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杀人如麻。
407紧闭着大门,桌子燃上一根独蜡。
视线昏暗。
只有呼吸声,和沙哑的嗓音。
黑暗中。
谣坐在正对门的位置,露微坐在他左边,阿福坐在右边,祉仪坐在他对面。
“该你了,小祉仪同学。”
三个人,三只狼,盯着某位十岁的少女。
不知道是哪个麻瓜发起的这个活动。
嘴上说的好听,为了团结室友,促进感情,顺便——
节约用光!
于是他们点了根蜡烛,强行营造出鬼故事的气氛。
然后谣,露微,阿福,讲出了这两天来自己遇到的事情。
等阿福讲完,谣和露微吐槽了一番,目光悄然辗转到祉仪这边。
“我我我...我没什么很离奇的遭遇啊!”
祉仪有点慌,这几个人,不,他们不是人,这三只狼,手里提着亮花花的刀,一看就是想把自己给弄死!
“我就跟着班级做了几个小活动,既没有碰见阿福你说的长得一模样的喵,也没有像谣你一样经历了生死时速,更没有露微姐那么好运气!以后可以天天看见梨子学长了~”
露微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还没呢,就通过了第二项测试,还有最后一个。”
祉仪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一把抱住露微。
“嘿嘿嘿,我愿意帮忙呀!不就是三个人嘛,我,谣,还有阿福,就够了啊!”
露微宠溺的揉了揉怀中的人。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要心甘情愿,并且还得去‘令’部那里工作一天,中途还不能抱怨,否则都视为淘汰。”
“我不会抱怨啦!”祉仪在露微的腿上滚来滚去。
一旁的谣和阿福露出鄙视的表情。
一喵一鹿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猥琐。
“你别想给我转移话题!快点,该你讲了!”
“对!这点小把戏!居然就想瞒天过海?”
开玩笑,坐在你面前的这两座大神,打架读书可能不行,但是吹牛扯犊子,他们说自己天下第二,没人敢说他是第一!
...祉仪抱着露微瑟瑟发抖。
“好了,”露微淡淡的开口,“她不想说就别为难她了。”
“不可能!”谣站起来,俯视着在座的三人,一脸正气凛然。
“我跟你讲,那个女魔头让我现在每周六去她那里报到,说什么带着我进行有益于身体健康的特殊活动!”
露微三人听到这里算是发现了,他脸上的不是正气——是死意!
“所以我跟你讲不可能!你必须讲!因为我可能没有机会再坐在这里了,下次的特殊活动可能就是去排地雷了!”
心酸...
这话说出来,在座三人都为他感到心酸,好好的一颗麻瓜苗子,可能永远的就这样身心都残废了。
“瑜儿学姐有那么恐怖吗?我总觉得你是在扯犊子。”
露微不屑的说道。
毕竟这一只猫,一只鹿,两个瓜皮是什么尿性,她清楚的很。
“哇!”谣双手拍在桌子上,“苍天为证啊!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砰!
轰隆隆!
窗外突然一声闷雷。
“尼玛!”谣惊在原地。
阿福扭着屁股去把窗户打开,刚开开,一阵阵冷风就朝着屋子里灌进来。
光线一瞬间就扭曲了,还好露微眼疾手快,护着蜡烛,才没有熄灭。
“看来用不着等到下周六了,今天晚上你就要被劈死了。”
“我踏马没说假话!”谣不服,指着黑漆漆的天空。
“妈的有种劈死我啊!”
轰!!!
一个惊雷打在了寝室外的空地上,一棵树直接被劈成两节。
“父亲!父亲我错了!您要下雨下雨,要刮风刮风,别打雷了成吗!儿子我怕!”
谣看见那颗可怜的小树苗倒下,赶紧换了个位置,跑到了对面祉仪坐的地方去,对着她说。
“小祉仪你最好了~你去坐那,那死的快,呸!那凉快~”
祉仪紧紧的抱着露微,脸上写着——丑拒。
轰!!!
又是一个惊天雷。
风哗哗的吹,把窗户打的啪啪直响。
“哎哟我擦。”
一根树枝飞到了肥猫脸上,硬生生的给了它一记耳光。
将窗户给闭上,留了一条小缝,风小了许多,但是从风从缝隙里掠过,发出很大的呜呜声音。
这呜呜的声音非常诡异,让谣他们几个很不舒服。
“我给你们讲一个吧。”
祉仪突然站起来,表情严肃,一屁股坐到了刚刚谣做的位置上。
呜呼呼呼~~
窗外在鬼哭狼嚎。
蜡烛只剩下很短的一节,苦苦的支撑着这最后的火苗。
只见脸色苍白的女孩顿了顿,睁大了眼睛,吓得谣三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然后她缓缓的开口。
...
“我曾经——碰见过鬼...”
那天晚上天黑的很早,住在西边的秋山里,乌鸦叫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那天非常反常。
山里的一只乌鸦也没有叫过。
我跟着家里人去山里打猎,一早上什么也没有捞着,后来只看见太阳一溜烟的就没了,村里的老人说今天打不着了,叫我们赶快回去了,然而年轻的一辈却不信这个邪,又赶上正值入冬,需要大量的粮食,所以也就继续耐着性子在山里寻着。
摸着黑在山里捣鼓了很久,除了非常小的老鼠和野兔外,其余的什么也没看见。
我只记得我们走了没多久,天就已经全黑,伸手不见五指了。
深秋的大山里是很危险的,白天我们捕猎它们,但是一到了晚上,指不着是谁捕猎谁了。
冬天是西境最大的敌人,无论是对于人,还是动物们。
火把燃起来,在黑暗的森林里照出一条道路。
大家都嚷嚷着要回去了,逼不得已,打猎的队伍只能掉头往村里走。
由于一天无果,我们一直在前进,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在深山里了。
老辣的猎手们在前面开路,我和几个小伙伴们走在中间,年轻人在最后面。
太阳一走,寒气就直逼脚心。
没往回走多久,我的脚就冻住了。
冷风哗哗的打在脸上,还是深秋,却感觉像是寒冬了一般。
我们是个依山傍水的村落,这林子平时也没少来,若不是寒冷和饥饿,大家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前面的一位老人说不能再走了,要我们掉头,往林子里走。
大家累了一天,什么都没打到,这个时候想的就是回去洗个热水脸,躺在火炕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但却被告知不能回去?要往林子里走。
当时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那老人是村里资格最老的一辈猎手,这林子就像是他家,除了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几位老人没有质疑他,其他所有跟队的年轻人都在询问。
——这是一次非常大的狩猎,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
“回不去了啊。”祉仪学着那老人的语气。
苍老又带些悲凉。
当时他就是这样,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很害怕。
是什么东西会让一个猎手感到畏惧?
祉仪这里说的不太清楚,因为村里人吵作一团,他们几个孩子被扔到一边,刺骨的冷风让他们瑟瑟发抖,根本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
“什么!”
聊着聊着传来一声惊呼,那说话的老人模样非常沮丧。
“不信你就自己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老人撂下这话,那年轻人气的脸色通红,喊上一群伙伴打着火把就朝着村子去了。
父母带着我们留在山里,找了处地方,生了火,吃着仅剩的干粮。
老一辈的人坐在一堆说着什么,神情严肃,口里还时不时的还念叨出几句山神保佑。
吃过饭祉仪就躺下睡了,耳边全身大人们不安的声音,让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幸好是小孩子,没那么多心思,过了个把小时,就沉沉的睡去了。
祉仪在梦中,梦见一堆打扮怪异的人,全都断手断脚的,穿着十分古老,一个个模样吓得死人。
原本是站在树林子里,远远的,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这群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慢慢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祉仪回头一看,火怎么灭了!
周围的族人通通睡的沉沉的,没有一个发现火堆灭了,祉仪在梦里大声的喊啊,喊他们注意那些走过来的家伙,喊他们生火。
然而一个人也听不见,祉仪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看见那群人走到了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只有一只手的男人摇晃着走上前来,近距离祉仪一看,才发现。
——那是个死人!!
他居然没有眼珠子,头上还有个大窟窿,缓缓的走到村里熟睡的一个年轻人身边,然后贴着他的脸。
祉仪死命的喊啊,不停的捶打空气,自己却像被定在了地上一般,看的见东西,但是发不出声音,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跑啊!跑啊!”
她就这么无声的喊。
只见那个死人趴在那族人的脸上,咕咚咕咚几下,那族人动都没动,但是那死人起来的时候,那族人脸色垂青,分明已经死了!
剩下的那群死人看见这一个得手,纷纷走上前来,寻找目标。
祉仪喊了半天,感觉喉咙都哑了,就是没人听得见。
陆陆续续的有四五个族人遇害,那群死人也缓缓的移动,眼看着就要走到自己这里来了。
祉仪拼命的反抗,想挣脱束缚自己的东西。
一个只有一条腿的女子爬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祉仪的腿。
冰冰凉凉...这绝对不是梦!
那个死人慢慢的爬,爬到祉仪的胸口,爬到祉仪的脸上。
祉仪瞪了一眼她的脸,顾不上那死人毛躁的头发扫过自己的皮肤,脑袋里全是那张满是蛆虫的脸!
一下子吓得她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祉仪一声尖叫,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忽然那死人却像看见了一样,往后猛的一缩。
就在这时候,祉仪一下子睁开眼睛。
眼前一具骷髅正趴在她的脸上,几只蛆虫从里面掉出来。
啊————的一声。
歇斯底里的尖叫贯彻了浓密的树林。
这一声可把在场的大人给吓坏了。
祉仪的父母赶紧提着火把跑过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吓呆了。
地上是密密麻麻的骷髅,和无数无法言语的东西。
祉仪父亲一把将祉仪从地上扯起来。
无奈那具骷髅硬生生的抓着她的脚,连人带那具骷髅都给扯了起来。
祉仪父亲用火把一挥,将那骷髅打的七零八落。
火焰掠过的地方,那些虫子,和那些正在从地上冒出来的东西,全部都缩了回去。
村里的人听到声音,赶紧都过来帮忙。
等重新将火堆生上,地上徒留十几具骷髅和一片狼藉。
其他的东西,全都消失在了地底。
祉仪哭的跟个泪人似得,将梦里的一切都告诉了大人。
那几个在梦里被死人趴上的人,表情跟睡着了一样,但是却永远躺在那里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但是他们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原本生好的火堆不知为何而灭。
守在这里的几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若不是自己惊呼,可能整个村里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第二天天亮了。
他们连忙赶回村子,途中一点也没有休息。
落地后,大家都躺在地上累的踹不过气来。
那几个老人说过去了,祉仪那时候不懂,听他们这么说,也以为没事了。
直到过了两天。
在村子外林子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十几具尸体。
——是那些当时和老人们吵起来的年轻人。
他们全部死在了一颗老魁树下,模样凄惨。
最最关键的是。
...他们都只剩下一层皮和血肉。
——全身的骨骼,统统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