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马观花,卓群悠然来到金陵。刚刚逃离开黄眉军时,卓群还在想自己接下来要去哪,怎么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规划,后来偶然想到自己离那繁华锦絮歌舞弥漫金陵城这么近,不去逛一逛,岂不白来大明一回?说不准,还能遇到秦淮八艳当中的一两位,要是再和她们发生一段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那就,“哈哈哈……”想到这,卓群再此露出他招牌式耸肩淫笑,猥琐至极矣。
远远的,便看到金陵城二十丈余高的城墙,宛如天梯,扶摇直上,卓群喃喃自语道:“到了,到了,六朝古都,果然气势恢宏!壮哉,壮哉!”
城门口里外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卓群刚到城下,赫然发现守门的兵丁居然对来往行人收取过路费,卓群不禁暗骂一声,“我靠,堂堂大明陪都金陵都敢这么做,真是腐败到家了!”骂归骂,总归还是要进城的,不过悲剧的是,卓群身手摸摸怀里,发现除了小胖给的两张饼之外,再无半个铜子。
“算了,实在不行就把两张大饼给他。这两张饼可是小胖送的,价比千金。送给他们当过路费,倒便宜他们了。”卓群硬着头皮排队往里面走。
排在卓群前面两人,一个健壮魁梧,一个精瘦干练,二人一起推着一个双轮车,车里面装满了布匹,看起来应该是做生意的。前面一人身形健硕,身穿一袭蓝色大褂,眉心中间有一颗痣,面上像是个普通生意人,却又比普通生意人多了一份戾气。他时不时回头与推车二人小声嘀咕两句,看样子应该是一起的。卓群忽然心思一动,下马紧跟在三人后面。
待到三人进城门时,守城的官兵拦住三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蓝褂中年人紧忙应和道:“小的几人是作布匹生意的。这不从外地进了一匹布,要拉倒城里卖。”他见其他路人进城依例只需交纳五个铜钱,于是从怀里多掏出数个铜钱,按到官兵掌心里。
那官兵掂量掂量铜钱,说道:“最近流寇闹的厉害,尤其愿意乔装成生意人混进城,我们也是不得不防。看你们几人的样子……”官兵明显是要刁难三人。
那推车的魁梧汉子忽地扔下车,怒冲冲上前便要去打官兵。
“呦呵!你还想动手不成!”那官兵也不是吃素的,抡起袖子便要拔刀。
蓝褂汉子见势,赶紧把魁梧汉子掩在身后,大声喝道:“给我回去!”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官兵手里,笑呵呵说道:“我这兄弟不懂事,还请大哥不要见怪。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流寇,请大哥给行个方便。”
那官兵收到银子,怒气顿消,扫一眼那魁梧汉子,说道:“下次给我小心点!行了,进去吧。”
蓝褂汉子陪笑一通,三人开始动身前行,这时卓群低头紧跟着他们便往里走。
“哎,站住!站住!”官兵拦住卓群,“你干什么的!”
那蓝褂汉子就在他身前,卓群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我们一起的,做布匹生意的。”蓝褂汉子忽地回头望向卓群,登时露出一股杀气。
那官兵见卓群身穿一袭长袍,狐疑道:“你是跟他们一伙的?”
“啊,一起的!”
那蓝褂汉子沉默片刻,忽地开口说道:“对,对,他是和我们一起的,记账的先生。”
官兵看了看几人,说道:“卖几匹破布,人倒还不少。赶紧去吧,别在这碍事。”
四人一同进了城,卓群笑嘻嘻的抱拳施礼道:“多谢这位大哥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那蓝褂汉子心道:“这穷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借我的银子蒙混过关。”人却笑呵呵说道:“老弟哪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不必客气。大哥我还要做生意,这就不奉陪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看着三人走远,卓群暗自得意,“人聪明,什么时候都吃得开,看来我开挂收小弟之路,也为期不远了,啊哈哈哈……”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道路两旁茶楼林立,眼见这大明最为繁华之都市,卓群一时倒也觉得新鲜,左右无事,牵着马在街上四处闲逛。
自宋以后,中国经济中心南移,至万历一朝,皇帝虽荒于朝政,但无意中却令南方滋生出较为发达的商品经济,其时金陵一城之经济总量较之其它一省还多。明初,金陵乃大明首都,城高池深,坚若磐石。明末流寇四起,遍布大明十余个省份,却没人攻得下金陵,直到清军入关,明臣南渡,以金陵为都建立南明政权。
却说卓群正自闲逛,背后一骑疾速飞来。马上的官兵背着一个大竹筒,口中大喊:“前线急报!行人速速让开!”
那骑来势汹汹,众人见了,自然纷纷向两边靠拢。卓群也牵马避让,然而就在这时,他忽见身后一白袍男子,手拿折扇,目光呆滞,在大路中间痴痴独行,似是不知飞骑将来,丝毫没有避闪之意。
“让开!”
那马匹风驰电掣,眨眼间,便至白袍男子身后。官兵立即勒马,但马势太快,无法停止。
那马眼看便要撞到白衣男子,路边已有人吓得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卓群暗道一声不好,疾速伸出右手,对准那人,用力一吸,‘嗖’地将那男子吸至自己身前,堪堪避过马匹,而后双手紧紧将他扣住,揽在怀里。
“不要命啦!”官军叫骂一声,随即策马离去。
便在这时,卓群身体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不可名状,脑中同时又出现一些零星的记忆片段,甚是奇妙。这些记忆片段讲的好像是有个十分美貌的女子,与一俊雅文士相爱,不想这文士却是有家室的人。那日二人正自对酌,文士发妻带着人气冲冲赶来,将那女子羞辱一番。那女子刚烈,不堪受辱,于是与文士断绝交往。卓群心中暗自感慨,“原来是小三没斗过人家正室呀。不过这个小三倒蛮好看的。”
忽然,卓群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位公子,可摸够了吗?”
卓群猛然转醒,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按在那人胸上。入手处松软饱满,卓群心头一怔。再一看他的脸,卓群赫然发现,这人的面容竟然与那记忆片段中的女子一模一样。原来她是女扮男装!方才痴痴独行,原来是旧伤未愈,正暗自伤心。
“额,刚才真是好险呀……”卓群十分猥琐地又轻轻抓了两下,这才放手。如此便宜,不占白不占。
只见那女子冷哼一声:“公子救过在下一命,方才又占了许多便宜,咱们这便两清了,告辞!”说完,那女子转身即走,被人占了便宜,全无一点女子的娇羞之态。
卓群一怔:“这女子怎地这般无礼,我可是就她一命!”他有些不忿,快步上前拦道:“死生事大,我方才可是救你一命,紧紧这样就算是报恩了嘛?”卓群不想,他自己其实更无礼!
那女子心道:“这人怎地如此无赖!”冷冷说道:“难道阁下救人性命,是有所图谋嘛?而且我又没叫你救我。”
“我又不是慈悲为怀的和尚,既然救人性命了,自然要索求回报。”
“哼,大明律例,可没有承恩必报一条。你若觉得不愤,日后尽可见死不救,恕不再奉陪!”迈步又欲再走。
卓群心道:“这个小三还挺犟。不过翻脸不认人,看我不陪你玩到底!”紧紧跟随那女子身后,“在下最近正好清闲的很。你若不还清,任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你不烦,我更不烦。看你耗得起,还是我耗得起!”
那女子长出一口气,暗骂一声“混蛋”,说道:“好吧,你说,要我怎样报答你?”
卓群扬头想了想,说道:“正好我肚子饿了,你就带我去尝一尝这金陵美味,饱饱的吃一顿吧。”
那女子诧异道:“只此一条?”
卓群点点头,“只此一条!”
“好,跟我走吧。”那女子转身即走。
“等等!”
那女子不耐烦道:“又什么事?”
“走着多累,来骑马吧。”
那女子一扭肩,转过头去,“不会!”
“谁说让你自己骑了,上马,我抱着你。”
“厚颜无耻!”那女子虽是一袭男装,但生起气来,仍美艳绝伦。
卓群右手稍一用力,将那女子吸到身前,拉紧她的手腕。
那女子忽觉身体失控,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忙问道:“怎么回事?”
卓群轻轻一笑,“上马!”卓群扶那女子上马,自己却在前牵马步行。
那女子骑在马上指指点点,卓群牵着马走了许久,也没到她口中的金陵名店,不禁抱怨道:“还没到呀……”
“前面路口右转,再一小会就到了。”
卓群回头狠狠瞪那女子一眼,“这回再不到,我就请你下马!”
那女子冷哼一声,不作理会,心中却暗自得意,“终于好好治了这臭小子一回。”
又行了一会,忽听那女子道:“好,到了,便是这家,酩鼎轩!”那女子下马,对卓群说道:“这酩鼎轩的菊花青鱼是金陵一绝,他家的点心也十分好吃,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