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天字一号房观演台窗口,洛清歌和云逸皆被大堂中忽然掠过的场景震撼了,两人眼中也皆浮现出惊艳之色。
洛清歌直接起身从内室推门而出,行至观演台上,靠近阑干处,负手而立,这时可看清整个大堂内的全貌。
洛清歌直直地看过高台中间琉璃罩内的红衣女子,只觉心绪被撩起,一个绝色女子以这样的方式惊艳出场,在场无人不心潮澎湃了吧。
“怎么样,简直太出人意料了,没想到这个黛萝还有这样的绝技,连本公子也对自己的人好奇不已了。”
云逸慵懒地伸长了健硕的腰身,也凝目在台上花魁黛萝的身上。
洛清歌扫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这美人堆中长大的逸公子也会对自个家的美人好奇,人是你选的,技艺你得先过目了,才能放心让她们上台表演。”
云逸也斜眼道,“是这个理,可我怎么记得她好想要表演的是天女散花舞,和这个有点出入,难道黛萝美人竟想给本公子惊喜,以这么奇特的方式登台。”
“我们先看下去,你这黛萝美人除了会跳舞,还会功夫么,从刚才的情景看来,这位美人可轻功非凡呢,她能凌空踏步,姿态幽冉。”
洛清歌饶有兴趣的分析道,接着又提出,“她用的琉璃罩也很奇特,我倒是从未见过。”
云逸也同样在心中思索,他记得黛萝是没有轻功的,按理来说她至少应该像其它六位姑娘一样通过依附彩带凌空滑下。
他嘴色一抽,轻笑道,“这个么,本公子倒是在游历雪渊国的时候见过,这种琉璃罩乃一种魔芋花的茎汁和皂角液混合而成,吹一口气,就可形成这种流光溢彩的琉璃罩,不过本公子见过的也就是小小的一个琉璃罩,至于具体怎么做到如此大的琉璃罩,本公子还真不知道,这黛萝美人表演完,本公子定要弄个明白。”
“啊,快看……”
大堂内众人持继沸腾,只见琉璃罩内的红衣美人双手宛如莲花捧心,忽抬头仰面双臂极尽舒展,恰好掌心贴着琉璃罩。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紧跟着若幽兰吐芳般呼出一口气,吹拂红色面纱翩然起伏,不经意露出那弧线优美的下颌,如昙花一现,美得所有人跟着吸了一口气。
“嘭,嘭,嘭……”
琉璃罩在女子呼出一口气后应声而裂,瞬间变成无数晶莹的碎片腾至空中,绚彩斑斓,片刻后在沉浮中消失不见。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渐渐地往四周扩散。
红衣女子轻踏莲花,腰肢纤细柔软,被旁边的六位女子用足履顶住腰部,不停地旋转,若红莲盛开。
万众瞩目,旋转越来越快,最后从红衣女子胸前飞出几十只色彩缤纷的彩蝶,围着高抬的姑娘翩翩起舞。
红衣美人瞬间一个拂袖起身,人已站至六位粉衣姑娘的中央,一抬手一拂额都极尽风情,六位粉衣姑娘合围成粉红的花瓣,一凭红衣倾城翩跹眷顾。
曲终舞毕时,红衣美人被她们横抱在中间。立马有小厮执系了红带的木槌用力地敲了几下高台两侧的大红面鼓示意众人安静。
然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红衣花魁美人在一众护堂的拥护下下了高台,住大堂后方拐角处后门珊然离去,渐渐消失在众人远眺的眼神中。
这时老鸨扭着丰满的腰肢走上高台,清了清噪门,无限娇媚地举起手臂,边走边喊,“各位爷,各位客观,今天的花魁表演精不精彩,来,大声喊出来。”
“哟喝,精彩,太精彩了……”
众人挥臂呐喊。
“嘿,让开,让……快叫花魁娘子出来,摘下面纱让我等瞧瞧。”
一身强力壮的满脸络腮胡子大汉大声嚷嚷,推开众人,一只腿已经跨过了护栏,试图冲上高台,被台前的护堂左右驾住。
老鸨见势立马走过来,弯腰道,“这位客观莫急,有机会。”
复又朝着台下大喊,“谁今晚出价高,将有幸同花魁娘子相处一刻钟的时间。其余者可等下月再竞拍。”
老鸨说完扭着肥臀走到持锣的小厮面前,示意小厮敲锣示众,复又双臂携丝绢高举轻舞道,“现在开始竞拍,起伯价一百两银子。”
“我出一百五十两银子。”
人群中有人举牌呐喊,是一位经常流连烟花之地的商贾,身穿青色丝绸,肥胖的身躯中还搂着一伶人。
“二百两”
立马被号一道激动的声音压下。
“三百两”
又有声音响起。
“五百两”
在另外一间天字一号房的声音响起,一身绿色织锦云袍的绿翎正倚在观演台栏杆上,姿意优雅地品着手中的香茗,声音如风般清雅入心田,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都清楚地传到大堂中所有人耳内。
老鸨立马转身抬头相望,一下子愣住了,心想今天是刮了什么风,刚才来了一位清雅如画的英俊公子,现在又来个比女人还美的邪魅公子,这可要流光楼的姑娘们怎么活呀。
这时老鸨身边的龟奴拉了拉她的袖子,她立马反应过来掩嘴“呵呵”一声笑,兴奋道,“现在是五百两银子啦。”
“六百两”
这时绿翎对面的天字一号房内,一褐衣精瘦黑面男子不屑地喊道。
同时朝对面的绿翎露出鄙夷之色,此人正是太子的随身暗卫路通。
太子因不方便公开露面,此等场所派暗卫代劳再合适不过了。
但一向心急猎艳的太子此时却正在观演台窗户徘徊呢。
刚才的美人太子也见到了,真是倾城国色,他就喜欢那种如火如荼般的妖魅中透着灵气的女子。今天他一定要势在必得。
绿翎见到对面男子一幅鄙夷之色,却全然不在乎,还故意眼波流转,怡然自乐地举杯轻啜,却是又清雅地说了声,“八百两。”
“这位绿衣公子八百两了,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就三锤定音了。”
老鸨持继兴奋挥舞双臂。
这时大堂内众人也激动不已,大部分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些不知哪个角落突然传来一声,“本公子出一千两。”
众人寻着声音瞧去,原来竟是一身穿着蓝底绣牡丹图案的锦衣公子,有些放荡不羁,一副轻佻地有钱公子哥模样,此乃户部尚书林万里的嫡子林长亭。
这时绿翎嘴角的笑意更深,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吟了一句,“小丫头,这注意亏你想得出来,鱼儿马上就要上勾了。”
而对面观演台上的路通却是急了,以往太子最多也就出一千两拍下花魁,今天似乎超过了这个数,于是他回头望了望观演台窗户后的太子,太子也急着嘀咕了声,“这不知深浅的林长亭。”
随后却是点兴,然后举出五个手指。路通会意,然后中气十足大喊道,“一千五百两。”
老鸨听到后立马大叫“这位公子出一千五百两,还有价高者吗?”
等侍片刻后见无人继续抢拍,又示意小厮敲锣,并继续喊道,“一千五百两一次。”
在她正开始示意小厮再敲锣的时候,那道如风般的声音又响起,“二千五百两。”
这时老鸨已惊得合不合扰嘴,敢紧重复刚才的话。
片刻后,众人仍是目瞪口呆。
等老鸨命令小厮正准备敲第三次锣的时候,太子已示意路通再加价,路通这次有些肉疼地叫出了,“三千五百两。”
老鸨欢呼着跳了起来,等到喊道,“三千五百两三次”的时候,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想那能住在天字一号房的人,绝对是惹不起的人物。
老鸨心里美滋滋,脸上的笑容更是如花般灿烂,老练娇嗔道,“今晚花魁娘子就陪正北方天字一号房的公子一刻钟。众人也别围着了,都散了吧,老身这就亲自将花魁娘子送到公子房中。”
语毕,对着正北方躬身行礼。
流光楼天字号楼层共东南西北正四方四间天字一号房,每间天字一号房的布局都格调统一,以清雅别致为主。
此时正北方天字一号房内,一身杏黄便服的姬陌枫正在挑弄内室中鲛油灯芯,待灯火兹兹地撺起比先前冒得要高时,方才收手轻拍了几下手。
虽说每间天字一号房内都有一颗夜明珠照耀,外厅和内室之间有虽有宽大屏风遮挡,但也挡不住夜明珠那清润柔和的光线,在内室再加一盏油灯,让整个厢房内瞬间温热了许多。
路通站在太子旁边,有些皱眉,“爷,我们这次大大超出了以往的惯例。”
姬陌枫拂袖干笑了两声,眸光晦暗中带有一丝痛快,随后坐到镂空雕花楠木床榻上,“路通,本太子都不在乎,你担心什么,反正这钱不花,也是要花在别的地方,去,去外厅门口守着,待会只让美人进来,其他人等一律不让进。”
老鸨让人从流光楼后院请来了花魁娘子,在一众护堂的隔离下,逶逶然地上了靠墙的云梯,径直往天字号楼层而去。
花魁仍是刚才一袭红衣如火般惊艳,脸上也老是戴着一层红色面纱,额间的莲花花钿靠近看更加妖媚。
刚踏上天字号楼层,
“咻,咻……”
竟有两枚银色飞镖向花魁娘子射去,花魁黛萝立刻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错地扑闪躲到老鸨的身后,面纱也在一瞬间舞动飘起,那下巴虽尖俏娇美,却不是刚才表演那般自信从容。
突然一道杏色身影闪过,一个优雅利落的转身,两枚飞镖前后被两指夹住,正是逸公子来了,他一只手正好停在老鸨面门一尺处,老鸨吓得双腿发抖,一众身后的护堂也手忙脚乱。
逸公子连忙用另一只手拍拍老鸨的肩膀,“张妈妈,没事了。”
然后看了黛萝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没吓到美人吧。”
黛萝受惊片刻后,立马目中含羞带怯道“多谢公子相救。”
老鸨恢复过来后,一副感激涕零,“多谢逸公子救了老身,老身这就派人去搜,竟敢有人暗地在流光楼里闹事。”
“不必了,本公子自会安排,你先带美人去贵客那里。”
云逸已转过身,朝自个正东边的天字一号房走去。
云逸进到厢房内室时,洛清歌已笑得一幅云淡风清,正自顾自地优雅品着茶。
“怎么样,对自己的人失算了吧,哈哈。”
洛清歌转头看向过来的云逸,有些揶揄道。
“那你就不好奇刚才那女子是谁,还有心思悠闲地品茶。”
云逸耸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模样眨眨眼,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睛笑意满满。
洛清歌示意他先坐下,将茶盏递到他面前,修长的大手莹润白晰,骨节分明。
复又优雅地轻啜了一口香茗,方才应道,“这个么,待会我们跟着黛萝美人自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