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如常的和众位新旧嫔妃说笑着,老牌嫔妃中除了如今有孕的谢充媛,其余众人都到了。众人正说笑着,突然有嬷嬷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看模样身份还不低,林忆慈瞧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这老嬷嬷为何如此着急了。
正想着,一旁的秦德妃猛地站了起来:“荣嬷嬷,可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事?”听秦德妃这么说,林忆慈就明白这嬷嬷是清皇子的乳母了。
荣嬷嬷急忙道:“不好了,谢充媛要生了!”
皇后脸色一变:“谢充媛的胎不是才八个月?怎么会现在就要生了?可是二皇子冲撞了谢充媛?”
听了皇后的话,秦德妃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皇后连问都不问,就认定是二皇子冲撞了谢充媛,就这样把谋害庶母庶弟的罪名推给才三岁不到的清皇子。秦德妃气道:“娘娘可真是高看清儿了,莫说是他,只怕是太子殿下也是不可能撞得谢充媛早产的。”
这时候高淑妃呵呵地笑了:“若不是二皇子惹了祸,又为何是二皇子的乳母来报信呢?”
林忆慈皱了皱眉头,说道:“皇后娘娘,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谢良媛如今早产,自然是要先安顿好谢良媛的事,再来寻问细节。”
皇后吞下了嘴里将要斥责秦德妃的话,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还是瑞贵妃明理。”又有条不紊地吩咐道,“赵高,立刻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还要去咸若馆请稳婆,再派几个有接生经验的嬷嬷过去帮衬着,你亲自去一趟养心殿,告诉皇上谢充媛要生了。”
安排好了之后,皇后看了一眼满宫的嫔妃,下了逐客令:“本宫要去守着谢充媛生产,就不留诸位妹妹了。”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不识趣,一下子就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坤宁宫外,秦德妃抱着啼哭不止的清皇子,心痛不已。林忆慈看了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看样子,谢充媛早产是她自己又作死了,还吓着清皇子,和秦德妃结了仇。
不过林忆慈可没闲功夫去同情谢充媛,她如今保全自己尚且不易,谢充媛是好是歹都和她没有关系。
谢充媛这胎生得艰难,整整在产房里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一个孱弱的皇子,谢充媛自己也是差点没有了性命。不过,虽然她挺了过来,还如愿生了个皇子,整个景宁宫上下却不见有多少喜气。因为谢充媛是早产的,小皇子生下来时孱弱得不像话,哭声比奶猫还弱,若不是平帝特意派去的太医院院判叶太医医术高超,给小皇子用了药浴,,只怕小皇子一出生就咽了气。
可就算小皇子勉强活下来了,但叶太医也说了,将来指定是个体弱多病的,只能拿了名贵药材养着。皇家药材银子都不缺,不会养不起一个体弱的皇子,可这件事却惹得平帝大动肝火。
只因为,谢充媛之所以早产都是她自己作的。
平帝的子嗣不多,只有皇后得了个源太子,秦德妃得了个清皇子。
谢充媛从前在东宫时就一直羡慕和她同时入宫的秦德妃早早就有了身孕,生了儿子。在谢充媛没有身孕之前对清皇子也是极为和善的,甚至出于一种多抱抱小婴儿可以更让送子娘娘青睐的心态,每每见了清皇子就总要抱了又抱。
可自从有了身孕后,谢充媛不仅性情大变,连带的看着清皇子也不顺眼起来。秦德妃也是看出来谢充媛的心思,自谢充媛有孕之后便总约束着清皇子不叫他往谢充媛跟前凑。
昨日早晨清皇子闹着一定要去外面走。刚满了三岁的孩子本就是多动的时候,秦德妃便也没拘着清皇子,只让人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由乳娘嬷嬷们领着去了御花园。
这一去,就正好碰上了在御花园里赏荷的谢充媛。按说那时谢充媛已经挺着个大肚子了,哪怕只是为了避免受累,也应该少往外面走才是,更别提御花园这个离她的景宁宫极远的地方了,一个不慎就要动了胎气,谢充媛这胎本就不稳。
但这天谢充媛就非得要往园子里去,道是在屋里呆闷了,要出去赏荷透气。景宁宫的下人们也拧不过她,只得由着她去了。但不管怎么说,谢充媛如了愿,心情倒也真的好了许多。
谢充媛赏梅赏到一半时,就遇到了同样来御花园里玩的清皇子,不过御花园本就大,清皇子又被乳娘荣嬷嬷拘着不让往谢充媛那边跑,倒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清皇子虽然才满了三岁,但也知道孝顺长辈,玩累了准备回去之前,看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漂亮,便使了嬷嬷去折几枝梅花要往秦德妃还有平帝那里送。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孝顺长辈,乳母和嬷嬷们哪有不允的,不仅选了几枝开得正好的荷花,还往清皇子的小手里也塞了一小枝。
这可就惹恼了谢充媛。也不知怎的,谢充媛心里一阵邪火往上涌,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几步冲到清皇子跟前,扬手就要将谢充媛手中的梅花给夺过来。
事出突然,荣嬷嬷出于护主的心态,下意识的就将清皇子往后拉了一把,谢充媛的手自然也就落了空。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的,但偏偏谢充媛这时却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就摔在了清皇子跟前。
高高隆起的肚子先着地,几乎是一瞬间,谢充媛身下就见了红。
所以谢充媛早产,生下来的皇子因先天不足可能中途夭折,就算小心养护,也注定要病弱一生。而清皇子因为亲眼见了当时的惨状受了惊吓,几乎哭了一整天。
这件事不管如何说都怨不到秦德妃或者清皇子,谢太妃去了景宁宫,看着那小猫儿一样的皇子,纵使心里再痛,也还得上延庆宫替侄女赔礼道歉去。
而谢充媛,拖着早产虚弱的身子,抱着她期待已久的皇子,心里头却是又悔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