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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凋零 9

“是吗?”金米的神情轻松,她笑了笑:“说不定呢,或许真的会有人叫那样奇怪的名字吧。”

蔚离离侧头思考了会,才抬起脸:“小米,她们都和我说啊,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叫原上草,我不信,她们总是会嘲笑我,说我痴心妄想,还说怎么可能会有叫原上草的?都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出来的。小米,我真的想错了吗?”

金米嘴唇动了动,觉得自己在那一刻显得无比卑微,她真的错了吗?离离原上草,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幻想与不切实际,然而看着蔚离离那蓄满泪水的眼眶,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苦笑着摇摇头:“会有的,你一定会遇见他的。”

得到肯定的蔚离离终于抬起了头,她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段短小的时光、她们那时说的话,会成为多大的嘲讽,仿佛每一步都布满了危机感,无不为后面的种种铺垫。

蔚离离出身豪门,平日为人低调,爸爸视她为掌上明珠,妈妈不详。她却没有一天是快乐的,这其间隐藏的暗幕是无人能猜到的。如今天所看,她是个热情洋溢的公主,善解人意、长相甜美,但她的身份却可笑的讽刺。

“喂?”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金米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起来。

“你在哪?”声音平淡,猜不出一点感情。

“我在家啊,”金米神情恍惚,笑着补充:“怎么了?”

“没什么,”原上草握了握手机,最终下了决论:“没事。”

看着屏幕上已经不再跳动的数字,她的心也随之变得空落落的,风声骤起,呼啸着朝人扑来。

金米的视线变得模糊,才发现自己已经眼泪汪汪。她慌忙擦干眼泪,使自己和刚才没两样,才出了房门。她揭起一张便贴,写着:我出去一下,不用管我。

她看了眼渐渐远离的房屋,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舍,最终转移了视线。

窗外树叶凋零,大地如同死寂一般毫无生机,却没有人知道,金米的心也随之堕落,平淡了整个冬天。

原上草打来的那个电话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患失患得的感觉愈加浓烈。她至今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在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这是爱。

一种无法表达的爱,很浅淡的感情,一直在她心里扎了根,克制不住的回忆如同潮涌。

记得上初三那年,她暗恋一个男生,只记得那男生眸子似冰霜般,只看人一眼就冰冻三尺,他当时在班里并不出色,整天只会埋头做题。

记得有一次,班里要求换座位,同学们可以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一阵动荡过后,许多人都心满意足的和新同桌交谈着,却唯独他俩还在原地站着。

初夏的阳光不是那么热,透过窗户洒进来。

金米尴尬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理都没理自己径直坐在了空着的桌子前,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金米尴尬的摸摸鼻子,放下沉重的书包后忍不住侧头去看他的表情。

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表情恍惚,透过光线只看到他直挺的脊背和忽闪的睫毛。

金米发现这个男生真的很帅,轮廓还没有长开,但已经透露出少许惊艳。他的嘴唇很薄,眼睛除了冰寒再无其他。

“同学~”金米热情的朝他挥了挥手,“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男生依旧没理她。

金米尴尬的笑了两声,“呵呵。那我不打扰你了~”

男生忽然间抬起了头,看着傻笑的金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你很闲吗?”

金米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男生推给她一张抄满字的纸,说道:“既然闲的话帮我把这些东西抄下来。”

他递过来一张白纸。

“你抄这个做什么?”金米晃了晃手中的纸,上面是一段很长的名言。

“哦,”男生将手中的书翻到下一页,解释道:“老师讲的我听不懂,我不擅长这个。”

“哦,那你现在懂了吗?”

废话。男生想着,还是摇了摇头。

金米咧嘴一笑,“我帮你吧。”

她说着,刷刷刷的把那几句话抄完,字体还有些潮湿,她拿起那张纸放在阳光下晒了晒,又另起一行写着。

男生看了金米一眼,她面前的头发低垂下来,半遮住那双明亮的眼睛,专注的盯着手里的纸。

“好了,”金米把字迹吹干,递到他面前,“以后你就问我吧,我能听懂。”

男生看了她一眼,戏虐的勾着唇,“好。”

“我叫陆离离,你呢?”

男生怔了怔,半晌才说:“东风。”

金米觉得他的名字很奇怪,微微撅了撅嘴。

男生看着她的模样,脑海里勉强凑出两个字,可爱。

兴许是因为她可爱,男生就时不时的逗她,经常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背地里偷笑。

这样美好的时光持续到她上高一那年。

父亲恋上赌博,家里欠了一大笔债,加上金米还要上学,章玉引每天睡眠时间不达五个小时,常常天不黑就起,金米总是紧紧的抱住她,呓语着:“妈……别走……”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不想让妈妈走。

这简单的愿望终究无法实现,每天她一起床还是看不到妈妈的影子。章玉引的心情又有谁能体会?每当她看着金米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心中五味杂粮。她给自己留一口气,就算苟延残喘也要让女儿好好活下去。

想她曾经出身豪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无人问津。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做错了吗?那场变故,她和他,过的都不复从前了,再也回不去了。

金米在心底对自己说,金米,你要坚强,要为妈妈分担,要好好学习……

到了她升高一那年,两个人还是分开了。她从东风的朋友那里得知,他出了国。

她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当时在她家做了三年保姆的莫秋华和男生有着刻骨铭心的关系。

此后,谁也没了谁的音讯。但金米总会想到东风这个名字,总会想到他似笑非笑的面容,总会想到那段终会被时间淹没的记忆。

她的心情,异常阴郁,有很多记忆,会在某个时刻如同潮涌,但在之后,又会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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