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卫夫人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婷燕一张脸拉的老长，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可还不等众人上前，卫阶一把将兰杺拽入怀中，嗵的一声，又将房门牢牢关闭。
卫夫人指着屋子，这了半天，愣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吴婆做些清淡的粥备好，待会儿给卫阶送来，随后在婷燕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一路的叹气。
卫阶紧紧的将兰杺抱在怀中，力度之大，似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
如此无助的卫阶兰杺这是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他五岁那年，得知卫氏一门惨案之后，于庭院中抱着她痛哭流涕。虽然此刻的卫阶很安静，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但是兰杺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所有的泪水都是向内流的。
卫阶越是无声，兰杺越是担心：“你若想哭便哭吧，无需强忍着。再者说，你且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以往强势的伪装，我懂你心，无需隐藏。
一直强忍的情绪，在兰杺反手抱住他，轻拍他后背时，顷刻坍塌。感觉到肩头的温热，兰杺觉得自己很无力。除了陪伴，她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化解他心中的伤痕，那穿透灵魂的疼痛以至于在他性格上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婷燕一边帮卫夫人按摩着头，心思却转了好大一圈：“夫人为什么会同意二公子和兰杺的婚事？若是那兰杺嫁过来，怕是公子的全部心思都要去了那里，成日就围着那女郎转了。”
这一番话正好戳中卫夫人的软肋，原本闭着的眼徐徐睁开：“叔宝他甚是喜欢兰杺，如何能不同意。”
“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夫人不答应，二公子也不敢强娶的。”
“婷燕，注意你的身份！”吴婆低声呵斥一番，叫婷燕一下子失了魂，整个人都哆嗦一下。
虽说这婷燕也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可是吴婆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得出，这个丫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瞧瞧她今天的一番表现尽可知晓她的本性。
“吴婆无需介怀，婷燕也是咱们自己人。”
听到夫人发话，婷燕连忙走上前躬身行礼，笑盈盈的开口，那模样也怪水灵的紧：“多谢夫人厚爱，婷燕一定尽心服侍夫人，听夫人的话。”
“你现在既是叔宝身边的丫鬟，你且服侍好他就行。那个兰杺不若你心细。”
可是在吴婆看来，除去卫府的背景，卫阶的貌美，兰杺才是全心全意为二公子担忧的那个人。
“是！”行礼起身后，卫夫人刚伸出手，婷燕就立刻上前将远处的茶杯递到卫夫人面前，惹得这位夫人是一阵心欢喜啊：“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孩子留在叔宝身边，我就放心了。”
婷燕笑的开心，吴婆却因为今日之事，对这个往常默默无闻的丫鬟多了几分在意。
“仲宝那孩子啊，成天忙着什么朝堂之事，对自己妻子的关心还不到三分。叔宝这门亲事也是仲宝间接促成的，他不知从何听说，那CD王对乐广的另一个女儿颇有好感，再上这人负有重名，若能结亲，对他也有所帮助。只是苦了那怀有身孕的萍儿。”
说着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吴婆吩咐到：“这几日就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尽快回洛阳，我着实不放心萍儿。怀有身孕一定要好好养，就算我们加快行程，回去之时，萍儿那肚子也隆起许多。”
“回夫人，再有两日便可出发。”
卫夫人点点头，环视屋内一圈，眷恋的摸摸身旁的桌椅：“这屋子此番离去，再归来又不知何时了。”加之今日祭礼的影响，每个人心里都是酸涩的。思及以往，卫夫人眼眶里含了泪水，心情沉重。
轻轻抹去泪水，身边旧人只余几个，卫府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粥可送去了？”
“送去了，可是除却兰杺二公子谁都不见。”
“叔宝的心情我多少明白几分，那时为了卫府的清白，我随叔宝姑母东奔西走，忽略了他的感受。当时他年幼得知这般噩耗，一蹶不振，是同在医馆治病的兰杺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渡过最难熬的时日。所以对于叔宝，兰杺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能比我和母亲还要重几分。”
婷燕听后想说些什么，吴婆瞪了她一眼，让她噤声。虽不甘，却只能照做。
“夫人此言差矣，就算兰杺相较于别的女郎而言，在二公子心中占有很重的地位，但是夫人毕竟是他的生身之母，这么多年含辛茹苦二公子定然牢记心间。每年夫人生辰，大公子无暇分身，二公子虽身子羸弱，却是操心最多的。”
听吴婆这么一说，卫夫人心中又好过几分：“是啊，叔宝这孩子挺孝顺的。”
婷燕撇撇嘴，在心底便记恨了吴婆几分。
喝着她一勺一勺喂的清粥，恍若回到了当年。
“你怎这般看着我，快喝粥，不然待会儿就凉了。”
“以前在药庐时，你也是这般喂饭，还于我同寝。那时候你还不似现在这般，动不动就羞臊脸红的。”
“可能那时我权当你是朋友，心细照顾，尚未有喜爱之情吧。”
此话一出，卫阶不高兴了，连道不公平，那口吻像个撒娇的孩子。
兰杺放下碗，笑着说道：“怎一个不公平法？”
“我可是从那个时候就下定决心，除你不娶，你竟那时全然于我没有喜爱之情。”赌气似的说完这番话，然后又凑到兰杺面前，讨好似的问道：“那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没羞没臊的，才才不告诉你。”兰杺低头做鸵鸟状，卫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打趣的说道：“不错，这温度正好，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比那暖手炉强多了。”
轻轻拍掉他的手，娇嗔一声。
站起身，虽他们来时下人已经打扫了这里，可许久未曾有人使用的书房，还是难掩落败之感，一片沧桑，罕有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