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狄夫人就算再羞愧,可她的女儿闯了祸,此刻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强自挤出笑容来,唤了一声“亲家母”,然后过来相互见礼。
黄氏对狄氏的母亲多多少少都有些迁怒,神色淡淡的,看见她淡淡的回了一声:“是狄夫人来了。”完全没有以前亲家之间的热络。
狄夫人也不敢指责黄氏的失礼,接着又看向琳琅,又恭敬的道:“没想到琳琅姑娘也在。”
琳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狄夫人生了个好姑娘,倒是个胆大的。竟然敢拉着我们郡主来给自己垫背,郡主如今昏迷不醒,可不就是惊动了我们皇后娘娘。郡主在皇后娘娘面前是什么牌位,那是当亲女儿一样的疼爱的。若不是奴才们拦着,娘娘都想挺着肚子亲自来探望郡主。还有三公主和六皇子,自小就和郡主亲厚,知道郡主受伤了,也闹着要出来看郡主呢。”说着又叹了口气,道,“狄夫人说说看,皇上哪敢让皇后娘娘、三公主殿下或者是六皇子殿下出宫来啊,自然只能我这个奴婢来替皇后娘娘探望郡主。”
狄夫人听着已经冒起了冷汗,琳琅一说完,狄夫人立刻便弯着腰垂首对琳琅道:“都是小女的不是,害得郡主受伤,还请琳琅姑娘替小女美言几句,请皇后娘娘恕罪。”
琳琅笑着道:“奴婢可没有这个脸面能请得娘娘恕罪,要求狄夫人亲自求去。”说着又对黄氏道:“奴婢还要回宫给皇后娘娘回话,就先走了。”说着对黄氏行了个礼。
黄氏道:“姑娘慢走。”说着又对身边的心腹嬷嬷道:“黄嬷嬷,送琳琅姑娘出去。”
等琳琅走后,黄氏看了一眼狄夫人,神色淡淡的,然后转身走到后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狄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然后有些不自在的笑道:“亲家母,郡主没事吧?”
黄氏道:“现在还昏迷着。”说着又隐隐带着些不满道,“好在慈儿这孩子福大命大,太医只说她的脑袋被震了一下,过两天就能醒过来。”
狄夫人一脸愧疚地说道:“我知道亲家母心里有气,我这小女儿自小身体不好,我们夫妇难免宠了一些,被我们宠坏了。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大的错事来,亲家母生气责怪她都是应该。都怪我们,没有将她教好。”又道,“我代女儿向亲家母赔礼认错,我向亲家母磕个头。”说着就从地上跪了下来。
黄氏看着惊了一下,刚送走了琳琅的黄嬷嬷则连忙将她扶了起来,道:“狄夫人,您这是做什么?”狄夫人是正二品的工部尚书的夫人,若是让外人知道她一个正二品的尚书夫人给齐国公老夫人下跪赔礼,那还不都得说她们齐国公府以势压人。
这狄夫人也好,狄夫人生的夫人也好,都没一个省心的。
黄氏也是皱了皱眉,道:“有话我们好好说就是,何必这样动不动就下跪,这如何让我受得起。”
狄夫人装模作样地掖了掖眼角,道:“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亲家母表达歉疚之意。”又道,“女儿做错了事,我这个当娘的也没脸替她辩解,亲家母要打要罚要教导,都是应当的。只是请亲家母看在小女还怀着孩子的份上,国公爷那边多替她说两句好话……”
林桓有多看重前头夫人留下的儿女,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次林桓甚至没有顾忌风度,直接动手打了女儿一巴掌。若是这一巴掌能让女婿消气也算是好了,她是担忧因为这事,女婿以后都不能原谅女儿。
黄氏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她道:“不是我不盼着桓儿能与狄氏好,但亲家母你自己说说狄氏这次做的事。谦儿和慈儿就是桓儿的命根子,狄氏动了他的命根子,那他怎么可能不跟狄氏生气?”说着摆了摆手,对狄夫人道:“亲家母自己去跟狄氏好好说说话吧,多劝劝她。至于桓儿与她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着便侧过身去,做出一副暂时不想跟她说话的姿态。狄夫人看了她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与她告辞,然后去了狄氏的院子里。
大房的荣显堂里,狄氏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小声的啜泣着,脸上给林桓掌掴出来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两个丫鬟正围在她身边轻声的劝着什么。
见到狄夫人进来,狄氏站起来,喊了一声:“母亲。”然后像是委屈越发控制不住似的,越发哭的厉害了起来,一边道:“母亲您终于来了。”
狄夫人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明明已经四个月的胎儿了,却只有仔细看才可以看得出有一点隆起,但若不仔细却还看不出显怀。狄夫人走过去,看了她一眼,然后也有些生气的道:“你还有脸哭,看看你做的事。”
狄氏哭着道:“国公爷和老夫人这样对我就算了,连母亲也这样,您还是不是我的母亲?”说着又道,“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狄夫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她示意了一下凳子,道:“先坐下来,坐下来我们再好好说话。”声音已经柔和了几分。
狄氏便依言坐了下来,狄夫人也跟着坐下。狄氏又继续哭了一会,狄夫人也不安慰她,只冷冷的看着她,由着她哭。过了好一会之后,狄氏才渐渐停了哭声,然后问狄夫人道:“母亲从外面进来,可知道郡主伤得怎么样了?”林忆慈出事之后狄氏就被林桓软禁在了荣显堂里,并不知道林忆慈伤的情形,但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怕林忆慈真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丈夫和婆婆有多疼爱着前头贞仁夫人生的儿女,她这个后进门的,根本跟她不能比。狄夫人道:“算你福大命大,没有大碍,他要是真出了事,你就是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赔上也不够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