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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北极以北(四)

【1】

我们坐在竹林旁边的草地上,被修剪过的草坪像一块天然形成的绿毯,散发着浓浓的青草香。沈星河半躺着,仰着脑袋看夜空。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就是夜空中闪着光的星星。风吹动着他微长的头发,竹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你是怎么惹到陈辉的?”他还是望着天空,好像根本不是在和我说话。

“陈辉?”我茫然的转过头看着他,他抬手指了指刚才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你认识他?”

“嗯……怎么说呢,也算认识吧!”他一边说,一边挥动着手驱赶着企图靠近他的蚊虫,“我和他读同一所高中的,他比我高一届,经常欺负低年级的学生,有一次他选错了对象来欺负我,结果被我打了一顿。对了,他额头上有道疤,就是我给他留下的。”他把这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林晓夕呢?她又是谁?”

“你连林晓夕都不知道?”他不敢相信的转过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

“哦,”沈星河顿了顿,“林晓夕现在是我们系的系花,她呢,以前也是我的高中校友,她和陈辉,就是刚才那个”,他又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他们是一届的,陈辉从高中开始就在追林晓夕,但是一直没追上,听说现在还在追。”他抓了抓脑袋继续说,“情况呢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可是我又不认识林晓夕,他干嘛找我的麻烦?”我挪了挪身体,坐到沈星河的对面。

或许是被一个男生这样盯着看感觉很别扭,他把头一扭,“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然后又很豪气地说:“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在,他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他说得这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我看着他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然后双手抱着脑袋仰躺在草地上。轻柔的月光均匀的铺在他素净的脸上,亮亮的,好像他的身体本身就会发光。

突然,我很想摸摸他的脸。

【2】

“沈星河,我们做朋友吧。”

“哈?”

“我说,我们做朋友吧。”我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噢。”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噢?噢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我告诉你那些事吗?”他问我。

“不是。”我如实地回答他。

“因为我刚才帮了你吗?”

“也不是。”

他慢慢做了起来,吐掉叼在嘴里的青草,“那为什么?”

“感觉,”我很郑重的说,“我感觉你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做很好的朋友。”

他转过头,轻轻的笑了笑,说:“你没事吧?”然后一把搂过我的肩膀,“当我们从高考的战场上活着走进同一个班级又走进同一个宿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啊,像你说的,很好的那种。”

说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我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随着风肆意膨胀,淹没了风穿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

【3】

阮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我和沈星河又成为了要好的朋友,根据等量代换的关系,阮月和沈星河自然而然的也成为了要好的朋友。以后的每一节课,教室里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三个位置总是坐着三个固定的人,只是三个人的位置偶尔会发生变化。当然,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有一个位子上没有坐人,那么不用想,另外的两个位子也一定是空的。

三个人像一个人似的天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翘课。可是尽管是这样天天粘在一起,我依然不能记清阮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用这样的一句话骂人的——

“沈星河,你姥姥的,你不和我抢能死啊你?”阮月压低着声音咆哮着。

面对着阮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沈星河却不以为然的说:“凭什么你能看我就不能看?”

“我没说你不能看,但是你能不能等到我看完之后再看?”

这次轮到沈星河不爽了,“你没搞错吧,现在书在我手里哎,为什么不是我看完之后你再看呢?”

“因为……那个……。”阮月发现沈星河对自己的任性与蛮横几乎是免疫的,于是只好改变战术,本来狰狞的脸立刻变成温柔的笑脸,那速度一度让我感觉她不学变脸真是可惜了,“因为你是好学生嘛,好学生当然是要好好听课的啦。”

“那你不用听课吗?”

“我名副其实的学渣一个,我听课干吗?”阮月说这句话的时候骄傲的像一个士兵在炫耀自己的功勋。

“那我也做学渣算了。”

“你不能做学渣,”听到沈星河这样说,阮月立马紧张了起来,“你看啊,我呢已经是学渣一枚了,小寒呢也是伪学霸一个,所以呢,你就一定要好好做学霸,不然我们三个期末考试就全挂了。”

“嗯,说得很有道理,”沈星河低着头想了想说。

阮月一看还有商量的余地,急忙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是啊,是啊,挂三个人呢,唉呦,想想都可怕啊。”说完,她还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不过,”阮月的话音刚落,沈星河就猛地抬起头接着说,“三个好朋友一起挂课,然后再一起补考,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阮月面色一沉,“那你是不准备让我先看了?”

沈星河一脸天真的慢慢地点了点头。

“沈星河,你姥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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