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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暗镖》忠肝义胆顾成山

顾力此时感到了绝望,叔叔的伤势恶化了,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手下的兄弟还剩下100多,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答子就在附近,这个山洞也藏不了几天了。想到这,顾力便起身走过去,抡起鞭子抽在两名俘虏身上。便抽便说道:“叫你们来抢东西,还敢杀人,真以为没人治的了你们了?你们等死吧!”其中一名俘虏说道:“将军饶命啊,别打了,我是汉人,不是答子,你可要相信我啊!”另一名俘虏则始终恶狠狠的瞪着顾力。顾力打累了,就找个地方闭眼休息。

夜深了,洞里的越来越冷了,100多个大明骑兵全都浑身哆嗦。一个部下对顾力说:“大人,咱的援军啥时候到啊?”顾力说道:“明天白天一定到,大家再挺一挺。”其实顾力心中明白,叔叔为了追敌,这是骗他们呢,派回去的人肯定死在半路了,冻死、饿死、还是被答子杀了,那就看造化了。

天亮了,顾力走出洞口,看见两个站岗的士兵一动不动。伸手一推,俩人齐刷刷倒在地上,已经冻死了。顾力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高处,望向远方。只见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不少马蹄印。顾力心中一惊,立即趴下身子,耳朵贴在地面上,不一会,顾力发疯似的跑回驻地,喊道:“列队迎敌!答子来了!我们被发现了!”说完赶紧去叫醒叔叔,正是大同边军千户顾成山。顾成山无力的说道:“孩子,领他们逃命吧,别管我了,我是回不去了。”顾力眼泪顷刻掉了下来说道:“叔叔,别这么说,您死不了。”顾成山说道:“我这辈子没干成什么大事,唯一能吹牛的就是,我亲手宰的答子,全大同最多!我问心无愧!”说完便使劲咳嗽了起来。

顾力领着100多手下,整齐列队,准备迎敌。慢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俺答的骑兵浩浩荡荡奔了过来。一名士兵说道:“大人,援军什么时候到?”顾力说:“最多10里,我们只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大队人马便可杀到。”顾力这是最后的一招了,一炷香之后,可能就要随叔叔还有表哥在地下团聚了。

答子非常谨慎,怕有埋伏,并没有全军突进,而是派了小队人马试探性攻击,射了几箭,结果大明的骑兵竟然躲都不躲,直接有两名中箭落马。其实他们不知道不是不想躲,是根本没力气躲了。答子小队人马稍作调整,便准备发起冲锋。顾力绝望的看着天,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答子的骑兵突进,一路带起茫茫白雪。顾力大声喊道:“援军马上就到,大家挺住啊!”答子突进越来越快,眼看离明军不到100步。此时便听到几声哨响,那是箭在空中的声音。方向正是从顾力身后射出,明军回头一看,便见大队人马驰骋,最前方便是大明的军旗。明军大喊:“援军来了!援军来了!”顾力立即下令,战!

随着漫天箭雨落下,答子的突进小队立即调转马头,仓惶而逃。不一会,身后的援军赶到,被派回去求援的士兵跑到顾力身前跪下说道:“大人!大人!咱们的援军到了!”顾力赶紧把他扶起来说道:“是哪一路兵马?”士兵说道:“他妈的!他们根本就不放我进城,整个大同没一个肯出兵的。这群混蛋巴不得咱们死呢,他们在军报上都写好了,顾将军率领咱们全军覆没了!”顾力大惊,连忙说道:“那这些人是?”话音刚落,顾小莲下马说道:“阿力,是你吗?”顾力走进一看,连忙说道:“嫂子!是嫂子!你没死啊!嫂子!”说完两人拥抱,便哭了起来。

所谓的大队人马其实就是初四、何不为、顾小莲还有鬼手刘他们几十个人,拖着树枝,在雪地里卷起白雪,制造出的假象。求援的士兵实在忠心,即使没有援军也要回去陪顾将军一起就义,结果便遇见了鬼手刘等人。鬼手刘按照初四的吩咐与其会面,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扮作援军,搭救顾成山。

山洞里,顾小莲哭成泪人,对着顾成山说道:“爹!你醒醒啊!”初四让手下的郎中把脉。不一会,郎中说道:“顾将军伤势不大,只是有些虚弱,但是赶上这个天气,也多日没有进食,这才伤势恶化。”初四说道:“有把握么?”郎中说道:“四爷放心,别说回大同,就是回京城,我也能让顾将军安然抵达。”众将士听了这句话,这才放心下来。顾力便领着100多人给初四等人跪下说道:“多谢诸位大侠救命之人。”这些江湖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纷纷客气道:“诸位将军客气了,你们千里杀敌,我们只是尽些绵薄之力,何足挂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顾小莲本名于小莲,其实是顾成山未过门的儿媳妇,可惜儿子死了,姑娘却依然喊顾成山叫爹。

初四把带来的吃的和酒分下去后,便与何不为一起,拉着顾力聊了起来。顾力说道:“俺答这次打草谷,带的人特别多。所有卫所都不出兵,就叔叔领着我们出来了,打了几仗。后来答子开始屠村了,这些将军们才派兵的。我们抓住一个俘虏,会说汉话,他告诉我们这次是突兀勒带头的,而且告诉我们他具体的位置。派斥候探了探,发现确实是突兀勒,他的旗子和别人不一样。于是,叔叔便领着我们和他们打。他们也没几个人,都散出去抢东西了。所以根本打不过我们,我们就一路追击,从枯木林追出了关外。我们向大同都督府报信,说发现突兀勒了,让他们派兵增援。结果却到最后也没等到援兵。在关外打,我们没有补给,打不过他们,刚要撤退。却赶上大雪了,被封在了洞里。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们肯定活不过今天。”

何不为说道:“你们给都督府的军报走的是兵部的线儿?”顾力说道:“是的。”何不为继续说道:“刘默然和陈庆上报说杀敌3000,这事儿你们知道吗?”听到这,顾力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那个监军洪太监。每年就是他们负责给俺答送的钱。俺答自己不敢从大同买粮食,就让他们负责。这俩个祸害,吃完上家吃下家,好几个晋商都被他们坑了,要不是他们克扣银子,答子今年怎么会嫌粮食少,不够吃的,又去别的地方抢。”

何不为说道:“那这些银子是谁出的?”顾力说道:“都督府每年都会摊派任务给各个卫所的将军。他们又不是傻子,这钱怎么可能自己出?都是勒索下面的商贾和百姓的!”鬼手刘说道:“这群王八蛋,拿着大明百姓的血汗钱去贿赂答子!”

何不为说道:“那3000个答子的头颅,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顾力喝了口酒,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稳。说道:“我知道!我亲眼看见了。”说完便哭了起来。

顾小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力,别哭了,勇敢点。”其实顾力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被顾小莲这么安慰,哭的更厉害了。

顾力说道:“我就是探查突兀勒的斥候,我全听见了。刘默然、陈庆和洪太监与突兀勒会面。刘默然说:王爷你不能不讲信用啊,收了钱,怎么还回来抢呢。突兀勒说:你们还好意思说信用,粮食一年比一年少,我们部落人一年比一年多,根本吃不饱,你们把钱都吞了,我们肯定要抢了。洪太监说:今年收成不好,粮食涨价啊,我们也有苦衷。突兀勒说:我就抢几个村子而已,没去打你们大同镇,算是很守信用了。陈庆说:你杀了那么多老百姓,我们怎么向朝廷交代。突兀勒说:好办,好人做到底。我再送你们3000颗头颅,你们就说是你们的军功,怎么样,够意思吧。陈庆说:胡闹,这怎么行!突兀勒没等他们说话,便下令砍了眼前这群俘虏的头。”说完,顾力便嚎啕大哭。

顾力说道:“我亲眼见着那3000多人被砍头啊!还有的是孩子啊!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砍头,我什么也做不了,我都没敢出声啊!”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拳头攥起的声音和牙齿摩擦的声音。

何不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顾小莲说道:“去哪?”何不为被一下问住了,大同不能回,京城又回不去。初四说道:“去宣府,然后回京,我有办法入关。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何大人!”

何不为狠狠的说道:“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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