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高处比较容易纵观全局啊。森林不大,只能算一片小树林西南角便延伸到小乡镇了;那里地势平坦开阔,树木稀疏,虽不宜隐藏,但野兽什么的多不会出现。她仰头望了望天空,嗯,今天万里无云,一时半会儿应该下不了几场雨。在这同时,夜罗脑海里已经规划好了逃跑路线,正待实施。
她敏捷地下树,不紧不慢地朝前方的村子走去。一路上,不出所料没有什么怪东西。
但是她也疑惑,为什么这里看起来那么像地球呢?
她记得小时候那会儿,地球已经面目全非,整个就是一颗死星。不过有幸研究院(她现在知道那些带她从小到大的“白衣天使”是谁了)给她看过地球原本的样图。当时她就陶醉了,陶醉在那摄人心魂的无边的蓝色海洋中,那一片片富饶生机的绿色大陆上,卷云的变幻无穷让她魂牵梦绕,沉溺于赞叹那缱绻的惊心动魄的美好之中,忘却了一切,忘却了自我。在那之后移居的星球,没有一个能让她如此着迷——也许是因为她深埋在心底的基因,还有那么一点人类最后的希望吧。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论身处何方,地球,应该才是她的归宿,整个人类的归宿。
也不对,很多星球都是地球的“姊妹星”呢。
忽然,她感到皮肤一阵微弱的瘙痒,于是停下脚步,警惕地朝周围巡视着,却不如意料中所想,空气中似乎有一些飘飘悠悠的微小颗粒,只是不敢接近她。会不会是PM2.5?不不不,那东西又看不到。
夜罗笑着甩甩头,抛开这些思想,大步向前走去。
…………
过了一刻钟,夜罗终于来到森林边缘,远远地望见了村庄。
她总觉得太顺利了,平静得一点都不对头。不过这样也好,谁会希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呢。
如果有阴谋……如果有阴谋的话……
那他妈就复杂了……
她来到这里还没一天,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身上还有重伤,能力又丧失,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命运何去何从都不知道,如何对抗那强大的阴谋呢?
不知不觉,森林已经远远抛在后面了。奇怪,没有速光阴的本事还能健步如飞。
夜罗感到腹中有些饥渴。猛然想到这不是自己,是普通人的身子,是急需补充营养的。昨晚没吃那块馒头,也许是正确的,那只小兽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吃的。身处乱世的基本原则是有一个睿智的大脑和一颗冷静的心。而她叱咤风云的一个最根本因素——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收回记忆,用审视的目光搜寻着猎物。突然,一辆马车携着尘土从远方驶向此处,夜罗眼睛一亮看准机会,以最快的思维做出选择,悠悠地踱步到路中央,微笑着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使了个小计谋,“咻咻”两下将马腿上的穴位封住。马长嘶一声,前腿软绵绵地跪在地上,幸而车夫及时止住不至于向前栽倒。随后下车巡视了一番,若有若无地瞟了夜罗一眼,低低地对车内人说着什么。
夜罗猜得十分不错。虽然这辆车看起来很普通,但从车夫的举止言行中可以推测,车内十有八九不是一般人;再根据他下车时候的反应,应该素质还行。
“外方何事?”
车夫对车内人道:“马不知怎的倒下了。前面有个姑娘,有点瘦,上等穿着,但看着有伤,应该又是一个想搭便车的。”
车内人似乎笑了一下道:“哦,这是一种新颖的拦路手段。问她去哪儿。”
“主人……您不会又要带她吧?车上已经有一位小公子了……”车夫皱着眉向车内瞟了一眼。
“去问问吧,同路就带,不同路算了。”
“……您还是那么善良。”
夜罗依然微笑地望着迎面而来的车夫。
“姑娘你好。”车夫微微鞠了一躬。夜罗心想:还行,受用。
“此事如何?”夜罗表面波澜不惊。
“请问您的目的地是?”车夫对夜罗的镇定有些惊讶。
“不清楚,我不记得了。”夜罗笑着摇摇头。她是真不知道去哪儿。
“哦。那么您记得自己姓名吗?”车夫似乎释然,但仍有所顾虑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叫落玹。”夜罗努力回想起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是真的么?可否有假?”他犀利地盯着夜罗的星瞳。
“随你尊便。”
车夫象征性地皱了皱眉,暗想落家的子女中有这位小姑娘么,便回去与车内人报告。
那个人似乎没多大兴趣,淡淡地哦了一声,叫车夫先送她去落家,吩咐如此这般。
于是车夫远远地对夜罗喊道:“落姑娘,我主人说可以带你,但车上已无空位,而且马又瘫在地上,这该如何?”
夜罗心想:正中下怀。她点点头,示意她自有办法将马医好,督促车夫向前启程。车夫征求了其主意见,便试图将马给拉起来。
夜罗迅速收回特制飞镖,助跑一段,双手着地,借两物相对而行之势,后翻一转腾空飞跃凌波几步,横袭车顶,牵扯住横栏,对车夫喊道:“我抓稳了!”
正巧他们走的是偏僻之路,夜罗尽量把重心放低,两边行人几乎注意不到她。于是,在半个时辰后(一路上顺利得过头)望到落府两字时,她不顾车夫停下,瞅准时机跳下车,像纸片一样轻轻落地,引的过路人有几位对她掷来疑惑的眼神。便回头对那辆疾驰而去的马车投去了微微一笑。
专门的告别就不必了。
不管怎样,毕竟她只是人家生命中一个微小的过路者而已。
她仰望那高大宏伟的白墙、渡了金的牌匾。此起彼伏的亭台楼阁在墙后若隐若现,典雅气派。规规矩矩的古朴装置中,墙角一株桀骜的孤挺花孤芳自赏,显得坚韧与顽强。
是落府。她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这个所谓的——家。
站的时间太久,夜罗也下定决心面对这一切。既不留恋于过去,也不局限于现在,更不迎合于未来。
当她跨进落府门槛的第一步时,所有的记忆,都在此刻完全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