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哥,红娘子要走了!”红娘子等人已经开始动身,小胖看着卓群,不知他此时心中是何想法,由是不忘提醒一句。
卓群紧咬双牙,忽地大喊一声:“红娘子,慢走!”狠狠一拍马臀,策马急追红娘子。
红娘子回首望去,瞧见卓群从后面策马赶来,于是勒马驻足,暗笑一声,戏谑问道:“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卓群赶至红娘子马前,鼓足勇气,当着众人朗声说道:“在下对娘子一见倾心,然娘子却对在下视而不见。敢问娘子,在下如何做,才能赢得娘子芳心?”
红娘子一生,还从未有个一个男子,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表露心迹。饶是红娘子性情爽朗奔放,一颗心也不禁怦怦跳动。而后只见她缓了缓情绪,嫣然一笑,“在下虽一介女流,但从不自轻自贱。我要嫁的人,须得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受人敬仰,又要强过于我,使小女子甘心折服,阁下自认为做得到吗?”
卓群昂首问道:“如何才算强过娘子?”
红娘子道:“或是刀枪武艺,或是战场厮杀强过于我。”
“娘子说道太过宽泛。假若日后,在下能于战场之上,三擒三纵娘子,可否算是符合条件?”
红娘子朗声答道:“算!”
卓群又道:“那时,不知娘子是否肯下嫁在下?”
“你若做得到,在下又尚未婚配,自然真心追随!”
“好,此时苍天在上,清风为证,但愿红娘子莫要食言!”
红娘子朗声一笑,“后会有期!”说完,那火红色的披风渐渐飘向天际。
看着红娘子远去,卓群心中五味陈杂。自己并非倾心于她,只不过想报那一脚之仇,却见乱世之中,这般奇女子自强自爱,叫人敬佩,惹人怜爱,由是放声高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
凄婉美哉,秦风蒹葭。
“卓大哥,加油!三擒三纵红娘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卓群用力盯着小胖的双眼,“我靠,你这么相信我?当我是诸葛亮啊,还三擒三纵,不过是拉硬说大话,好在她心中留下一个威武潇洒的形象,日后相见,下起手来事半功倍。不过,我刚才的这番表演,还不错,啊哈哈哈……”卓群双肩耸动,淫笑不止,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小胖挠挠头,“这样啊。不过刚才你的一番话,着实太霸气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把红娘子娶到手!”
卓群正自意淫,完全没有注意小胖在说些什么。这时黄眉军大队已经开始向西行进,小胖屡叫卓群,都没有反应,无奈上前拍其肩膀,卓群这才回过神来,赶上队伍。
经过方才卓群这么一闹,黄眉大仙这才想起自己军中还有卓群这个自称紫微星下凡转世的骗子来,转头对杨永裕道:“杨兄弟,你觉得这人怎么样?”马鞭指向卓群。
杨永裕驱马赶至与黄眉大仙平齐,说道:“有勇有谋,是个人才。”
黄眉大仙颇为爱才,一直对杨永裕想要离开耿耿于怀,此时见杨永裕称赞卓群,继续问道:“那比之你如何?”
杨永裕微微一笑,自信又潇洒,“此人看似鲁莽,但言行中透露出许多智慧,非是等闲可比。只是他来黄眉军中时日尚短,我也未能将他完全看透。不过有一点可以非常肯定,作为人臣出谋划策,他远不及我。”
杨永裕的话不过是在打擦边球。说他看不透卓群,不过是卓群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与古人大相径庭罢了。但有一点他说的非常准,论及出谋划策,卓群远不及他。其实放眼整个明末,能说得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也不过区区几人,那杨永裕便算是其中之一。日后闯王李自成名震天下,杨永裕功不可没。未到风云际会之时,如今只能算是龙潜于渊。
黄眉大仙心知已经留不住杨永裕,于是暗自琢磨要提拔一下卓群,使他继杨永裕之后,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黄眉大仙不知,卓群之心,又岂能留在在小小黄眉流寇之中。卓群深知,三十六路反王,连同先后两代闯王在内,于这明末乱世中,都只不过是划过天际的流星,注定一闪而过。最后真正能够一统天下的,还是勃兴于东北的女真人。因此卓群早早便想好,日后自己要努力建设起来一只队伍来,这便是政治资本,待时机一到,直接投降满清,随便被封个什么最低等的男爵就好,荣华富贵便享用不尽。只是自己如今还太年轻,无法练就一身王霸之气开挂收小弟。不过此时距离满清入关还有一段时日,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历练自己,为自己以后的事业打下基础。
这日傍晚,黄眉军于两山之间的一条小路扎下营寨。地点是杨永裕选的,说是依山扎营,若敌军来袭,可以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刚刚吃过晚饭,卓群便被黄眉大仙叫去,先是试探了一番,接着恩威并施,对卓群好不拉拢。卓群为人也滑不溜丢,全力违心配合着,直说得两人相见恨晚,差一点就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兄弟。如此两方皆大欢喜,卓群才悠哉出来,不过带他走远了,却狠狠地吐一口吐沫,不屑道:“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就算是李自成张献忠拉拢老子,老子还不一定答应呢,换做皇太极或是多尔衮还差不多。”而后哼着曲,摇头晃脑的慢悠悠回走。
“卓大哥,大王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没什么,不过是说要提拔我。”
小胖听了,大是高兴,不想卓群却突地一拍额头,大叫:“哎呀,糟了!”
“大王要提拔你,那是好事呀,怎么能说糟了呢?”
“你懂什么。”卓群等一眼小胖,没在说话。
这时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位小兄弟跟了卓兄弟这么久,怎地还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倏尔过后,只见一人大步走来,横刀独眼,不是鲁强是谁?
“哦,这么说,鲁大哥知道在下心里想什么?”
鲁强自信满满,“当然!”而后斜视小胖,递个眼色给卓群。
卓群笑道:“小胖是在下生死之交。鲁大哥有话但说无妨。”
“好,卓兄弟爽快。那大哥就明白说了。你心里想的是,如今大王高看你,你日后想逃走便更难了。”
卓群向四周快扫一眼,低头轻声对鲁强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咱们换个地方详谈。”
三人快步寻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地,鲁强率先开口说道:“卓兄弟,刚才大哥说的,对是不对?”
“鲁大哥所言,丝毫不差。不过眼下非是寻常时期,还请鲁大哥不要对外声张,小弟这先谢过鲁大哥了。”卓群抱拳行礼。
“哎!鲁某为人,义子当先,卓兄弟放心,鲁大哥我绝不会跟外人透露半个字。不过卓兄弟要是这么急于离开黄眉军,鲁大哥我倒是有个法子。”
卓群双目一亮,“哦?不知鲁大哥有什么法子?”
鲁强低头神秘兮兮说道:“具体什么法子,卓兄弟不必打听。只要你能为大哥我办成一件事,我保证你定能逃出黄眉军,而且出去以后,还能混个好前程。”
“鲁大哥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卓群沉默片刻,忽地一把抓住鲁强的手,“好!鲁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鲁强面色一喜,“好!”却忽然转头对小胖道,“赵小哥,你与卓兄弟交好,是否也要同他一起离开黄眉军?”小胖本姓赵,只是卓群习惯称他为小胖。
小胖犹豫半响,说道:“不!我虽与卓大哥交好,但我不会离开黄眉军。大王救过我娘的命,我要一直追随大王。”
小胖憨厚,说话不会想太多。鲁强听了,独眼顿时杀光大现。
卓群见了,连忙道:“鲁大哥,小胖为人耿直,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晚的事,他一句也不会说出去的。”转头又对小胖问道:“是不是?”
小胖连忙点头,“对,卓大哥,救过我命,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卓大哥的事的!”
鲁强道:“那好,我与卓兄弟还有事商量,小兄弟,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胖点点头,转身离开。就在这时,鲁强也随之站起,右手举刀,便要劈向小胖。卓群忽地跳到鲁强身边,双手紧紧拖住鲁强右臂,双目凝视鲁强,“鲁大哥!”
见小胖已经走远,鲁强无奈,说道:“好吧,就信兄弟你一次。”
卓群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独眼心狠手辣,不是易与之辈。与虎谋皮,须得谨慎。”故时时提防鲁强。
而后鲁强叫卓群坐下,在他耳边小说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卓群面露惊讶,“这么简单?”
“没错,就这么简单!”
“好,那咱们这便行动吧!”
鲁强点点头,拉起卓群的手,与他一同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中军幕府帐篷之中,柱子守在黄眉大仙身边许久,忽地一个哈欠上来,顿感全身疲惫,耸耸肩放松一下,动身出去解手。待他解手回来,忽听一个声音道:“柱子兄弟,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柱子回头瞧去,见来人乃是卓群,说道:“刚方便一下,这就要回到大王身边侍候。卓兄弟好清闲呀。”
卓群说道:“在下入军不久,故此落得个清闲。现下大王那可有什么要事?”
“倒也没什么要事,不过侍候大王本是我的职责,不比你这般清闲。”
“既然没什么事,那不妨偷偷闲,来陪我喝一杯如何?”
“这个……”
见柱子犹豫,卓群继续道:“日前咱俩一同保护夫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大王刚赏了我些酒肉,我想着‘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于是便过来寻兄弟你。如何,一同喝一杯?”卓群说完,又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肉。
柱子本也是个馋酒的人,又想着左右也无甚大事,乐呵呵的说道:“那好,咱们就一同喝两杯。”
二人兴匆匆寻了一个僻静之处,悠哉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