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出英雄,乱世发横财。太平盛世下,规规矩矩的做买卖,财富的积累需要时间。如果在兵荒马乱的大环境下,资源的分配才会越发不公平,才是暴富的好机会。大明的整个西北部正是如此,外族脑子削尖了也要跟大明的商贾做买卖,他们不可能总吃牛羊肉,他们也需要补充蔬菜水果,他们也需要盐和调味品,部落头领也需要给后宫添添新衣服和珠宝首饰,而这些买卖,大明的官方是不敢做的。富贵险中求,大明的很多商贾都看准了这条商机,然而这买卖却也是最难做的。在大明境内,你的货被劫了,你可以报官,但是跟答子做买卖,不怕被抄家砍头你就尽管去报,看有没有人管你。所以,那些响马、山贼慢慢也发现这西北的黄金之路,发横财的好机会。
镖局可以说是他们进行不法交易的最大依仗,但是也分三六九等。萝卜白菜,找十个八个会点拳脚的武师也还可以,茶业瓷器,就得动用上百号人马了。如果是珍珠翡翠,你就是把大明边军叫来也不好用,边军没准就先把你给劫了。大明西北边境的治安很混乱,非常的混乱,否则也不会发生俺答每年都来打草谷的事情了。但是财富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大明的商贾不惜重金聘请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也要为自己走一趟镖,这就是所谓的“暗镖”。暗镖的价格是普通镖局的数十倍,而且押镖人跟雇主签的可是对赌协议,货物安全抵达多少钱,损失了赔多少钱,被劫了赔多少钱。、
举个例子,江南一商贾往关外发一票货,价值10万两银子。一个暗镖的团伙接了买卖,商定货物抵达后,酬劳1万两。谁知道,半路被劫了,全军覆没,货没了,人也没了。这时候,江南的商贾发出江湖公告,找到押暗镖人的全部家眷,要么陪我10万两银子,要么等着被灭门吧。在这个时代,杀人的价格可比暗镖低多了,最后镖师的家眷们倾家荡产的赔了10万两。所以,能接暗镖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均是武林高手。他们大多隐姓埋名,白天可能是饭馆的伙计,晚上穿上夜行衣,就是飞檐走壁的杀手,这行竞争太激烈,同行没准就是第二天劫你镖的人。可以说没有金刚钻,不敢揽这个瓷器活。
追风镖局门脸不大,人也不多,大掌柜是个姓吴的老头,说话客客气气,从不还价,买卖成不成的,他都会笑呵呵的把雇主送走。但就是这座小庙却成为暗镖界的众神殿,迄今为止,未曾失手一次,价格高的离谱,运的货物稀奇到离谱。有金银珠宝,有珍禽异兽,有违禁物品,更可怕的是还有朝廷重犯,军中兵符。这一切,皆因他们幕后真正的大掌柜:白面阎罗,初四,四哥。
和平常一样,吴掌柜让人把太师椅搬到院子里,晒着太阳,品着茗茶,听着乐婢们弹唱小调,悠哉悠哉的闭目养神。不一会,管家来报,有大买卖上门。吴掌柜把人请进屋内缓缓的说道:“刘掌柜,稀客啊,多久没来了,干什么大买卖了,把我吴老狗给忘了吧。”刘掌柜白胖少须,陪笑道:“吴叔叔这话可就冤枉侄儿了,大买卖轮的着我干吗?还得仰仗你们追风镖局啊。”吴老狗笑着说道:“哈哈,贤侄,见外了,什么仰仗不仰仗的,和气生财,又有什么棘手的买卖了?”刘掌柜赶紧说道:“还是真逃不出叔叔的法眼啊,小侄确实很为难啊!”吴老狗正色道:“哦?”刘掌柜说道:“现在手上有一桩买卖实在难办,雇主要见四爷,否则这单生意就不做了。”吴老狗笑着说:“哈哈!江湖上要见四爷的人多了,哪一个都见,还给见面礼是怎么?多大的买卖,这么大口气,大不了就不做他的生意!”刘掌柜说道:“别别别别,我的好叔叔,咱别说气话。雇主是两张口吃饭,排行老三的兄弟!”刘掌柜说的是暗语,两张口吃饭意思就是“官家”,排行老三的兄弟,就是三品官衔,总的意思就是咱们惹不起。
吴掌柜正色道:“这买卖确实棘手,多大的门面?”意思就是这个买卖总价值大概多少钱。刘掌柜面色神秘的说道:“一百桌不够吃的!”吴掌柜听完,两眼瞪得溜圆。一百桌不够吃的意思就是不低于一百万两。吴掌柜神色凝重的说道:“什么货?走哪?”刘掌柜说道:“叔,刚才我不说了么,人家要见四爷。”吴掌柜说:“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向四爷禀报的,你等我消息。”
话音刚落,屋内屏风后一个声音传来:“小刘,搭上大老板了啊!”说完了,一名身材挺拔,白衣白帽书生打扮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看着刘掌柜。刘掌柜赶紧跪下,说道:“爷!四爷!我可算见着您了,我刘金山见着四爷啦!”白衣书生正是白面阎罗初四。初四一把扶住刘金山,笑着说道:“小刘,别来无恙啊。”刘金山说道:“承蒙四爷关照,日子还算过得去。”吴掌柜说道:“您怎么出来了?”初四说道:“哎!老吴,你怎么也学那些江湖上的人,跟我这么客气。”老吴说道:“咱不是说好了么,你是王牌,不能轻易亮出来,平时由下面小的来就行了。”初四哈哈大笑说道:“好了好了,怪我了,我在后面偷听,说有一百万两的买卖,我实在忍不住了,到底哪位三品大元,要干什么缺德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