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飞笑道:“一个活人,一个死人,一个貌美天仙,一个丑陋如鬼,我不看你,看谁!”
少女也不回答他的话,只见她又蹲了下来,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上下打量着尸体,她既紧张,又兴奋,她突然把住卢飞的胳膊,猛然摇晃,道:“你快看!”
卢飞喜欢美好的事物,不好的,他一眼都不想看,他把头转向一边,不理少女。
少女叫了好多声,见卢飞还是不理她,她一个人盯着尸体久了,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突然伸出两只手,一把按住卢飞的脸,把卢飞的头扭到尸体面前。
卢飞闻着手臂传来的香味,在看着恶心的尸体,这其中的滋味,只怕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卢飞感觉得到少女的手,有些紧张的发抖,也不忍再逗她,盯着尸体道:“你是说他额头的梅花印。”
少女道:“是啊,真好看!”
卢飞苦笑两声,道:“你继续看,我走了!”
少女一把把站起身的卢飞拉了下来,道:“胆小鬼,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你这个…大男人怕什么!”
卢飞笑了笑,也不说话,打量起楚双锤额头上的梅花,难怪少女会说它好看,一朵盛开在腐皮内,凝结全身之精血,铸成的血梅花,这形成的视觉冲击力,着实不小。
随着少女一声惊呼,卢飞就看见血梅花就消失了。
卢飞拉着她站起身来,往上游走去,尸体已经被卢飞用内力,轰成了粉。
少女回头时,大叫道:“尸体不见了!”
卢飞笑道:“你刚才不是说神帮了你嘛,尸体自然被神收走了!”
少女突然道:“你骗我,你是高手对不对?”
她上下看了卢飞一眼后,又嘟囔接道:“是我想多了!”
卢飞笑道:“我就如此不堪嘛!”
少女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小,怎么可能比开始那怪人还厉害,一看你就是个捣蛋鬼,才会被别人找上门来,要不是遇到我,哼哼!”
她没有说完,但卢飞已经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你死定了!’
卢飞道:“要杀我的人不少,他唯一特别之处,就是他额头上的血色标记!”
少女道:“这有什么特别的,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出现这么一个标志吗?”
卢飞笑道:“要不是我,别人肯定把你当傻子!”
少女害羞道:“难道不是嘛?”
卢飞笑道:“是啊,你是傻子!”
少女道:“讨厌,人家是说难道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出现这么一个标志吗?”
卢飞道:“不是,下次我再找具尸体给你看!”
少女猛的打了个冷颤,道:“我才不要看呢!”
卢飞笑道:“那你之前怎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少女道:“假如你偏不给我看,我就越想看,可看了,我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可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会记下辈子,恐怕到我死都忘不了,可现在看了,我就再也不想看了,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
少女说着说着,语声变得哽咽,眼睛已流出眼泪来。
卢飞突然觉得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卢飞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哭得快,笑得更快,就像小孩一样,对什么事的耐心都有限。
少女笑道:“不告诉你!”
卢飞道:“这又是你奶奶交代你的?”
少女笑道:“对啊,我奶奶说,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他们大多数是居心否侧的,女孩子应该学会保护好自己!”
卢飞笑道:“我是好人!”
少女嘟着嘴道:“哪有好人说自己是好人,你刚才不是说你什么怀虚若谷,不矜不伐嘛!”
卢飞不说话了,既然问不出,就等少女主动说出来!
少女等了好久,也没见卢飞继续问她名字,她轻轻扬着手中的鞭子,在卢飞面前晃来晃去,意思是提醒卢飞忘问了什么。
卢飞越不问,她就越期待卢飞问。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都希望被人关注,被人在乎,哪怕漂亮女人对他们不屑一顾,可心里还是开心的。
卢飞无视她,真是让她抓狂!
少女走了几步,突然拦到卢飞面前,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卢飞道:“问什么?”
少女道:“名字啊!”
卢飞道:“我问了,可是你又不告诉我!”
少女道:“那你可以多问几遍啊,说不定我就告诉你了,而且我不告诉你,你就不继续问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卢飞笑笑也不说话,干脆绕过少女,整个过程看都不看她一眼。
卢飞还没走几步,少女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卢飞看不得女人哭,特别是美丽的少女。
卢飞转过身,又绕到少女面前,把少女搜着眼睛的手拿了下来,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我叫婉茜姐姐!”
少女转哭为喜,笑道:“快放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可卢飞还是捉得紧紧的,她有些生气,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怒道:“我把你当弟弟,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都说触景生情,触物又何尝不生情呢,卢飞又想到了名朵,他犯的错,不值得任何人可怜,就算可怜他,他也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卢飞心里难受得要命,可还是笑道:“婉茜姐姐,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婉茜笑道:“你承认你是我弟弟了!太好了!”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
卢飞道:“好什么,是不是你被你奶奶管教得太严,而你又不乖,她天天教训你,可是我要是做你弟弟,你就可以像你奶奶教训你那样教训我了,对不对。”
卢飞不待她说话,继续道:“你啊!真是个调皮的的孩子!”
婉茜像是被人说穿了心事,脸微红,可还是笑道:“好弟弟,姐姐给你买糖吃!”
卢飞道:“这可不行!”
婉茜道:“那你想要什么?”
卢飞也不说话,就笑嘻嘻的看着她!
婉茜被卢飞看得发毛,踮起脚尖,抬起玉手,在卢飞的脑袋上敲了敲,怒道:“小呆瓜在想什么呢!”
卢飞咳嗽两声,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婉茜露出不舍的神色,嘟嘴道:“是啊,我要去上药了,和你说那么久的话,脸肯定又肿了。”
卢飞笑着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婉茜也不说话,只是笑得很甜,蹦蹦跳跳的转过身,扬起手向卢飞道别,杀人的鞭子在她手中就像一朵可爱的花。
卢飞笑了,他深呼口气后,喊道:“我带你去上药吧!”
卢飞我字才说完的时候,婉茜已经转身了,等卢飞说完我带你去上药吧,婉茜已经欢快的跑到卢飞面前,娇嗔道:“我以为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也不说声谢谢!”
卢飞道:“谢谢!”
婉茜哎呀一声,道:“不要拘礼,最不喜欢条条框框了!”
卢飞笑道:“现在辰时,正是吃早点的好时间,我先带你去上药,再带你去吃早点!”
少女看了一眼天色,用无比小声的话对卢飞道:“我只能和你玩两个时辰!所以我们抓紧时间吧!”
她说完不仅脸红了,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卢飞笑道:“又不是去干坏事,你脸红什么?”
婉茜道:“奶奶不许我和男人走得太近,快带我去玩吧!”
卢飞感叹,如果他没有叫住婉茜,婉茜最后说不定也会拉住他,让他带着她去玩,自己这下叫住她,正如她意了。
就像小时候做坏事,一个人的胆子总是最小的,如果拉一个人垫背,胆子就大多了,如果一伙人一起做坏事,直接肆无忌惮。
婉茜一路上欢腾得不得了,拉着卢飞扯东问西,碰到路旁好看的花,也会驻足流连。
两人好一会,才走到街上。
刚才是婉茜为花驻足,现在是人们为她驻足。
男人迷恋,女人叫骂。
“好美丽的姑娘啊!就像花一样!”
“是啊,用花来形容这姑娘太俗,她比花好看千倍万倍!”
“以前怎么没听说江湖有这么美的女子!”
“她是仙女下凡,偶戏人间,你这个俗人能看她一眼,是你祖上八辈子积福!”
婉茜有些害羞的笑了。
丑女道:“骚蹄子!”
男人对丑女愤恨道:“妈的,老子当年眼瞎,娶了你这丑婆娘,现在老子看见你就想吐!你再侮辱我女神,老子撕烂你的嘴!”
这人是无奈才朝自己媳妇瞟了两眼,其他男人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婉茜,嘴巴都流出口水来,有甚者,想上前动手动脚。
卢飞没有拔剑,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他们不过分,卢飞还是能容忍的,如果是他在街上看见好看的女人,他也会多看两眼的。
可是他们有卢飞的眼光,却没有卢飞的自觉!
只听“刷刷”两声,惨叫响起!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瞎了眼的人到处乱撞,撞到人身上,人一把推开他,怒道:“狗杂种,别挡到老子看美女!”
瞎眼的那些人,平时仗着财势耀武扬威,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被人挑瞎了眼,真是活该!
这些人推还不够,混乱间,浑水摸鱼,还偷偷猛踹了几脚,把平时的怨气,一股脑发出来!
婉茜好奇的看着那些突然瞎了眼的人,她想不明白,好好的眼睛怎么没了。
她看着卢飞道:“是不是你干的!”
善良的姑娘心很软,她见不得别人受伤,她有些生气。
卢飞笑了笑:“当然不是我了,我没那么厉害,不信你听听他们怎么说!”
他转身就对着一个中年人笑道:“刚才我没有出手对不对!”
中年人当然知道是卢飞出的手,但他现在又怎敢说实话,他也是练家子,可连卢飞的剑都没看清,他怎么敢得罪卢飞。
而且除了他,好多人都在猜测卢飞的身份。
卢飞晃动间,中年人已经看见了挂在他身上的萧笛,就算他再见识短浅,也知道这是江湖最负盛名的‘催命帝君’卢飞!
中年人拱手道:“在下马布霆,姑娘天生丽质,定是神仙帮忙,不关…不关…这位小兄弟的事!”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睁眼说瞎话了!
混乱还在继续,那些胆小的人,也就今天得意一点,看着卢飞和婉茜离去的背影,心里痴痴的想着属于他们的白日梦!
他们知道,婉茜这种人,他们不配染指,卢飞这种人,他们得罪不起!
他们就算看出了卢飞的身份又如何,卢飞不想声张,他们哪敢放半个屁,卢飞想扮猪吃老虎,泡美妞,就让他们扮,就让他泡呗!
卢飞和婉茜自然没有离去,他们正走在街中心,他们逛了好多商铺,婉茜看到玲琅满目的商品,笑得像个小孩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买了好多小玩意。
不过她真正掏腰包的时候并不多,那些中年大叔们,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货物都送给婉茜!
他们又进了药铺,婉茜敷了一点中药之后,肿很快就消了!
卢飞心里想,就算把婉茜揍得个鼻青脸肿,还是有人慧眼识珠,从人群中挑出她吧!
也许当初遇到的她,并不完美,可谁又能保证她今后不能像珍珠一样美丽呢。
街上人流不息,男女老少,江湖侠客,好不热闹,有人喊着:“冰糖葫芦,又想又甜的冰糖葫芦!”
卢飞发现婉茜很爱新鲜,什么食物都想尝试一下,连有人比试吃辣椒,她都要去凑热闹,辣得她鼻子都冒出火来,碰到有卖冰糖葫芦的人,就像遇到了救星:“老板,来五串!”
她给了卢飞两串,卢飞没有吃,卢飞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腻人!
正想拿给婉茜,只见她已伸过手来:“快…快…”
卢飞笑道:“你还是缓一缓再和我说话吧,你看你,嘴巴都肿成香肠嘴了。”
两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又走了一会,整条街都被他们逛了个高,在这期间,卢飞发现,婉茜无论买什么东西,都会给他买一份,哪怕他不要,婉茜还是会以朋友的身份,强迫他装在兜里。
谈笑间,知道了婉茜是由她奶奶一手待大,很少与外界接触,对卢飞这第一个玩伴,自然很看重。
游玩的过程中,卢飞凭借他的诙谐幽默,更是让婉茜娇笑连连,经过时间的积累,婉茜看卢飞时,眼中也多了些不同寻常。
卢飞默然,而他之所以也愿意和婉茜玩闹,是因为在婉茜的身上看到了名朵的影子,可婉茜毕竟不是名朵,而他的心,也只剩下追悔,除了名朵,他再也不想接受其他任何新的恋情。
而且经过这短短一两个时辰的相处,卢飞感觉到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卢飞不想再伤害到任何人。
逛了那么久,两人都还没有吃一点点主食,连卢飞都有些饿了。
他刚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一阵饭香味,“竹筒饭咯,又香又新鲜的竹筒饭咯,客官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卢飞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肩挑箩筐,身着破布的驼背老头。
破布老头肩上担子,仿佛有千斤重,把他都压到了地面,以至于他只能低着头看着地面叫卖。
只有脚在他面前停下的时候,他才会抬起头来,笑道:“客官来一点吧!”
语气没有平仄,就像死板的守墓人。
他背上的驼峰,就像是藏在衣服下的人头,十分恐怖。
他抬起头,卢飞就看见一张布满皱纹的黄脸,就像干涸得开裂的田地一双眼也像牛在泥潭搅过一样,浑浊。
他虽然笑着,却只是轻轻扯起了嘴角,一脸假笑,连嘴巴都不开一下。
婉茜皱着眉头,她皱眉,并不是瞧不起这穷酸老头,只是有些害怕老头的怪异模样,但她眉头只是皱了一下便舒展开了,这一小会间,她已经蹲下身,闭着眼,用小手轻轻扇着,闻着箩筐里传来的饭香味,忍不住称赞道:“好酷啊!”
她抬头笑道:“老爷爷,要两个竹筒饭!”
驼背老头笑道:“好嘞!”
驼背老头蹲下去的时候,卢飞已经把婉茜拉了起来,并护在自己身后。
这普普通通的老头,居然带了张人皮面具,这就有些不普通了!
驼背老头对卢飞的举动,不做丝毫反应,只是随手从箩筐里挑了两个竹筒饭交给了卢飞,卢飞付过钱后,驼背老头就又在附近叫起卖来。
卢飞拿着两个竹筒饭在手上选了选,婉茜好奇道:“你在干什么呀?”
卢飞笑道:“没什么。”
他说完就随手递了一个竹筒饭给婉茜。
卢飞之所以选,是因为他发现两个竹筒的新鲜程度不一样。
卢飞搞不清楚破布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小心点总没错,他用竹筷子挑开婉茜的竹筒饭,看了看才道:“吃吧!”
他心里暗道:“难道自己变得神经兮兮,是因为想保护婉茜,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他内心又自嘲道:“难道和自己在一起就不是伤害,我就是一个不配拥有爱的人,又何必糟蹋那么清纯的姑娘。”
卢飞确认饭中没有毒后,便和婉茜找了个凉快地并排坐下,看着可口的饭,食欲大振,很快吃了起来。
卢飞把饭中的肉挑到一边,只单独吃一些米饭。
婉茜看到后,对着卢飞甜甜道:“你不喜欢吃肉嘛?”
卢飞“嗯”了一声,婉茜笑道:“那给我吃吧!”
卢飞目视前方,只是端着竹筒送到婉茜面前,让她自己夹。
等卢飞再次动筷子时,才发现自己的竹筒中多了好多花生:“这是?”
婉茜咬动嘴巴,把饭吞下去了,才道:“太好吃了,一颗肉丁换三颗花生!这买卖不亏!”
卢飞道:“你不喜欢吃花生吗?”
婉茜道:“喜欢啊,虽然我是吃你不喜欢吃的肉,但我还是会内疚的,再说有好东西也要和小伙伴分享嘛!”
想不到这次饭还是婉茜先吃完,她吃完后,就把竹筒扔进了垃圾篓里,没一会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左右的红衣老太把它捡了起来。
红衣老太晃了几圈,又晃到卢飞面前,笑道:“小兄弟,吃了别扔,老婆子我拿去当柴火烧!”
卢飞笑着把竹筒递给她,红衣老太不停道谢!
红衣老太走了,婉茜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卢飞叹息。
既然注定分离,又何必增加离别的重量,何不让她死心。
卢飞想间,又听到了驼背老头的叫卖声,“竹筒饭咯……”
卢飞拉住他,道:“老丈可曾见过这么一位姑娘?”
驼背老头看到名朵的画像,全身微不可察的一震,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有低到地上的一双眼,露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他晃着脑袋道:“不认识!不认识!”
驼背老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死板,但卢飞知道他不平静!
卢飞又如何能平静,这诡异的驼背老头肯定知道有关名朵的线索!
卢飞几乎激动得忍不住笑起来!
而当婉茜看见画上的名朵,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等驼背老头走后,婉茜道:“画上的姑娘是谁啊!好美哦!”
卢飞道:“她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当然美了,在我心里,她就是天下第一美!”
婉茜笑道:“是嘛!”
卢飞“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走出城镇,脚步异常的慢,心里都在想着心事。
婉茜告诉卢飞,让他不要担心,她有个武功绝强的奶奶,有她在,谁也不能欺负自己,还说有机会就再来找他玩!
卢飞心里暗道:“你我永远不要相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