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新月已生,只弯弯一抹,夜空深远清幽。天气多少有一些冷。卓群徐子甫围坐在一堆篝火前,随便闲谈一些沙场征战之事。
只听徐子甫道:“早就听说领兵带队不是一件易事,今日确确实实见到了,才能深刻体会其中艰难。威望如李千户,竟然也压不住柏英等人,还差点遭他们算计,真可谓如临深渊。”
卓群道:“不错,有时候单单靠威望还是不够,必须得牢牢把握住军队,这样身为领导者,才有绝对的权力。”想到后世毛主席说的“枪杆子里出政权”,一点不假。
徐子甫又道:“不过要说这带兵打仗的将领,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就像我,是万万做不来的。”
卓群道:“徐兄不宜妄自菲薄,有志者事竟成嘛。只要再历练几年,谁说你不能当个大将军?”
徐子甫抬头紧盯着卓群,“你确定?”
卓群昂首与之对视,“我确定!”
二人对峙片刻,忽地一齐哈哈大笑。
徐子甫大笑着说道:“怎么,装不下去了?”
“哈哈哈,装不下去了。大将军,你确实当不了!”
“是呀,我舞弄风月行,这大将军嘛,我还是不想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一开始是被如是的话刺激的,一心想从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做一个大将军。在军营里过了这几日,渐渐的也想明白了,大将军我是当不上,不过我有功名在身,只要在军队历练几年,多少获些军功,到时仕途必定一番坦荡。如此以文御武,或是文武兼顾,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不比做个大将军差到哪,料想应该符合如是的期望。”
“徐兄想法不错,可以看出来,你很喜欢柳如是。”
“这样才貌双全的佳人,你不喜欢?”
卓群歪歪头,说道:“才貌双全的佳人,我自然喜欢,不过不是柳如是。”
“是那位王夫人?”
卓群点点头,“木萍对我情深意重,这一辈子,我是还不完的。”
“早就听闻王夫人是金陵才女,蕙质兰心,我还真想见见她是什么样子。”
二人聊了许久,最后挨着篝火睡下。入梦之前,卓群总会反反复复想起淑英那美貌的身影,但偶尔也会想起柳如是那胸前那朵牡丹。
睡了许久,夜还是还很深,忽地一阵劲风吹来,将他身旁的点点火炭吹得忽地一亮。卓群被风吹醒,多少有些冷,坐起来看看篝火,已然将灭,又看看天空,还是一抹新月,忽然感觉身后似是有什么人,回头一看,果见一人缓缓向自己走来。
只见那人一袭破烂麻衣,裸露的躯体坚硬结实,双目如鹰,手拿一把唐式长刀,刀身黝黑,刀锋极亮。他走的每一步,沉稳刚毅,给人一种极强的震撼力,几步来到卓群身边,说道:“你若想痛快些,自己动手了断。”
麻衣男子紧盯着卓群,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卓群故作镇定,说道:“你是在对我说话?”
麻衣男子没有出声,似是默认。
这时一旁的徐子甫被惊醒,见那麻衣男子煞气腾腾,惊恐又诧异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此时卓群背后已经冷汗淋淋,深感事情的不妙,暗想逃脱之法,想来想去,只有跑路一条,于是斗然大声喊道:“子甫快跑,这人是杀手!”
卓群尖叫一声,撇开徐子甫,自另一方向跑进民兵人群中。他虽害怕,心下却并未慌乱。卓群知道,这人要杀的是自己,因此躲开徐子甫,免得他受牵连。而之所以往人群中跑,是因为人多力量大,那个麻衣男子看到人多,转身走了也说不定。
卓群跑出不远,只见那麻衣男子纵身一跃,精炼的身躯迸发出巨大能量,一步跳到卓群身后,“唰”地将长刀挥出,一道剑气直射卓群后心。
卓群忽然感到脑后生风,来不及多想,纵身向右一跃,堪堪避开剑气。
众人已经被卓群的大叫声与跑步声吵醒,凝神望着二人,见那麻衣男子煞气凛然,竟然没有人敢上前去救卓群。
那麻衣男子看着卓群,缓缓逼近两步,又挥出一刀。
剑气将至,卓群四肢猛地发力,不想手脚一滑躲了个空,当下面如死灰,不禁失声尖叫,却发现身体忽地被人拽出许远,及时避开那道剑气,回头一看,竟是李千户。
卓群没有时间感动,一把推开李千户,大喊:“走开!”而后拼命后跑。
麻衣男子路过李千户身旁,斜视一眼,没有动手。但紧这一眼,李千户便觉全身一软,再无力气站起。
麻衣男子两步追上卓群,横刀一挥,豁大的一道剑气划向卓群,将其去路全部锁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卓群赫然发现前面居然拴着一匹马,紧忙使出他的“吸星大法”,飘然跃上马背,紧忙解开马绳逃走。麻衣男子紧随其后奋力追赶。
卓群骑马跑出一里有余,见与那人距离渐远,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忽然只见那麻衣男子将手中长刀横甩,长刀疾速旋转飞舞,顷刻间飞到卓群身后,“唰”地一下,将那马儿一只后腿斩断。卓群连人带马一齐摔倒。
麻衣男子缓缓走到卓群身边,拾起长刀,对准已经无力反抗的卓群,刚要斩下,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身为刀客,竟然丢掉手中的长刀,这可是武者大忌。”
说话之人腰间横挂一柄长剑,左手提着一个硕大酒葫芦,不是醉逍遥是谁。
麻衣刀客道:“你终于现身了。”
“哦?这么说,你是有意引我现身了?”
“并非我有意引你现身。我的目标是他,你若不现身,我便一刀了结他。不过,我倒是很愿意与你这样的剑客一较高下。”
“那你为何长刀离手,你自信,不用刀,也斗得过我?”
“我自信,三招之内,虽然长刀不在,但你杀不死我。”
一旁的卓群躺在地上,长出一口气,“逍遥兄,你再晚点,就别指望我再请你喝酒了。”见到醉逍遥,卓群知道,自己安全了。
醉逍遥懒散说道:“他一出现,我便知道了。本想一开始便出手相救,不期他的第一刀竟然被你躲过了,于是我索性就在一旁看着,看你的极限到底在哪。”
卓群喟然一叹,“交友不慎!生死之事,你还拿来做实验!”
醉逍遥没有理会卓群,对那麻衣刀客说道:“阁下不屑偷袭之事,武风令人敬佩,我也愿意与你这样光明磊落的刀客一较高下。”
麻衣刀客双目直视醉逍遥,精光迸射,说道:“好久没遇到你这等高手了,出招吧。”
“好!”醉逍遥将手中酒葫芦一抛,而后迎风而立。待那酒葫芦落地,斗然拔出腰间长剑,倏然一跃,直刺麻衣刀客。
麻衣刀客昂首而立,直感对方剑气凌厉逼人,不敢大意,周身戾气大放,全力回刀抵挡。这一刺一挡,双方势均力敌。麻衣刀客动作极快,抽刀回砍。醉逍遥知道此刀力道极大,自己剑长,回防力道不足,于是接着前冲之势,剑尖一点,身体测斜,避过刀锋。而后长剑回溯,一道剑气直向刀客后心。麻衣刀客大喝一声:“好剑法!”迅速转身,挥刀抵消剑气。
仅一个照面,二人各显本领,拼尽全力,直打得周围剑气四射,卓群大感吃不消,匍匐着一点点撤离圈子。
醉逍遥周身戾气一散,长发飘舞,抬手一道剑气射出,紧接着纵身一跃刺向麻衣剑客,身形飘渺,虽一身破烂衣衫,却自有一种凌乱潇洒。麻衣刀客长刀高举,半空中大画一个半圆,一举挡过射来剑气,而后长刀横划,刀剑相击,剑气四射,周围飞沙走石。麻衣刀客招式凌厉狠辣,每一刀速度极快,而醉逍遥长剑飘忽不定神鬼莫测却暗藏凶险,二人斗得酣畅淋漓,一时不分胜负。
二人斗了良久,忽地全都身法一变,四处飞舞,其间刀剑相交,更快过从前。卓群不知,二人于招式上一时难分上下,因此大显轻功,伺机寻找对方破绽。
二人左右飞舞,却渐行渐远,卓群由是大声喊道:“逍遥兄,你这是要去哪?记得留活口,帮我问问,是谁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