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后的高中的生活对云焱来说,全是惊喜过后的惊恐,充满着压力和打击。
在正式开学前的第一周,各个学科都安排了一次摸底考试,老师告诉大家,摸底考试之后才会分班。这次模考,给了所有的学生一个下马威,几乎所有人都是面色惨白地走出考场的。模考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杀杀这些天之骄子的锐气,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天外有天的事实。
象云焱这样从普通中学升上来的学生,这种残酷的考试,对他们的打击是相当大的,云焱是以他们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可是在这三百六十人中也就只能排在尾数里。除了数学,其他的4门功课,都刚刚勉强及格,英语是最惨的,因为不仅考笔试,还考听力和口试,云焱从来没被训练过,完全听不懂,也说不好,所以她的英语只考了42分。拿着这样的成绩单,姜云焱第一次感觉无颜见江东父老,怎么向老爸老妈交代啊。
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姜云焱苦着脸,骑得慢慢腾腾,完全就是不想回家的样子。她问明远:
“陈明远,我考得这么差,以后这高中该怎么混啊。”
“别担心,我也考得不好,再说,好像没人考得好吧。”陈明远安慰着她。
“这次考试不计成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看,通过模考至少我们知道自己的薄弱之处,以后学习上也可以好好规划,我相信你没多久,就会赶上来了。”陈明远不断给云焱输入着正能量,希望她千万别这么快被打倒。
“我可没你这么自信,我担心自己熬不下来了。”
陈明远知道,如果根据模考分班的话,他们两个被分到一个班的概率几乎是等于零了。明远是附中初中部保送的学生,虽然,这次考试对他来说也是很难,也有不少考题他是第一次碰见,即便如此,他理科基本九十分以上,文科也是八十五分上下,英语更加是满分。
“我都告诉你,我的考分了,那你的呢?”姜云焱追问道。
“我就比你高一点点。”可是他特意地加重了这“一点点”几个字,再问下去,他就怎么都不肯说了。
云焱也没再追问下去,以她对明远的了解,明远肯定考得不错,知道了也是受刺激的份儿。在这一点上,云焱自我安慰的能力一向不错。
模考之后,各科的club开始招募新成员,当然新生的考试成绩是主要被选因素。象陈明远这样的厉害学生,是各个社团抢着要的学生,明远选择了机器人club和外语片欣赏club,并且推荐云焱也参加这个外语片欣赏club。明远告诉云焱,在这个club里,会有机会看到很多的英语原版的电影,这些经典电影可以帮助云焱迅速提高她的听力和口语水平。
开学第一天,不出所料,陈明远和姜云焱没有被分在同一班。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两个人并没太的不开心。对于陈明远来说,可以天天看见云焱就已经很满足了,即便是远远地看见。他有时候,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对云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学校紧张的学习和club的活动吸引了他所有的热情,让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
云焱呢,她就更加忙了,他们班里大部分是普通高中考上来的尖子生,学校为了让他们快些习惯和赶上附中教学的步伐,在正常上课之外,给他们增加了不同的科目辅导课,晚上自习的时间,还有各科值班老师,给他们答疑解惑。她很快在这样的繁重的学习和生活中,找到了她的难兄难弟,和难姐难妹。她告诉妈妈:“我们的这种友谊,是在共患难中建立的,是陈明远他们这些好学生不懂的。”
云焱的刚刚认识的好朋友,是和她同一个宿舍的刘倩和梁小凡。她们宿舍一共8个女孩子,都是同一个班的。刘倩睡在她的上铺,梁小凡睡在她旁边靠窗。刘倩的家住在远郊的化工厂大院,每周六他们化工厂都有班车接他们回家,梁小凡的家在城南老区,他们三个都是普通高中考进来的,所以,经常同病相怜。三个人都属于乐天派,而且对自己都属于没什么要求的,所以相处得很好。
在开学的第一个学期,云焱和她的新朋友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他们象海绵一般,用尽全力去吸收老师给他们带来的知识。姜云焱觉得每周最快乐的时刻,除了周六回家,就是周三下午收到念馨写来的信。刚开始,念馨差不多每周会给他们寄一封信,每次寄来的信落款都写着,“亲爱的云焱和明远”,因为信是寄给他们两个人的,所以,姜云焱和陈明远约定,每周三晚饭时间,在学校食堂的门口见。
这可能是唯一的时刻,他们能够在学校一起吃饭,也是不多的时间他们能够聊一点儿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他们两个常常聊的话题就是对未来的憧憬。
“明远,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姜云焱问陈明远。
“上大学啊。”陈明远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想去哪儿上?”
“上清华!”陈明远坚定地答道。
“然后呢?”姜云焱又问。
“出国!”陈明远回答。
“啊,你要出国啊,那文阿姨肯定不同意吧。”姜云焱提醒他。
“那你呢?”陈明远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
“我也不知道,上大学是肯定的,之后,就不知道了。”姜云焱真的没有想那么远。
“和我一起去BJ吧。”陈明远看着她,说道。
“那当然,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不过我可考不上清华吧!”姜云焱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反正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有可能和陈明远分开。
陈明远很满意她的回答,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
“乖,想上清华,你还要加油啊。”
“哎,我没想上清华,我争取到BJ上学就行了吧。你怎么和我们班主任一样啊。他老是说,‘你们要抓紧啊,时间不多啦。’我都听烦了。”
时间长了,念馨的信就变成每个月一次了,云焱想多半在新的学校,她也找到了新的朋友,而且学习也越来越忙了吧。给念馨回信的任务一般都是交给云焱一个人完成的,因为明远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想和念馨说的,所以就让云焱帮他问声好就行了。他觉得小姑娘之间的秘密,就她们两个自己说说就行了,他一个大男人,没兴趣知道。
易天书开始的时候也每个月给他们两个写一封信,可是没写几次,就借口训练太忙,再也没写过信给云焱和明远。每当姜云焱抱怨易天书的时候,明远都会说:
“正常啊,又没事儿,有什么好写的,再说易天书也不是你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可说的。”
“咱俩也没事儿啊,而且总见面,那每次你干嘛总是有话和我说啊?”姜云焱挑衅地问。
“你说呢,这能一样吗?”陈明远反问。
“这是我问你哎,你干嘛总是反过来问我,为什么不一样?”这样的问题姜云焱问过很多次,陈明远的答案永远都是一个:“明知故问!”然后,坏笑一下,就走了。
姜云焱想这应该表示她是明远的女朋友了吧,虽然陈明远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时不时就困扰着云焱一下。
她高二那年,曾经偷偷地给念馨写过一封信:
亲爱的念馨,
你好吗。你一定很奇怪,我刚刚给你回了一封信,为什么这么快又写信给你。
这几天我们刚刚考完期中考试,你别问我成绩啊。你知道的,我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今天和陈明远一起参加学校的外语片鉴赏club的活动,电影是“西雅图夜未眠”,我们大院也曾经放过,咱们俩去看的。你还记得,山姆和安妮相约在帝国大厦相见的那一幕吗。再看到的时候,我真的好感动,从心底羡慕这两个相爱的人能再次相逢,能在一起。
看电影的时候,明远就坐在我旁边,在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段,他拉了我的手,你知道吗,当时我心砰砰地跳个不停,而且手心一直在出汗。念馨,我和明远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不记得以前他是不是拉过我的手,我也不记得那是什么感觉了。我想我喜欢他应该是肯定的,可是,我也喜欢你和天书啊,不过,我知道这应该是不是相同的吧。念馨,你说这是爱吗?你说我是不是爱上明远了?念馨,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明远是不是也爱我呢。
念馨,快帮帮我吧,除了你,我想不出还能和谁说。
云焱
给念馨发完信以后,云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回信。连好朋友刘倩和梁小凡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云焱:“姜云焱,你是不是生病了?魂不守舍的,这几天你都丢三落四的,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也答非所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云焱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考试考累了吧。”
陈明远也有一次在课间拦住她,问道:“姜云焱,你考试没考好吗,这两天都没看你笑过?”
云焱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心里想,“都怪你。”
念馨的信,终于在3天以后安静地躺在了学校传达室,当同学告诉念馨有信的时候,云焱简直是飞到的传达室。
念馨的回信是这样的:
亲爱的云焱,
我从小时候就觉得,陈明远很喜欢你。不管你干嘛,他都跟着你。我以前以为,他是因为没有朋友才天天跟着你的,可是后来发现,有关你的事情,他都关心。在你们大院玩儿的时候,他一直跟着你,好像是怕你被人欺负。我见过两次,他揍了欺负过你的人。易天书,也曾经和我提到过,他帮陈明远一起教训过曾经欺负过你的大孩子。他还说,“陈明远肯定很喜欢你,就是你比较蠢。”这是天书的原话啊,可不是我瞎编的。
云焱,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是,我想,你应该是爱上他了吧,他应该也是爱你很久了。亲爱的云焱,我真替你们高兴,你们俩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云焱你要幸福啊。真期待,能尽快见到你。
想你的,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