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宿还是坐在树上,好像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一样。叶拂秀曾问过,为什么总待在这里。萧宿告诉她,这世间自己早就看遍了,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叶拂秀走了过去,在树旁坐下:“母亲答应了我和李长安的婚事。”
“那很好啊,你们从小便是两小无猜。”
叶拂秀沉默了。
她抬头看向萧宿,三年了,他一点也没有变,依旧是那般好看。为自己过那样一个生日后的春天,叶拂秀匆匆来找萧宿,感谢他的礼物,顺便,表白自己的心意。萧宿只是笑了笑,跟她说:“你喜欢就好,毕竟你是我难得的朋友。”
叶拂秀那时才明白,萧宿可以对她温柔,也可以对别人温柔,那就是他的习惯。他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没有其他意思。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三年的感情,都只能藏在心里,一点都不被他发觉。所以,三年来,叶拂秀与萧宿谈论诗词歌赋、现下军情、甚至八卦别家小姐的爱情史,都只字不提自己的感情。
“这样的话,我就要到北平去了,南京到北平,还是很远的吧。”叶拂秀似是很踌躇,大概是思量很久才说出这句话来:“日后,且来北平吧,这样相见,也好。”
萧宿低头看着她,神情很无奈:“不行啊,我必须要守着这树。”
叶拂秀将目光别开,不再看他,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直到叶拂秀回去,两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日,远远便看到那穿着黛色长裙的女子,与萧宿并排坐在树上,叶拂秀决定,还是不过去了。女子注意到了叶拂秀,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夜晚,李长安来访,叶拂秀刚要熄灯,门便被人推开。
“拂秀。”
叶拂秀回头看他,绿色的军装衬出他修长的身形,可叶拂秀看来却格外刺眼。“你怎么来了。”叶拂秀刚要坐下,就被李长安拉住,扯到他身边。男人低头看着叶拂秀:“过来见你。”叶拂秀微微挣扎,想要挣开李长安,可又被死死按住:“别想逃,叶拂秀。”
一阵沉默,叶拂秀对上了李长安的目光:“我不会逃,李长安,你手中抓着我家太多东西了,我想逃也不行。”李长安笑了笑,叶拂秀却感觉出来这笑容里毫无温度:“这样就再好不过了。”随后他放开叶拂秀,走到床边,然后坐到了床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起来,带着无可抗拒的神情:“我想了想,还是不订婚了。”
叶拂秀皱眉看他,依照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松口。果然,李长安接着道:“你还是直接与我去北平,感情要慢慢培养。”叶拂秀将头别往一边:“随你。”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至少应该反抗一下。”李长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可没有告诉你不许反抗。”李长安目光深沉。叶拂秀没有太多表情,对于他的话,自己听不听其实都无所谓:“还不走吗?我要休息了。”
李长安笑着:“拂秀,过来。”叶拂秀沉默一会,还是走了过去。李长安突然抓住叶拂秀的手腕,往床上一带,自己则即刻上前,手撑在叶拂秀两侧,欺身压住了她。叶拂秀还处在吃惊当中,反应过来后便羞红了脸想要推开他,却没用丝毫用处。“你……你让开。”叶拂秀直视李长安。
李长安的手抚上叶拂秀的脸颊,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挲着:“夜深了,不知叶姑娘能否让我留下过一夜呢?”他看着叶拂秀的脸,随着一天天长大,这个从前稚嫩的姑娘早就变成一位动人的女子了,自己第一次被吸引住,大抵也就因为这好看的颜吧。叶拂秀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不能。”李长安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将头埋在她的颈侧:“拂秀,你听话,我只是想护你周全。”说罢,他便毫无留恋的起身离去,关门前不忘说一句“好梦”。
叶拂秀怔怔地躺在床上,刚起身,就见眼前多了一名黛衫女子。君妄初打量她一番,然后笑了笑:“你好啊,叶拂秀,我叫君妄初,我们白天才见过的。”叶拂秀想起白日里看到的与萧宿坐在一起的女子,然后朝她点点头:“你好。”
随后君妄初又道:“你也别多心,我与萧宿只是好友,况且,我们两个可不是一个朝代的人……啊不,妖。”叶拂秀见自己的心事就这样被直接点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是吗……”
“当然了,我可是几千年以前的妖。”君妄初笑了笑,然后坐到叶拂秀身旁,突然揽住她的肩:“我们树妖啊,分别在不同的时代,管理着不同人的生活。我过来呢,其实是交流工作。不光你们人有上司,我们妖也有。”
叶拂秀:“……”
“啊对了,今天萧宿还跟我说起你,顺便唠叨了好久为什么你没过去。”
叶拂秀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禁笑了笑:“你不会和每个人都这样亲近吧?”君妄初也笑,顺带摇头道:“不是啊,只是见你喜欢萧宿过来看看罢了。”
“你喜欢他呢,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你喜欢的可是妖啊,这可是不被允许的。”君妄初突然变得很严肃。
叶拂秀垂眸:“制定这个规则的人很有心啊,人与妖相爱,等到人的寿命终结后,妖大概会孤独吧。”叶拂秀看向君妄初:“其实你来,就是劝我放弃吧。”
君妄初点头。
“我也坚持不下去了。”叶拂秀说。
“替我向萧宿道别,日后去了北平,就见不到他了。”
君妄初看着她:“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怕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