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卢飞三人到清云朗院子时,他们就没吃一粒粮,没和一口水,毕竟清云朗不讲究这些,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傍晚了,三人都好奇清云朗该吃什么。
清云朗吃的很简单,野果野味,现成的火炉,把肉切成片,有时候,他为了节约时间,把整只动物,架在火炉旁烤。
客随主便,卢飞三人也不急,但当然得讲究一些,他们把肉切成片,一片片的放在铁架上。
三人等了半响,也没见瓶瓶罐罐,候七忍不住问道:“香料呢?”
卢飞和马筱燕亦是朝清云朗看去,清云朗笑道:“老夫酒都不喝,还管这些,要不是老夫怕饿死,就算山珍海味,老夫都不碰一口。”
他边说边往嘴里放肉,一张嘴大开大合,吃得吧唧吧唧的,还把一双手当做扇子,不是因为热就是因为烫。
卢飞莞尔,看清云朗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也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这,当然不好吃。
侯七是皱着眉头吃完的,马筱燕刚吃进去,就吐了出来。
清云朗自顾自的吃着肉,眉毛一挑道:“小子,你不是要老夫为你炼器吗?”
侯七恭敬道:“晚辈这就去为老前辈打酒来。”
本事没别人高,又有求别人,身段自然得放低,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与他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清云朗笑道:“孺子可教,老夫正有此意!”
卢飞已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天色,对侯七道:“我和你一块去吧,顺便找一些香料,筱燕吃不惯这些东西。”
清云朗在几句话的时间,已用膳完毕,提起袖口往嘴巴上一擦,算是干净了,笑道:“你帮他可以,但不许使用武功。”
卢飞不使用武功,自然要经过危险的山脚了。
大青山人迹罕至,山中一条小径都没有,林中荆棘丛生,毒蛇吐信,黑漆漆一片不说,还刮起阵阵阴风,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卢飞在侯七和马筱燕的前面开道,就算不使用武功,他凭借身体的速度,反应,爆发,力量,还是可以轻易一拳打死一只虎的。
卢飞的眼睛自然不受黑夜影响,多年的训练,有些东西已经成为本能了。
但侯七和马筱燕就像瞎子般无助,两人紧紧的挨着卢飞,似乎自己稍微慢一点,就会掉下身后的万丈深渊。
不管是谁,面对未知的恐惧,都会感到不安,这也怪卢飞,他视夜如昼,却忘了还有两个朋友,只有回来时,点火把了。
当三人走到山脚的时候,夜更深了,但出了大青山,却豁然开朗。
远处是连成一片的屋子,点点星火从窗内传来,象征着希望。
三人来不及好好呼吸一口,又得马不停蹄的去打酒。
他们的运气不错,客栈里总少不了爱喝酒的人。
听那掌柜的说,他的店已经三天三夜没打烊了,只因有两个酒鬼还未拼出胜负!
卢飞和侯七回去的路上感慨,高手在民间哪!
他们背着酒桶,马筱燕拿着火把在前面带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侯七有些疲软了,于是卢飞把侯七的酒桶拿过来提在手中。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冲出一条手臂粗的毒蛇,血口大开,“咻”的一闪,就卢飞的手臂咬去。
侯七大喊道:“小心!”
马筱燕猛然回头,冷汗涔涔的往下掉。
借着火光,只见卢飞的左手虎口,被蛇的牙挂出了血。
蛇冲出的时候,卢飞自然看见了。
他右手提着酒桶,左手去抓从右方窜出来的蛇时,为了不让侯七的酒出来,宁愿被蛇咬伤,也提着酒桶一动不动。
可卢飞出手是何等的快,武功是何等之高,哪怕掀开酒盖子,耍上几个花样,酒都不会洒一滴。
而且他出手的刹那便一把捏碎毒蛇的七寸,却还是被咬了,只因侯七叫他小心的时候,只有他听到了一声口哨声。
那声音哪怕是卢飞,都几乎不可闻,但卢飞知道,这是有人搞的鬼,就是客栈里拼酒的那两个人!
卢飞把侯七和马筱燕带到了一处略空旷的地方后,道:“毒已经彻底被我用内力逼出来了,你们就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找些香料,我们回去后,就点一推篝火,烤肉喝酒!”
话音未落,他已失去踪影。
卢飞离去后,马筱燕的脸沉了下来,厉声道:“要不是你把酒桶给他,他怎么会受伤!”
马筱燕的声音本来是很好听的,可此刻听来,竟比这阴森恐怖的夜晚还令人害怕。
侯七黯然道:“不错,是我害了他!”
马筱燕道:“你害他伤了手,就断你的手抵偿!”
侯七不敢相信他的同伴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想开口说话,却已失了声。
可马筱燕又有哪点说错了呢,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没用,又怎么会连累卢飞大哥呢?
他的面容因为悔恨而扭曲了起来,一双眼睛红得像火。
他咬咬牙,突然用右手一把捏住了左手,猛地往上提去,他竟真的要听马筱燕的话,为卢飞受的一点点伤,而自毁一臂。
侯七动了,他“啊”的一声,眼看手臂就要被他往后折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香料,点在了侯七的肩上!
他的手没有废掉,但却暂时失去行为能力,双手也立刻瘫软了下来。
侯七的叫声未落,卢飞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怒道:“你在干什么!”
马筱燕替他回答道:“他害你受伤,我要他断臂抵偿!”
卢飞豁然转身,一个耳光把马筱燕打得滚倒在地,她举着的火把也脱手而出。
巨大的惯性,让马筱燕翻了好几个圈,面罩也被刮落在地,等她起身时,就像是披头散发的女鬼。
卢飞把火把捡起来后,突然觉得自己该死,如果不是自己逞强,认为自己能在眨眼的时间赶回来,又怎会险些酿下大错。
可错他还是犯了,他动手打了马筱燕。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只是在守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人的挑衅,侮辱,哪怕是连累。
可她却不知道,朋友的情谊比任何事物都珍贵!为朋友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卢飞先是转头看向侯七,轻声道:“怎么样了!”
侯七笑道:“不碍事!”
侯七也没有再说是因为自己,而害卢飞受伤之类的话,因为卢飞就算断了一条手臂,卢飞也不会怪他。
这就是朋友的情谊,深厚如大海。
今日是他们的累赘,明早努力成为和他们并肩而列的雄鹰!
每个人都在成长,侯七也不列外。
卢飞对侯七满意的点点了头,走到马筱燕的面罩前,把面罩捡起来吹了吹,再走到马筱燕面前。
他把火光微微移开了些,尽量让马筱燕觉得自己的脸不是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把面罩递给了马筱燕,马筱燕接过来戴上后也不说话。
卢飞道:“对不起!”
马筱燕面无表情道:“用不着对不起,我有了实力后,他要是还得罪你,我就杀了他,到时候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卢飞惊怒道:“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敌人!”
马晓燕冷冷道:“我管他是你朋友还是敌人,谁招惹你,谁死!”
卢飞沉默了半响,苦笑道:“我也没招惹你啊!”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玩笑话,却突然让马晓燕流出两串眼泪来。
马晓燕很爱自己的未婚夫,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他宁愿被未婚夫杀死。
可当她错手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后,生无可恋的她又被卢飞救下。
她之所以成为今天这样,无非是把卢飞当做了未婚夫的影子。
她拼命的保护卢飞,这种状态,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杀死了挚爱,而把周围人当成是杀害自己未婚夫的假想敌,对除卢飞以外的每一个人都抱有敌意,这是一种扭曲的心理状态。
她的行为受她潜意识的影响,所以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自己都不明白,更别说卢飞了。
回去的路上,马晓燕闷闷不乐,卢飞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怎么就弄不明白伟大的朋友情呢?
卢飞已经和马晓燕说得够多的了,可马晓燕依然我行我素,倔得像一头牛!
他虽然知道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情,却还是忍不住烦恼。
三人里面,就数侯七最洒脱开朗。
清云朗日夜劳神,不胜酒力,连灌几口酒后,就歇息了。
卢飞三人围着篝火,喝着酒烤着肉。
卢飞找的香料自然是一绝,侯七胃口大开,吃得不亦乐乎。
他吃了一会,见卢飞和马晓燕都没胃口,动作也小了下来,气氛有些沉寂。
又过了半响,卢飞道:“你们才吃东西,吹会凉风再睡!”
他说完起身就走,马晓燕亦起身跟随。
卢飞道:“我想单独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