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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铁嘴神断

听外面的动静,王布仁已经跑得没影子了,李播和裴氏不约而同蹲下身来,“儿啊!你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说话了呢!”说着抱过李淳风嘤嘤哭泣起来。

李播满脸兴奋之色,“夫人啊,康娃……噢不!淳风今日开了金口,便整治了王布仁那个恶人,当真是大大地解了我心头闷气,此乃天大的喜事!这样,我现在就去通知族人,给淳风办几桌喜宴!”

裴氏却担心王布仁去而复返,“夫君,那王布仁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能善罢甘休吗?”

李播神色古怪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我儿金口神断,还怕得了谁来?”说完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裴氏愣了一下,“儿啊,你真有这等奇能吗?”

李淳风摇了摇头,“娘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已。因为有那么一瞬间,眼前那个恶人王布仁,在他眼中变成了由一个个奇怪的符号组成的怪物,只要他心念一动,那些符号便会顺应他的心意扭动,这让他感觉非常的好玩和新奇。

李播的这“几桌”酒席变成了几十桌,几乎五族中有头脸的人全都来了。这并不是说他李播有多大的威望,相反,他们之中至少有八成的人是冲着小小的李淳风来的。

自从李淳风出生的那一刻起,李播就一直说他的儿子与天柱山结缘,是天山之子,可是这位“天山之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这也足以称得上是奇事一桩了。所以今天李播一说他的儿子开口说话了,而且句句金言,每言必中,谁还能忍住好奇之心,不过来看个究竟的呢?

忽然被这么多人当成焦点,李淳风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李播和裴氏却是真的高兴至极,拉着他在众人间穿梭,一个一个地介绍给他认识。

李淳风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那么几个奇怪的符号晃来晃去,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见鬼了。

“淳风啊,这位老先生是族中的长者,木三爷!”李播拉着李淳风来到一个满头白发的干瘦老者面前说道。

李淳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木三爷,您左边第三颗牙齿松动了,可不能再吃硬东西了。”

木三爷呃了一声,昏花的老眼亮了起来,“……咦?奇了!我是今天早上才发现那颗牙齿松动的,你……如何得知的啊?”

众人一听都围了过来,侧耳细听。

李淳风笑了笑,“木三爷,您刚刚不是一直用手捂着腮吗?我猜的!”

“啊?猜的啊?!”众人不禁大感失望,木三爷也呵呵笑道,“虽然没有你父亲说的那般神奇,但是如此聪明,也算不易了!”

李淳风笑而不语。

“小娃娃,我家里刚添了一样物件,你猜猜是什么?”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人举起手来晃了晃,大声问道。

李淳风看了他一眼,“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千金,恭喜啊!”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娃娃,你可猜错了,我家夫人生了两个,一儿一女龙凤胎!”

众人轰笑起来,“小娃娃,你真的猜错了,贾先生家今早刚添的一儿一女,我们可都是知道的。”

李淳风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们,“是吗?我怎么感觉那个男孩没活下来啊?”

那贾先生顿时不悦道,“小娃娃,你可不要乱说话,咒人家子女是要遭报应的!”他话音未落,远处便跑过来两个奴仆模样的人,边跑边喊道,“老爷,不好了!大公子……大公了夭了!”(夭折)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转头看向那两人。

贾先生面色大变,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那两人跑到近前,年纪稍大些的人哭丧着脸说道,“今日一早便发现不对了,夫人着我等寻你不得,便请了郎中过来,郎中说……大公子身中黄毒,没得救了!老爷怎么还在这里吃酒啊?”

贾先生嗓子都哑了,“黄毒?黄毒是什么东西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摇了摇头,一脸苦相。

那贾先生无力地说道,“你们过来扶我一下吧,我……我走不了路了!”

那两人扶着贾先生蹒跚离去。

众人再次回过头来看向李淳风时,再也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李播见场面有点尴尬,笑了笑说道,“小儿胡乱言语,恰巧碰中了而已,大家不必在意,请落座吧!”

众人纷纷落座,可是看向李淳风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了。

李播见众人仍然表情凝重,和裴氏对望了一眼,悄悄对李淳风说道,“淳风,捡些让大家高兴的话来说吧。”

李淳风心道难不成要让我说谎吗?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谁不喜欢听歌功颂德的好话呢,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祝在场各位父老乡亲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没机会升官发财的就多讨几个小老婆吧!”

他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笑成一片,场面瞬间便热闹起来。李播喜笑颜开地拉着李淳风在席间穿梭,一时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气氛无比融洽。

酒过三巡,便又有几个忍不住好奇的人拉着李淳风要求他推算运气。不过这次他可学乖了,要么顺嘴胡诌,实在不愿意说那些自己听了都会吐的话就哈哈一笑带过,俨然就是老油条一枚。

一个五岁的娃娃能够做到左右逢源,说话滴水不漏,自然也是奇事一桩。只不过几杯杜康下肚,个个面红耳赤,也就没有人在意这些了。

众人谈笑正欢,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官道上来了一大队人马,当先打头的却是县衙的差役。

一见此情景,裴氏先慌了神,拉着李播道,“夫君,定是那姓王的叫他哥哥来为难我们了!”

李播虽然心里也打鼓,但他是男人,必须挺住,“夫人不必担忧,等一下见机行事就是,你看好淳风,最好不要让他出来。”

李淳风也看到了那一幕。虽然他身高还不够,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那群衙役搞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隔十里之外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喊声。

裴氏拉了拉他,“淳风,跟娘进屋去吧!”

李淳风摇了摇头,“娘,这祸是我惹出来的,还得由我来摆平才行,你和爹在一边看着就是。”

李播现在对他这个儿子的本事多少有了点盲目崇拜的成份,他仍然坚定地认为李淳风是上天赐给他的神子,如果不是李淳风自己搞出个名字来,他都已经给他备好李天柱的大名了。不过,如果让李淳风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丢给他几个超大的白眼,心里再骂上几句“没文化”了。

很快,官道上的人马来到近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的果然是肿着下巴的王布仁,身边便是和他长得有三分神似的兄长王布恩。

众人忙起身拜倒,“参见县尊大人!”

王布恩坐在马上没有动,侧过身子问他的弟弟王布仁,“哪个是裴氏?”

王布仁向跪在地上的裴氏指了指,裴氏低垂着头,看不清楚样貎,王布恩摇了摇头说道,“不值!”

“那个小娃娃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妖人吗?”王布恩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李播身边的李淳风。虽然他个子不高,但是全场只有他一个人没跪,自然非常好认。

王布仁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和李淳风一碰,赶紧避开,他对这个小娃娃可是从心底里惧上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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