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熙贵嫔被安熠辰禁足后,玄清宫便清净了好些日子。
可叶欢心中明白,这清净只属于玄清宫内的,外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罢。有多少人在揣测她的真面目,又有多少人在恨她,咒她?
能够胜过不可一世,专宠数月的熙贵嫔,这叶昭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日,叶欢便觉得有些烦闷,便让笙儿陪着自己走走。
已是腊月,寒气十分重,在室内疗养数日,竟有些不习惯。
这样的娇生惯养,只配她是景熙公主罢,可如今,却是安熠辰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位昭容。
笙儿搀扶着她走向御花园。腊月池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隐隐约约冰层下居然还有鲤鱼,如此寒冷的日子,这些小家伙在水中倒是快活。
叶欢和笙儿,坐在池边,两人说笑着,喂着这些个鲤鱼。
这些鲤鱼如同后宫中的女人们,终身只能困在这高大的围墙里。
墙外的人想进来,墙内的人想出去,爱情亦是如此。
不远处传来阵阵声音,兵器相见的声音。叶欢有些好奇,便遣小喜子去探个究竟。
须臾,小喜子回来禀报:“主子,那边有位女子在舞刀弄剑的。”宫中女子都不得持刀持剑,这究竟是什么的女子。
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女子的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水袖,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正中剑鞘,水袖与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那浅青色的身影又停歇下来,银光一闪,扔出手中的青剑。
右掌一横,凌空劈下!
唰!刺破空气地声音,陡然响起,澎然一响,空气都变得如磅礴巨浪,被这式掌刀下劈,一下子劈成了两半,雪亮的光华瞬间划破数十丈虚空席卷过来。
叶欢不禁佩服眼前的青衣女子,从前在傅府也见过哥哥们打拳,却没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
琴声一停,这青衣女子随即停了水中的动作。注意到了叶欢。
“见过娘娘。”那女子又将青剑执起,有一抱拳:“敢问娘娘是哪一宫的”
叶欢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直接却又不失聪颖。
“本宫玄清宫叶昭容。”
“参见叶昭容,在下符华。”符华又抱拳。
“符华,你是??本宫似乎从没听说你。”
“回娘娘,我本是江湖人士,因穷困潦倒而遭恶霸欺侮,皇上仁慈,将我带回宫。”眼前这位娘娘便是当今最得宠的叶昭容。
叶欢看着这身青衣,嘴角一勾:“你可愿到本宫的玄清宫?”
“任凭娘娘差遣,可符华手脚粗笨,只会些剑术,拳法。”
“有你这身功夫就好了。”有了她,以后在宫中行事也方便多了。
“那符华谢过娘娘了”
叶欢点头:“不必客气,小喜子安排符姑娘在流云阁。”
冬日的御花园景色萧条,本就没什么好看,叶欢本是来赏景的,顺便会一会那些窥视她已久的人。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远处一众锦衣华服的妃子款款而至。领首的正是庄妃,后面跟着的是崔翎翎,陆婉滢等人。
在叶欢边上坐下,庄妃则是一脸惊讶:“哟,这不是叶妹妹吗,怎么今个儿出来了,小心招了风”又对笙儿说:“狗奴才,大冷天带你主子出来受风,要是有个闪失,本宫要了你的命。”
叶欢心中冷冷一笑,怕是接到她的风声才来的吧。
于是展颜甜甜一下,又巧着福了福身:“叶欢谢谢娘娘,只是待在玄清宫太久,有些烦闷,便出来透透气。”
庄妃见叶欢倒听话,声音柔了几分:“妹妹可要与众姐妹一同赏景,本想叫上妹妹,可怕皇上怪罪。”
叶欢神色正了正:“娘娘说笑了,叶欢身子不好,就不扫姐妹们的兴了”说罢,便福身告退。
“妹妹且慢,不知妹妹是否记得当日的话,切莫食言。”
庄妃此刻笑容显得格外尴尬,脸色由白转青,微眯了眯双眼。
后边的崔充华有些挑拨离间:“庄妃娘娘,这叶昭容如此不识抬举,如此不给娘娘您面子…”
话未落音,庄妃狠狠一甩袖:“罢了,她有皇上的宠爱,本宫又能怎样。”
步辇已经到了玄清宫宫门,只见,一个丫鬟跑过来:“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
叶欢瞧了瞧那宫女,并不认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并不是认识你家主子啊,你是哪宫的?”
旁边的笙儿提醒道:“她是秦才人宫中的大丫鬟,絮儿。”
叶欢一惊:“快起来,若茹发生什么了。”
水秀殿
叶欢急急走入殿中,几步上前,只见若茹一张惨白的脸,双目紧闭,嘴唇却是紫得发青。心中不由地骂起那熙贵嫔心狠手辣来。
方才在来的路上,絮儿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叶欢。
原来是熙贵嫔被禁足永华宫不得出门,心中憋着闷气,听说若茹与若水交好,便把气撒在了若茹身上,一把把她退下了湖里——那湖原先是冻住的,她却叫人凿了开,再派人宣了若茹来见。当时跟在若茹身边的只有若茹一人,吓得不知所措,跪着求了又求,也没人敢下去救若茹。直到熙贵嫔走了,才有一个好心的侍卫下去将她捞了上来。
絮儿请人去请太医,也无人敢去,只能先把若茹抬回了秀明阁。忽地想起如今正得宠的叶欢,才豁出去来请了她。
叶欢又气又恼,“还不赶快去请太医!秦太医!”
不久,笙儿便带着秦煜来了。
看在自家妹妹如今这样,便一双眸子发红。
“茹儿!”
叶欢上前安慰:“秦太医,赶快吧,切莫悲伤。”
秦煜帮若茹把脉,只见脸色愈来愈不好,消沉下去。
他摇了摇头:“叶昭容,怕是回天无力了,正值信期,今后再也无孕了。”秦煜看着若茹,双手握拳,似是要把熙贵嫔杀了一般。
这句话让叶欢一个踉跄,晴天霹雳,什么!信期!
不能生养了,这对一个宫里的女子来说,几乎等于已经丧失了最大的最用之一。将来,也不会有子嗣可以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