的时候,不断有刚下课的女生不住地回头说,看那个男孩,好白啊。豪哥有一个比较殷实的家庭,来学校报道的时候就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开着车把他送来的,在我们还都拿着按键机没有电脑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玩着刚发行的诺基亚800和苹果电脑了。豪哥家里有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我们几个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表现出过自己的高高在上。每个月月末的时候,他总是会用自己多出来的生活费带我们宿舍的兄弟们出去胡吃海喝一顿,这四年下来,我还真的记不得自己吃了多少顿豪哥请的饭。
阿远是一个比较逗逼的男孩,他总是喜欢穿着一条灰白色的紧身牛仔裤,然后在屁股的右后侧挂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好像城市里摇着铃铛走街串巷着收破烂的老大爷。阿远是一个爱美的人,刚来学校那会儿,他留着一头长长地离子烫,为了保持住帅气地发型,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很熟练地朝着斜上方45度的方向甩一甩脑袋,以至于一直到了快毕业地时候,提到阿远这个名字,同专业的很多人都会摇晃着脑袋表示不熟悉,但是如果你随便地做一个甩头发的动作,很多人都会恍然大悟似地,噢,原来是他啊。后来喝酒地时候,每每提及这些事情,我们都会玩笑着说阿远装逼。但是每次他总是很淡定地说,哥那是追求完美。阿远确实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追求到了一种我们都忍不住想要唾弃他的程度,因为在后来的日子里,他真真切切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无论要去做什么事情,不洗头坚决不出门的自己。
大一刚开始的那会儿,阿远和豪哥进了学生会的组织部,而小裕成了我们的班长。成为了班长之后,小裕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每天都和其他班或系的班干部们游走在推杯换盏之间,虽然进入大学之后,小裕的酒量已经从原来的一杯增长到了现在的一瓶,但每次他都还是会喝的酩酊大醉。那段时间里,小裕正在和隔壁理工学校里的一个女生恋爱,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他们就是在一起了。每次小裕喝醉酒之后,他都会踩着摇晃地步伐去找那个姑娘,见面之后也没有浪漫的清华,只是嘿嘿地傻笑两声,然后就蹲在路边狂吐,吐完了就倒在路边的草地上睡觉。姑娘没有办法,只好用他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结果每次都是我和豪哥两个人跑到理工把他给架回来。很多次,他都是走着走着就忍不住了,然后就吐了我或是豪哥一身。有一次小裕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回到宿舍就蹲在厕所里一直吐,吐到最后都吐了血。我有些心疼又有些责备地问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他晃了晃脑袋,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阳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因为生活给与我们更多的,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身不由己。
在一次接小裕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我不认识,但豪哥好像和她很熟悉,于是那天,我就搂着小裕站在路边的路灯下,像一对约会着深拥的情侣似的,看着豪哥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聊了半天的天。豪哥告诉我们说,那个女孩是他在老乡会聚餐时认识的,两个人又是一个镇上的,所以在这遥远而又陌生地异乡里,关系自然而然地就亲近了许多。我对豪哥说,都是身在异乡为异客,再加上你们的同乡之谊,我看呐,用不了等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时候,你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豪哥说,别扯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我就呵呵一笑说,那又怎么样,一直以来都是只有挥不好的锄头,没有挖不倒的墙脚。
女孩叫小宇,是个比较内向的姑娘,说起话来总是低声低语的。她的男朋友我曾经见过一次,那是在豪哥过生日的时候,她和她的男朋友一起给豪哥送来了一盒蛋糕和一个装着三只仓鼠的宠物笼,那一天豪哥不在,是我下去把这些东西拎上来的。后来,三只仓鼠死了两只,还有一只被我们放到河畔的草地里放生了,放生的那天夜里下来很大的雪,鬼知道它能不能活得下来。但是,就在三只仓鼠都离开之后不久,小宇就成了我们的豪嫂。那次的情况是,本来我们几个约好,晚上要出去一起喝一杯的,结果豪哥却临时告诉我们说他有事,去不了了。那天晚上,当我和小裕几个人踩着我们长走的那条小路散步的时候,却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另一条小路旁拥抱着小宇的豪哥,路灯昏黄地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像极了那天我搂着小裕站在路灯下的模样。
原来,那一天小宇的男朋友和她分了手,他嫌弃她的木讷,说每次带她出去见朋友的时候,她总是不会说话,每次都让他在朋友面前特别的没面子。那一天她给豪哥打了个电话,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那一天豪哥说了好多安慰她的话,可是都没用,她还只是一直哭。说道最后豪哥急了,他说,不就是分了一个手吗,至于这么不要命的一直哭吗?整的跟眼睛不是你的似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一个找不到男朋友的女孩,他嫌弃你我不嫌弃你,我还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小女人的模样呢。说完豪哥一把把他娄进了怀里,可是就这一搂就再也不想松开。
豪哥和豪嫂在一起之后,照例是要请我们大家吃饭的,那一次,是小宇第一次以豪嫂的身份与我们见面。在吃饭的过程中,阿远对我说,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找到归宿了,你怎么办呢?抓紧时间找一个吧,不然我都替你着急了。我白了他一眼说,自己都光杆司令一个,哪里来的勇气教训我?豪哥打抱不平说,哎哎哎,这一点你还真的不能和阿远比,因为有一个学生会的女孩已经追了阿远好久了。噢。。。。。。大家起哄着望着阿远。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端起杯子说,来来来,大家喝酒,喝酒。
追阿远的女孩是文艺部的一个姑娘,中等个头,微胖,还有一副比较不错的模样。其实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喜欢阿远,就像我们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阿远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意接受这个女孩一样。不过后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说起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因为阿远被她的不断追求所打动而接受了她,也不是阿远因为自身的饥渴抱着宁滥勿缺的态度选择了她,而是我和另一个叫博博的室友不断在他耳旁吹的风确实起到了三人成虎的作用。那段时间里,每次聊天的时候我和博博都会一次次地强调着说这个女孩不错,让阿远要知足者长乐,不要太挑剔了。也是每次的这个时候,阿远都会说,我和她不合适。我说,合适不合适只有试过以后才知道,像你这样连试都没试过,怎么就断定你们不合适了呢?再说了,就算在一起之后感觉不合适了,到时候再分开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你也不会少块肉。久而久之,说的次说多了,听的次说多了,阿远的下意识里也就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女孩不错的观点,再然后他就开始慢慢地接受了她。
说实话,回想起之前地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博博为什么会尽力地撮合阿远他们两个,或许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比较合适吧,但是我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就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恋爱了,我们就会有一顿大餐可吃。阿远和女孩在一起之后也确实请我们吃了一顿大餐,那一天我们说好可以带“家属“”的,豪哥带了小宇,可小裕却是一个人。我们问他女朋友呢,小裕说他们分手了。一瞬间所有人都很诧异地望向了他。我问他为什么啊,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再说了,平日里也没见你们两个之间吵过闹过啊?小裕说,一定要大吵大闹过才能分手吗?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美好的,及时那句话是在骂你;但是,当你不喜欢地时候,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让你厌烦,哪怕她是在刻意地讨好你;所以,一旦不喜欢了就趁早分开吧,如果还只是勉强着凑合在一起的话,只会白白地增添两个人之间的相互嫌弃。作为一个从未真正谈过恋爱的人,当时的我并没有多么深刻地理解小宇的话,但是有一件事我确实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们两个分手了,和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一样,都是悄无声息的。
后来,我们就到了大三,豪哥和小宇继续着他们的爱情长跑,阿远和女孩却到了若即若离的地步,而我和小裕,作为班级里仅有的两条单身狗,只能像一对gay一样相互着给彼此一个安慰的眼神,来寻求一点聊以慰藉的温存。但是这种和谐地情况只持续了大三开始后第一个月。也是大三这一年,小裕成为了大一新生的代班长,在我们看来,这可是一个实实在在地肥差,因为这个职位可以最早也最多的接触到大一的姑娘们,我们常常酸溜溜地跟小裕说,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要浪费了,不要到最后让兄弟几个瞧不起你。后来,就在军训刚结束没多久,小裕就不负众望地骑着单车,带着一个挺漂亮的姑娘来到了我们几个的面前,他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宣萱。就这样,小裕有开始了他的春天,也就这样,我又成为了班级里唯一的一条单身狗了。我吐了一口唾沫说,真他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然而更加悲伤的是,在小裕的恋爱才刚刚开始,而阿远的恋爱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起聚餐的时候,小裕带了宣萱,豪哥带了小宇,而阿远却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我望着他说,别告诉我你分手了。阿远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恭喜你,猜对了。一股莫名的火气瞬间打心底窜了起来,我说,你们搞什么东西啊,你刚恋爱的时候小裕分手,现在小裕刚恋爱,你又分手,难道我们宿舍的几个兄弟就不能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吗?阿远一字一顿的说,怪,我,喽。他说,再说了,就算我不分手,你以为我们就能吃一顿团圆饭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单着呢吗!气氛忽然变得冰冷起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尴尬的有些麻木。
那天晚上,我和小裕两个人沿着学校里的一条小河晃荡,那条小河很长,我们就一遍又一遍的沿着它转。在我弯腰捡起一个石子用力扔进水里的时候,小裕问我,阳哥,你是不是喜欢小江。一直忘了说,小江就是喜欢阿远的那个女孩。我说,你胡说什么呢,在她成为阿远的女朋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么一号人。小裕问,那为什么在知道阿远他们分手之后,你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呢?我在河边的一个木椅上坐下来,沉默了好久,说,小裕,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对待我们的青春,有些太过分了吗?小裕在我的旁边坐下,点了一根烟,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阳哥,谈一场恋爱吧,恋爱是一个特别诡异的东西,只有当你真正的经历过了之后,你才会明白,原来后来的分手和之前的在一起一样,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抬起头望着黑通通的夜空,星星在霓虹的遮掩下找不到一丁点儿存在着的痕迹。
其实,说起谈恋爱,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曾跟一个女生告白过。女孩叫小诗,是我在大学的同班同学。平日里我和小诗关系很铁,铁到像是两个拜过把子的哥们一样,我可以毫无避讳地嘲笑她没脸没胸没屁股,只有瞎了眼睛的人才会看上她,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讥讽我瘦得像个猴精,却又黑得像个炭头,说我扔到黑夜里,不说话不睁眼就不会有人看得见我。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相互“诋毁”着,不知不觉地就从大一走到了大三。后来,一群人坐在路边的大排档里吃烧烤,几个大老爷们像农村里的碎嘴妇一样七嘴八舌的胡扯着,当话题扯到女人身上时,阿远问我,阳哥,你觉得咱们班的团支书怎么样?我想了想说,好啊,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懂得为人处事。阿远又问我说,那你觉得小诗怎么样?我随口说到,她啊,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只属于一般,没什么好值得评价的。阿远瘪着嘴,十分鄙夷地望了我一眼,说,你可别逗了,那么抢手的一个姑娘被你说的那么不堪,你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追她,我呀,也就是看你们平日里关系特别好,所以才在这儿提醒你,可千万别让别人抢了先啊。
回到宿舍以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响起地是阿远的那句“你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追她”。就在那一瞬间,胸口突然像被塞了大团的棉花一样,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我所有对她刻意地丑化,不是因为她真的不美,而是因为我怕失去她。那天晚上,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给小诗发了一条消息。我说,总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会拥有一辈子桃园三结义似的情义,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原来所有我以为的一切都是我在欺骗我自己,肆无忌惮地嘲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生气,毫不留情地丑化你是因为我怕失去你,原来我对你所有的毫无保留,不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而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我的心一直忐忑了很久,我害怕她会拒绝我,我也害怕她会答应我。只不过,一直到后来毕业,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读过那条消息,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收到她回复。
大三那年,苏有朋凭借他的新作《左耳》成功转型为导演,这就使得被琼瑶剧所陪伴的我们这一代人安心了不少。电影上映那天,我是一个人,小诗也还是一个人,于是我们两个人就相互组合着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里有一句台词,“喜欢的歌静静地听,喜欢的人远远的看”,电影结束之后,小诗问我,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会选择远远地看着,还是选择不惜一切代价的靠近?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小诗又问,这么说吧,你是喜欢小耳朵那样的女孩,还是喜欢黎吧啦那样的女孩?我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小诗也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了。
出于尊师重道,也出于学会感恩,每届的毕业生都会在毕业前夕为所有教过自己的老师举办一场谢师宴,我们也不例外。谢师宴那天,我和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甚至是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都喝了酒,却唯独没有和小诗喝,因为我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一点念想,哪怕这个念想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谢师宴结束之后,行程大致分为两路,一部分人不胜酒力回了学校,一部分人跑到了KTV里继续疯着,只不过大部分人属于后者。那天晚上,我和小裕和豪哥一共十几个人开了一个包房,由于麦霸太多,仅会的两首歌总是被不断的置顶给刷下去。原本我只打算坐在沙发上安静听他们唱,结果却总是被其他没歌可唱的人拉去玩游戏,可怜我天生就是一个游戏黑洞,逢玩必输,逢输必喝,结果玩到后来,桌子上的酒十有六七全被我一个人喝了。大概凌晨两点多,我外出上了厕所,当我再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听着一个个包房里传来的喧嚣,我突然特别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我就走了出去。
KTV的对面是一家自助火锅,不过现在已经关门了。由于生意太好的缘故,火锅店的老板在门口放了几张供顾客等待时用以休息的桌椅,我就坐在其中最偏僻的一张椅子上休息。刚出来没多久,我却突然看见了一起走出来的豪哥和小诗,他们有说有笑地走着,像极了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他们走到电梯旁,摁了按钮,然后走了进去,就在电梯关上的那一瞬间,通过那道狭小的缝隙,我看见豪哥把小诗紧紧的抱进了怀里,就像当初他在河边的小路旁紧紧地抱着小宇一样。
阿远紧跟着他们走了出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了我,然后走了过来。他在我的旁边坐下,说,我就给你说别让别人抢了先吧。我突然明白了,阿远、豪哥和小诗,三个人都在组织部工作,原来阿远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我向阿远要了一支烟,点着之后一口一口地把它抽完,却没有感觉到往日那种呛喉的辛辣。吐完最后一口苍白色的烟,我突然想起了那次在左耳之后的聊天。那一次,小诗问我,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会选择远远地看着,还是选择不惜一切代价的靠近?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小诗又问,这么说吧,你是喜欢小耳朵那样的女孩,还是喜欢黎吧啦那样的女孩?我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最后,小诗也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了。后来,回到学校之后我给小诗发了一条消息,我说,我不喜欢小耳朵,我也不喜欢黎吧啦,我喜欢的是你。小诗回复我说,那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别人呢?我说,如果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会很悲伤的,不是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而是像个已经经事的少年丢了炙热的心,如果那样就好像全世界都在一起了,而我还是一个人。
终于,现在我是一个人了。
毕业的时候,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是第一个离校的,小裕他们说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要去送我,可是我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打扰他们,因为我赶凌晨五点的车,走的比较早。那天我拉着行李箱,给几个人每人都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刚过完参加工作之后的第一个中秋,网络上开始疯传着乔任梁离世的消息。说实话,我不熟悉乔任梁,我没听过他的歌,也没看过他演的影视剧,但看到他离世的消息,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因为配图中他笑的是那么的好看,坏坏的,却又不少阳光一般的暖意。乔任梁去世之后,很长地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在感叹倾城四少再也无法聚齐了,也就是这句感叹,顿时使我变得忧伤了起来,因为自从离校之后,我和大家之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
其实生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在让我们感激的同时也给我们感伤,我们感激身边每一个人的出现,我们也感伤身边每一个人的离别,于是我们就在感激和感伤的交替中慢慢的长大。那一天,我用微信给大家每个人都发了一条消息,我说我想你们了,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因为我们在离开的时候说了再见,因为我们还要再见。
那一天,我们说了再见,可是到后来,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