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直接叫高贵妃气歪了嘴,一个小小的嫔位,竟敢对她露出施舍之态,高贵妃气哼哼道:“不就是匹缂丝缎吗?本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成昭容还是自己留着吧!”
成昭容笑容灿烂动人:“那缂丝缎花纹犹如雕琢镂刻,精美异常,贵妃姐姐当真不要吗?”
高贵妃露出鄙夷的冷笑:“果然是荒蛮之地来的,不过是匹缂丝缎,就当真宝似的出来卖弄。这里是京城,价值连城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成昭容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成冰,气得脸蛋都发青了。
高贵妃却施施然起身,微微欠身,眼角带着傲气,对林忆慈道:“妾有些不舒服,请皇贵妃娘娘容妾先行告退。”说罢,愣是不管成昭容脸色如何难看,便直接扬长而去。
林忆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是她也知道高贵妃此举是针对的成昭容,便对成昭容说道:“贵妃素来心直口快了些,成昭容莫要见怪。”
高贵妃的尖酸言语,也恰恰说明了成昭容的得宠。
在雍平十年的下半年,成昭容之宠愈发煊赫,隐隐已经能和林忆慈这个皇贵妃平分秋色了。林忆慈也很识趣地与成昭容保持着表面的姐妹情深,平帝见她如此识大体,也大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转眼便是雍平十一年,出了正月,平帝下旨:被诊出有孕的魏贵人晋位为容华,生下九皇子的音采女晋位为贵人。又给八皇子取名为“泓”,七公主取名为“浅”,九皇子取名为“洋”。
“皇贵妃姐姐金安。”成昭容那娇娇滴滴的声音在林忆慈身后响起,“方才去长乐宫,没想到扑了空,一问才晓得,姐姐出来赏梅了。”
林忆慈手里正拿着一只新折的含苞待放的西溪梅把玩:“天儿总算暖和了,自然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说着,便戳了戳乳母怀中的泓皇子那白嫩嫩的腮帮子,“你说是吧?”不是林忆慈不想带潆公主和洄公主出来,而是这两人已经满了六岁,每日都要去凤华阁念书了。
“啊!”泓皇子不耐烦地出声。
成昭容好奇地问:“八皇子现在会说话了吗?”
林忆慈笑着道:“高兴的时候,倒是能蹦两个字,不高兴的便随便嗯啊两声。”
“嗯!”林忆慈的话刚落音,泓皇子便很是配合地应了一声,还重重点了点头。
成昭容面露讶异之色:“八皇子听得懂?”
林忆慈笑呵呵道:“她什么都都懂,就是懒得说!”不是“嗯”就是“啊”的。林忆慈嫣然一笑,便将手中的西溪梅递给泓皇子。
泓皇子倒是毫不客气,一爪子给抓去了,好奇地瞅了两眼,便开始撕扯着花瓣玩耍了,不消片刻,便飘飘洒洒满地碎玉般的花瓣,泓皇子却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林忆慈笑着打量成昭容那张被滋润得愈发娇娆的脸蛋,打趣道:“昨夜可是昭容妹妹你侍寝,今儿怎么不好好留在泰和宫歇息?”反倒是往她跟前凑。
成昭容腮红若桃,羞涩地道:“皇上素来温柔,侍寝也算不得辛苦,哪里就需要歇息了?姐姐这是笑话我呢!”
这时候,成昭容抻着脖子道:“好像是皇上的御驾朝这边过来了!”
林忆慈这才回过神来,放眼一瞧,明黄色的九龙华盖成双举着,从西六宫的南北永巷朝着御花园这边而来,可不就是平帝的仪舆吗?林忆慈不敢迟疑,便与成昭容一起走上前去,屈膝行礼迎驾。
平帝穿着一身玉石蓝色的团龙纹常服,抬了抬手里的拿着一柄象牙骨的折扇,叫了“免礼”,便徐徐走下仪舆,温温道:“原是要去长乐宫瞧瞧泓儿的,却遥遥瞅见御花园有人,便过来瞧瞧。”
林忆慈婉婉一笑,正要开口,却被成昭容娇声软语抢了嘴:“皇上哪里是想看八皇子,分明是想念八皇子的母妃了吧?”
泓皇子此刻正在乳母怀中抻着脖子左看右看的,咧着小嘴儿,流着涎水笑咯咯,跟个傻子似的。平帝却很开心,忍不住拿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一脸的宠溺之色。泓皇子亮晶晶的眼珠子瞅着皇帝手中象牙骨折扇上垂下来的明黄络子看得入神,明黄一色本就是最明亮的颜色,而且络子还是个样式繁复精美的双龙戏珠样式。正好平帝把手朝着泓皇子的肥脸上蹭来,泓皇子的肥爪子立刻就不客气一爪子薅上去了。
平帝哪儿想到自己儿子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自己没防备,愣是被泓皇子连着象牙骨折扇都给一把抢走了。
“咯咯!”泓皇子扯着那明黄色的络子,提溜那折扇晃悠着,抢了别人的东西,这小子倒是一副极为得意开怀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林忆慈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摁住泓皇子的肥爪子便训斥道:“不许胡闹,快松手!”泓皇子听懂了林忆慈的话,那张饱满的包子脸立刻就瘪了,一副随时准备要哭的样子。
平帝急忙道:“无妨,就一把扇子而已。喜欢就给他玩儿吧!”小皇子当然可以宽容些,但是呢,等这个兔崽子长大了,看朕怎么教训你!
林忆慈尴尬地道:“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就爱撕东西玩。这折扇到了他手里,用不了明天,就得撕个稀巴烂。”说罢,硬是不管泓皇子憋屈成啥样,愣是掰开他的小肥爪子将扇子给夺了回来。
不过林忆慈到底没狠心到家,夺过来之后,立刻飞快把扇子上的双龙戏珠络子给解了下来,又递给泓皇子了,象牙骨扇子自然是还给平帝了。
从一开始林忆慈就看在眼里,泓皇子只是看中了折扇上的明黄色络子而已。果然,络子一到手,泓皇子立刻舒展开了包子脸,又是笑咯咯的模样,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揪着那络子,玩得倒是欢实。
嗯,络子还算结实,估计能在泓皇子手里幸存个三五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