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慈这时也已经把先前发生的事问出来了。
午膳过后,赵姨娘就抱着三房的庶长子,也就是五少爷林诓来了正房。而朱氏虽然平日里不待见赵姨娘,却也从没迁怒到林诓身上,甚至因为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而对林诓多了许多容忍。
赵姨娘正是因为知晓朱氏的性子,半点也不担心朱氏会对林诓做些什么,进了正房,自己寻了椅子坐了,却把林诓往朱氏所坐的罗汉床上一放。后来小小的林诓不知怎的就爬到了罗汉床边沿,房里的丫鬟只听到赵姨娘的一声尖叫,就见赵姨娘突然往朱氏那边猛扑过去。
然后,林诓没有半点事,有了八个月身孕的朱氏,却被赵姨娘给撞到了地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更是直接磕在了罗汉床的床沿上。朱氏房里的丫鬟都道这定是赵姨娘早有预谋要对王氏的肚子下手,毕竟有丫鬟和乳娘看着,林诓绝对不可能从罗汉床上掉下来,赵姨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她这目的十分明确的一撞显然很是可疑。
被这样赵姨娘这样一撞,朱氏当即流血不止,晕了过去,荣福堂里也一片大乱。偏生这赵姨娘还在院子里大声哭嚎叫屈,若是被那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还会以为在这件事里她才是受害者。
林忆慈回握朱氏冰冷的手,凑到王氏的耳边道:“三婶,您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降生,您可千万不能早早放弃了希望,让这孩子甚至来不及看这世界一眼……”林忆慈这句话算是说到朱氏心里了,话音刚落,朱氏竟然一反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眼中也有了希望。
林忆慈见状便松了口气,只要三婶自己不放弃就好,又与朱氏说了几句话,外面就有人禀报太医和稳婆已经请来了,林忆慈忙起身避到产房外,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太医和稳婆。
产房外,赵姨娘正张开嘴准备继续哭嚎,乍一看到林忆慈出来,想到方才那几个耳光,顿觉脸上痛得厉害,喉间的哭嚎也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忆慈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理会赵姨娘这个跳梁小丑了,只焦急的在产房外来回踱着步子,不大一会儿,就见留在产房里的洛嬷嬷掀了帘子出来,面色很是难看。
“郡主,三太太的情况看着怕是有些不好……”洛嬷嬷轻声道。稳婆说,朱氏现在的情况无比凶险,若是不能快些产下腹中胎儿,不仅孩子活不成,就连朱氏恐怕也凶多吉少。
林忆慈闻言身子便是一僵:她才担心这一点,年嬷嬷就递来了坏消息。
而那赵姨娘,从产房里端出来的一盆盆的血水以及洛嬷嬷的反应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虽然还跪在地上,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
三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想是保不住了吧……
也是,被她那般用力的一撞,这孩子要是能保往才奇怪了,不是都说七活八不活吗,这八个月上早产的孩子有几个能活得下来的?
不过,孩子可以有事,三太太最好还是不要有事,赵姨娘心想,这般性子懦弱易拿捏的主母要哪里去找,若是三太太出了事,三老爷再娶个厉害些的继室,那她又岂能再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过?
赵姨娘算计着这些,脸上便现出在林忆慈看来极为刺眼的笑容来,眼中冷光一厉,林忆慈心下便有了决定:朱氏最恨的......应当是这个赵姨娘了吧?
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没有用,她总得试上一试才行,林忆慈冷冷看了赵姨娘一眼,然后掀了帘子进了产房。赵姨娘原本心中正得意,但触及林忆慈那冰冷的目光之后,心里却是陡然一冷,总觉得似乎要大难临头了。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莫名的感觉丢到了一边:左不过是个被老太太和国公爷宠坏了的娇小姐,这时候只怕早就束手无策了,还能奈她作何?
却说林忆慈,一进了产房,也顾不得林太医和稳婆的诧异,直奔朱氏的床前。这时的朱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都没能把孩子产下,早已虚弱不堪,只觉身上无处不痛,随时都有可能被这痛带走最后的意识。许是先前顾青未所说的那番话还有效果,见到顾青未,朱氏眼中顿时有了光亮。
“三婶,咱们做个约定好吗,您努力保重自己和五弟弟,我在外面替您处理赵姨娘,如何?三婶,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最开心的莫过于赵姨娘,要是因为您的轻言放弃让六弟弟不能平安降生,赵姨娘把着三房唯一的儿子,将来如何能将您放在眼里?只要您平安生下六弟弟,就是给了赵姨娘一记响亮的耳光,等您养好了身子,还能顺理成章的把五弟从赵姨娘那里抱过来养着,这可不就是活活剜了赵姨娘的心?您看,要收拾赵姨娘也是很容易的,只要您和六弟都能够母子平安……”
未满八岁的小女孩儿,容貌还带着几分童稚之意,说出这种话本不该让人信任的,但朱氏却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她这个做婶婶的无用,遇到这种事还要八岁的侄女替自己出头,但她发誓,只要过了今天,只要她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她一定将兴国郡主当作是自己和孩子的再生恩人,也再不会容许赵姨娘这等人在自己跟前作威作福!
林忆慈看着林忆慈转身离开,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从这一刻起,原本悄无声息的产房开始有了痛呼声,院子里跪着的赵姨娘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太太看着就要不好了,怎么突然又有了声息?
林忆慈出了产房,让林太医给朱氏开了碗催产药,又让冰心将早早备下的人参给朱氏送进去,林忆慈倒是丝毫不在意那跟五百年的人参,毕竟人参以后还可以再买,但三婶或者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可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剩下的,就是收拾一下这个不安分的赵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