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一场风寒夺走了浅公主的生命。蓝采女听到奶娘哭哭啼啼来报信时，大受打击，眼前一阵阵黑，右手抚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
“啊，主子，您怎么了？”宫女现蓝采女的下裙似乎有点不对劲。
还是嬷嬷和奶娘有经验，立即喊道：“不好了，蓝采女动了胎气，快，报皇贵妃娘娘和贵人小主，叫太医来，还有稳婆……”
等到林忆慈赶到时，沈贵人已经等在那儿了，而蓝采女也被确认是羊水破了，提前要生了。“蓝采女呢？”林忆慈匆匆一挥手，免了众人的礼。
沈贵人还是朝林忆慈福了福身，才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已经送进产房了，稳婆和嬷嬷们都进去了，医女在里头。以防万一，妾做主，已经让宫女去请了太医，想是已经在路上了。”
林忆慈微微点头，道：“你处理得不错。”转头看向香椿：“去，给皇上报个信儿，就说七公主甍了，导致蓝采女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生产。”
“是，娘娘。”
林忆慈又道：“香草，去看着六公主，七公主刚刚去了，六公主可要看紧点，别又出乱子了。”
沈贵人这才惊醒过来，忙道：“是妾的不是，竟是忘了。”忙去吩咐身边的嬷嬷跟着香草一起去看着澜公主，才安下心来。
林忆慈便坐了下来，沈贵人忙跟着坐下，静待里面的人出来传话。一刻钟后，太医也赶到了，分别向两人行过礼，便退到了厢房中，等候传唤。再一会儿，香椿也回来了，只是后面并没有人跟着，她对林忆慈说道：“娘娘，皇上说了，让您好好照看蓝采女。”
就这么一句话，没了。林忆慈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手一挥，又让香椿重新站回她的身后伺候。
沈贵人却是听得有点心冷，这几年来，蓝氏是何等的受宠，连生三胎，从正五品的美人升为正三品婕妤，连她刚进宫时都被压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如今蓝氏不过触怒皇上一次，结果就被降位软禁，现在她要早产生子，皇上除了这一句例行话语，连个内侍都没想过要派过来。万一，万一，瑞皇贵妃真的动了什么手脚……那蓝氏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进宫前，母亲让她收敛起性子，千交待万交待让她不要得罪瑞皇贵妃，就是担心会有这一天吧。
沈贵人轻舒了一口气，视线不自觉地又转到坐在一旁的林忆慈身上，只见对方仍是那副温柔婉约、荣辱不惊的模样。如果说，她以前对林忆慈长久以来的盛宠不衰还有几分嫉妒的放，那么经过今天这一遭，倒是让她真正地佩服起林忆慈来，能在薄情的帝王心里留下一席之地的，哪里会是简单人物？
她，要不要像林忆慈投诚呢？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太阳从正中间慢慢地爬到了西边，产房里的声音，从一开始的痛苦哀嚎，到后来偶尔出的几声呻·吟，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送出来，看得人心惊胆颤的。
在皇宫多年，林忆慈的耐性早就练出来了，这会更是镇定如此。毕竟躺在里面的只是一个采女，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妃嫔，就是出了事，平帝也不会特别计较。
别说平帝冷情，这就是宫里生存的常态，一个不经常出现在他跟前的女人，跟一个常常伴在身边的女人，心里头的份量肯定是不一样的。不争宠，就意味着，就算你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了，在他眼中，你仍然只是一个符号，而不是形象化的真人。
很悲哀，却又真实。
又过了两个时辰，就听到接生嬷嬷来禀报道：“禀皇贵妃娘娘，蓝采女的情况看上去实在不好，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奴婢请皇贵妃娘娘示下，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沈贵人一听，愣住了，却不敢置多一言。
林忆慈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真没想到蓝采女的情况会遭到这个地步，就是月前余玲珑早产，可也就是生产时间长了一些，身体没什么力气，还没到要留母还是留子的地步。她道：“瑞安，去养心殿，将刚才的话完完整整地转给皇上听，让皇上来定夺。”
“是。”瑞安马上出来应话，然后就小跑着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了。
林忆慈又对那嬷嬷道：“继续去里面守着，皇上没有旨意前，两个都得保下，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那嬷嬷应道：“奴婢明白。”说完，便再进去产房看着了。
林忆慈才开口道：“蓝采女在禁足期间，是由沈贵人照看的。这一个月来，蓝采女的身体情况如何？太医是怎么说的？太医或者嬷嬷可有说过蓝采女有早产或者难产的迹象？”
虽说不关她的事，可沈贵人心情多少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唾沫，声音略显干涩：“这一个月来，妾一直都有好好的照顾蓝采女，除了不能让她外出，但凡她的要求，妾无不准许的。就是太医来请脉时，也都说一切安好，更没听嬷嬷们说过，蓝采女这一胎会早产。妾所言绝无虚假，还请皇贵妃娘娘明鉴。”
林忆慈道：“本宫只是例行问问罢了，万一哪天皇上问起，也有个准音。没说你的错呢，别自个揽上了身。”
沈贵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对林忆慈行礼道：“谢皇贵妃娘娘。”
太监跑得比宫女要快些，并没等很久，瑞安便回来了：“皇贵妃娘娘，皇上说了，母子皆要保住，实在不行，那就得保住孩子。”
林忆慈听了，便对连翘扬了扬下巴，道：“去给里面的人透个话吧。”连翘微一福身，转身走进了产房，传话去了。
沈贵人心更寒了，完全坚定了向皇贵妃投诚的念头，只是，她似乎并不能给瑞皇贵妃带来什么好处，罢了，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吧。林忆慈对沈贵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在想，蓝氏会不会迈过这一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