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宇轩又是一阵咆哮声,大家却已经是见怪不怪,这种声音他们一天至少会听见三次。而且相当有规律,早中晚各一次。
“祁焱,你最好马上给我吃完,不然,我砸给你看!”
吼出来的是慕小五,而被吼的则是一副你想砸就砸,无所谓,反正砸了还会重新送来。
“祁焱,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关心下国家大事。”
慕小五耐着性子,试着劝服祁焱。
“那是皇上应该关心的事,我只用听命行事便可。”
多么忠心的臣子啊!气得慕小五头顶都要生烟了,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开吼。
“大将军桓柘带着两城的兵队已经驻扎在城外了,还有一队士兵正在逼近,准备与桓柘汇合;而且,朝中有一半的大臣都投靠祁昭了,你就一点也不关心?”
“你知道的挺多的,不过,我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祁焱说得多么的袒荡荡,慕小五却真的要抓狂了。现在局势明显被祁昭掌控在手,逼宫已是指日可待,而祁焱受伤之后,从没见他有什么行动。现在,祁渊隔一天就会派人来询问他的伤势,可见局势一触即发。这人,还有心情慢条斯理的逗她玩,存心想让祁昭谋反成功。
“等你好了,不怕晚了?”
“你在担心?你不觉得祁昭坐上皇位更好吗?”
噢,买嘎的!祁焱不会选择帮祁昭了吧,难怪一直都没人来下毒。但是,不可能啊。祁焱对祁渊的忠心是绝对的。
“你在开玩笑吗?”
“像吗?”
祁焱一副我绝对是认真的模样,你敢怀疑我吗。
好吧,慕小五选择认输,反正谁是皇帝跟她无关。只是,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祁昭会有坐上皇位的一天,而且她心里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毕竟离开王府比离开皇宫要来得容易与轻松,一旦祁昭登基,定会纳王小婉为妃,到时,她想逃走是难上加难。现在,只有在祁昭成功之前离开这里。
“祁焱,能不能把休书给我?”
只见祁焱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难看,慕小五不觉得自己说错话,本来没有几个月也是要给的。现在,她只是提前要了。
“其实我已经写好了,就等你签字,盖个印,很简单的。”
说着,慕小五将早已准备好的休书放在祁焱的面前。她已经做的很好了,休书上面写的都是她的问题,与他无关,所以,她想祁焱应该也没多大意见吧。
祁焱紧紧的捏着慕小五写的休书,她还真会写,什么无所出,什么有失妇德,还真的想让人休了这种女人。但,祁焱冷冷一笑,大手一挥,撕了个粉碎。她的目的,他岂会不知,他不会让她如意的。
慕小五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一次性写了很多张。祁焱刚撕完一张,新的一张便摆在了他眼前。气得他真的想要扭断慕小五的脖子,但又舍不得,只好闷着拉过被子,装睡。
慕小五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还有几天时间,不怕他不签,只要他醒来,便将休书拿给他,看他有什么办法。只是,她又要多写几张了。
打着如意算盘的慕小五却没料到,自这天起,祁焱居然将她拒之门外。这,也太那个了吧。碰了一鼻子灰的慕小五,气鼓鼓的回到浣汐苑。说白了,祁焱就是不想将休书这么容易的给她。
小七与宁儿自是看见自家主子很是生气的模样,纷纷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被慕小五拋出的一句话吓得手上的花瓶跳出了手心,碎了一地。
慕小五看着她俩,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只不过是要祁焱给她一封休书嘛,都这么大惊小怪的。
“王妃,祁王惹您生气了么,为什么…”
问这话的是自然是宁儿,小七现在不管在哪里都称她为小姐。
“说来话长,其实我早就和祁焱说好了,他要休书一封给我。只是,没想到,我就提前了这么一点点时间找他要,他居然翻了脸,还不让我见他。”
慕小五越说越来气,宁儿是越听眼睛瞪的越大,都被吓得合不拢嘴了。反看小七,倒是镇定多了,最多就眼睛出卖了她震惊的心。慕小五就知道和她们说了,便会是这副情景。但,她不想瞒她们,而且还想带着小七一起离开。
之后,慕小五卯足了劲,天天往栖宇轩跑,她就不信祁焱一次都不见她。任是慕小五找尽各种理由,却仍是两天过去了都没见到祁焱。第三天,慕小五已经开始有些丧气了,蹲在栖宇轩门外,已经想不出借口了,已不如两天前气势十足或威逼利诱。
“王妃,祁王让您将他的药送进去。”
小丫鬟的声音犹如天籁传入慕小五的耳中,高兴的一跃而起。接过药,说了句谢谢便带着欢笑进了栖宇轩,果然没人再拦着她了。
看见慕小五脸上灿烂的笑意,祁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若不是今天看她一个人蹲在外面,怪可怜的,他才不会心软放她进来,听她那些歪理。反是慕小五很是温柔的将药递给祁焱,这下,祁焱心里才舒坦了一点。
“休书什么时候给我?”
一口药硬是呛在祁焱的喉管,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很是难受。慕小五没想到他会呛着,只觉得好笑,却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好吧,你先把药喝了,我们慢慢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慕小五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很是到位了,盯着祁焱,示意他快点把药喝了。祁焱眉头一皱,却是一口将碗中的药喝了个精光。
“拿来,还有笔!”
一时慕小五还没听懂祁焱在说什么,好半天才会过来,赶紧将准备好的休书放在祁焱面前,又去书桌上给他取来了笔。
祁焱盯着面前的纸看了好半响,像是很久才下定了决心一样,接过笔,笔尖落向落款人的地方。突然,握手的笔颤了颤,最终还是没能握住,掉到被子上,染黑了一块。正当慕小五伸手去捡的时候,祁焱突然间,手捧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了面前的休书上,红红点点,竟染红了一大片。不,再仔细一看,那血竟不是鲜红的,红中带黑,很不正常。
“祁焱,你怎么了?”
慕小五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顾笔,担心的抓着祁焱的手臂,却不敢用力。祁焱此时,却是气若游丝,脸色一片卡白,很是刹人。慕小五突然想到王进言找她的目的和那包药,手竟然颤抖了起来,眼泪也随之落下。
“你,中毒了?”
祁焱却是想要张开眼睛都觉得吃力,但仍是指着桌上的空碗,说了句“那药有毒”便晕死过去。慕小五的脸色瞬间失去了颜色,果然还是被下毒了,可下毒的人到底是谁。这么多天,她以为她守在他的身边,就不会发生了。是她存在了侥幸心理,以为大势已定,祁昭会放过祁焱,毕竟祁焱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威胁到他。是她,错了。而此时,她居然还想拿了休书,心安理得的准备离开王府,甚至暗暗窃喜祁焱终于愿意签字了。慕小五,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了,和孤独院里的小孩有什么区别。
“祁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醒醒啊,不要死…”
门外的人似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纷纷冲了进来。一看见床上的祁焱胸前满是血,再看了眼桌上的空碗,莫不出刀,一把把刀交错的架在慕小五的脖子上,显然她就是下毒的凶手一样。
“将王妃带入地牢,她下毒谋害祁王,其罪当诛。”
慕小五一惊,不解的将目光看向用剑指着她的安怀阳。
“毒,不是我下的。”
但安怀阳阴冷的笑着:“药是大伙儿看着王妃送进房的,然道还有错。”
“我…”,慕小五突然想起了那个将药给她的丫鬟,好像很是眼生,“对了,是一个丫鬟将药给我的,应该是最近进的王府,之前我从没见过她。安怀阳,你去查一下,便知道了。”
“王妃,你在说笑话么。王府哪来新进的丫鬟,你以为随便编个人出来,我就会相信你。”
安怀阳手上的剑,寒光一闪,又逼近慕小五几分,剑尖直指她的眉心。
此时,宁儿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慕小五以为她会为自己作证或解释一番,但没想到宁儿一看见她就冲了上来,似是要将她撕碎一般的疯狂。
“果然是你,王妃。你怎么狠得下心给王爷下毒,祁王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做得出啊。”
慕小五看着泪流满面的人,着实一愣,宁儿竟然诬陷她,为什么?
“安大人,这便是我在浣汐苑找到的毒药。”
安怀阳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愤怒的将那小包东西扔在慕小五的脚边。而握在他手上的剑,一时愤怒,差点伤着了她。
“这下还有什么话说,带去地牢。”
慕小五自是知道再解释也是百口莫辩,这黑锅她是背定了。眼泪早就流尽了,竟在此刻笑了起来。四周的人很是怪异的看着她,八成以为她疯了吧。早知今日,醒来的那刻就应该离开,一步错,步步错。这里,根本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相信过她的人,将她当作王妃来看待。只有在最危难的时候,才能看清人心。她,今天看得很清楚。
相信的人,却诬陷她;信赖的人,指证她。原来,是自己太过轻信她人。
“宁儿,我不知你为什么诬陷我,希望你能心安理得。”
宁儿看着她的眼神一征,却是很快扭转过头去,不再面对她。
“王妃,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名册是不是你偷去给淳王的?”
慕小五转过头看着安怀阳,对他的怀疑与指责茫然不知。
“什么名册?我没拿过。不过,我知道你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既然已经被诬陷了一条罪,也不在乎多一条。你们说是我拿的,便是我拿了。”
慕小五一字比一字清淡的说着,甚至说到最后,竟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带着这种意味深远的笑意,一一扫过众人。
“带下去,暂关地牢,等祁王醒了再做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