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余霜过来亲热地挽过我妈的手,“你家丽丽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去找要好的姐妹介绍一打以上的优秀男士给她认识。”余霜眼神复杂地溜了我一眼,“我饿了,快些搞饭菜出来。”
余霜有心事,尽管在餐桌上她笑得最响,敬酒敬得最勤,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她似乎想和我说什么,所以在她妈准备回家,而她嘟着嘴说要和我妈一起过完生日最后一分钟时,我决定帮她一把,“夏阿姨,余霜一直说是我妈的干女儿,可是从没正儿八经地给我妈磕过头,我妈说了要是诚心就半夜磕头……”
“丽丽,你胡说八道啥?”妈急了,“水莲,你可别信这丫头的话。”
夏水莲笑了,“我家余霜能做你的干女儿是她的福气,”她转头看着余霜,“记住,磕就磕三个头,要不回头我和你没完。”
“哎,”门才关上,余霜就成仰八字地躺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我爸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她扫眼我们,眼中的痛苦和落寞让我感到窒息,“我不想回家,可是我妈那样子我又不放心,所以我想让我妈搬到干妈这来住。”
“不好!”我和妈异口同声地说,我回头看看妈,耸耸肩,做个请的动作。
“你这不是扩大矛盾吗?”妈摇摇头。
妈说话含蓄,我可没有那么多顾忌,“你妈是爱面子的人,这么一搬出来,你们那边所有人不是都知道你爸妈闹离婚的事了吗?”
“这丫头,”妈在边上摇摇头,可是没有阻止我说下去,“所以啊,”我略思索下,“还不如请个保姆在家看着你妈。”
余霜坐直身子,眼睛里的空洞让我有些害怕,“这样就可以了吗?”
“要不我搬到你家住几天?”
妈的主动吓了我一跳,“妈,你搬过去,余伯伯不是更有理由不回去了吗?”
妈的脸红了红,“也是,”她站起身,“你们先商量,我去做完晚修再过来。”
余霜一直盯着我妈走进最拐角的房间里,突然压低声音,贴着我耳根问:“你妈做什么晚修?难道在带发修行?”
我掐了她一下,“胡说什么?我妈每晚都会给我爸念一篇文章听,希望他在那边知道她一直记挂着他。”
余霜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些失落,又好像有些迷茫,“你妈一个人带着你,也挺不容易的。”
“她是个好妈妈。”我说完立刻想起之前我们说的话题,“不说我妈了,说你妈吧。要是请保姆不好,请钟点工怎么样?要不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下?”
“你说我妈会去看心理医生吗?”余霜翻翻白眼,“不说了,烦人。”她抓过沙发上的枕头垫到头下,“我困了。”
余霜既没有找保姆也没有请钟点工,而是通过这个同学那个亲戚的,找到一个据说是不出世的太极高手,夏水莲初时说啥也不肯去学什么太极,后来熬不过余霜又哭又闹的就去了。
“那老头挺精神的,”余霜扶下头上的太阳镜,冲我得意地做个鬼脸。
“哪个老头?”我故意装糊涂,这余霜不会是怕她妈想不开,先给她妈找个后路吧?
“教太极的那个。”余霜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斜睨我一眼,“你不会以为我给我妈找对象吧?”她嘿嘿一笑,“找也对,让我爸知道我妈的魅力,他不珍惜有人珍惜。”
“还真找啊?”我吃惊地望着她,“会不会早了点?”
“你!”余霜有些生气地把汤匙重重地往杯碟上一放,“你巴不得我真找是吧?”
我微皱下眉,看来这次余伯伯的动静不小,要不余霜不会气成这样,“你爸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我拍拍她的手,“换位想想,要是你爸妈掺和到你和张鹏的事里面,你会不会更烦?”
余霜没有回答,她眼中晃过的情绪快得我都来不及去读懂,“也许,”她含糊地说了半截,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我,“你那事咋样了?”
这弯转得太快,我一下没接过茬,“我那事?”可是我立刻明白她说办规划证的事,“我和老板说了,还没回我话呢。”我的脑中闪过李德听我汇报完露出的表情,他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深思,“唔,我知道了。”他给我的回答就是这样,可是这话我不能对余霜说,余霜可是为了我才拉下脸亲自去找张鹏,我怎么能告诉她老板也许只是随口问问。
给人打工就是这样,老板吩咐你去搞清楚的事,你一定得做,而且要做好,可是在你欠下一大堆的人情后,老板可能轻描淡写地告诉你暂时不需要,你不但不能露出半点抱怨的情绪,而且事后也只能在家对着墙骂。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要是谁谁谁把你说的当成是不得了的秘闻告诉老板,你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顷刻就变成了零。
“哦,昨天张鹏说最近申请的人特别多,要你早点提出申请,他好安排人给你提前一周赶出来。”余霜端起咖啡,懒洋洋地喝了一口,“田丽,我想问你件事情,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可不许生气。”
我心里一阵感动,余霜一定给张鹏压力了,“问吧,我尽量回答你。”
余霜很犹豫地瞄了我一眼,这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其实我想问你,”余霜端起咖啡一口喝个底朝天,“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干妈一直都没找个?她难道,”余霜定定地看着我,“她对你爸的感情就那么深?”
如果换在别的任何一个时候,我会很生气,“当然深!”我理解地冲她笑笑,“这世界还是有真感情的,只不过看每个人的机遇造化是不是能碰到。”我低头去搅动杯中的咖啡,我不想让余霜看到我眼中的骄傲和向往,“我妈从未间断过给我爸念文章,除了,”我想起四年前那个有星星有月亮的夜晚,我因为白天淋雨晚上突然发高烧到40度时妈那张惨白的脸,“除了我生病住院,我妈守着我到天亮外,”
“别说了,”余霜按住我的手,“别再往下说了,田丽,我不愿意因为我的伤痛去揭开你的伤疤,”她指着胸口,“我这里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