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眩晕中最先恢复的是法如小和尚,穿越不同界位给佛门弟子造成的影响一向最小,毕竟佛门众僧本身便分布在不同界面,平日里常有苦行僧在界面间传播教义,也积累了丰富的应对界面穿梭的技巧。
小和尚挠挠头,感受了下脚底杂草丛生的地面,泥土似乎比平渊要结实,脚步也比平时重些,转头看向左边,那位镜湖来的女施主还迷糊着,而后面想买老虎的家伙正一脸媚笑的看着自己,身体不由一个冷颤:这个治平书院的贤者叫啥来着?师父说儒门的施主最可怕,我还是离远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郝剑这边努力想展现出一副温暖大哥的形象,奈何小和尚心中对儒门有着好大的阴影。他这边自以为阳光的笑容到了小和尚心里,已是阴谋的前奏。见小和尚低头念经并不买账,耐不住寂寞的郝剑又凑到了宋玉身前。
此时宋玉刚刚恢复,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视着周围这全新的世界:天空有三个太阳,光线却不猛烈,温和的阳光撒在碧绿色的广阔草原上,微风迎面吹来,轻轻拂过不远处的森林,异常高大的树木微微摇动,身边的灵气浓郁的如同黎明的薄雾,随意呼吸便觉得修为有所增强……怪不得师父出发前让我把握机会……看来师傅也提前知道了……
“小妹妹,这里我最大,一会儿可要跟紧点”,郝剑站在宋玉身旁,双手掐腰,身体后仰,深深的吸了口气,露出一脸的满足,“你师父修为太高,进不来,只能我保护你跟那个小和尚了。”扭了扭腰身,蹲下身子前后拉了拉腿筋,郝剑继续说道,“不过你师父还真是心大,我看你应该还在学境中阶?入学有个四五年了吧?”
宋玉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师傅说儒门分阶并不严谨,‘学贤师圣’论的不是修为,而是功德。师兄盛名在外,切不可迷失本门真意。”
郝剑本想卖弄一番,却不想被上了一课。折扇一挥,将老脸挡住,在后面幽幽道:“师妹说的是,师兄……受教了……这异界看似平静,然而……且看师兄放出灵兽,探探这周围安全与否!”
生硬地转了话题,郝剑轻拍兽袋,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股青烟从袋口冒了出来,在草地上一卷,竟化作一只黄狗,黑黄相间的短毛,长鼻子,支棱着耳朵,与乡下随处可见的土狗一般无二。这黄狗刚一现身,便一声吼叫,追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转圈撕咬不停,玩的不亦乐乎。
宋玉原本还好奇会是怎样的一只灵兽,见状噗嗤一声轻笑,捂着嘴一阵花枝摇曳。
郝剑一脸的尴尬,慌忙上前一把将那黄狗拎了起来,递到宋玉面前:“你看它的鼻子!”
宋玉忍着笑凑近了些,原来这黄狗的鼻子上竟有四个鼻孔,而其中三个都在流着鼻涕。
“它叫什么名字?”这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宋玉忽然问道。
郝剑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摇了摇拎着黄狗的手臂,那黄狗正懒洋洋打着个哈欠,一下子被晃的口水飞溅。
“哎呦喂,轻点轻点!我#@%&#$……”这土狗一般的灵兽竟是口吐人言,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好不难听。
郝剑脸色一黑,回身拔起一把杂草狠狠塞到了黄狗嘴里,“好好说话!小心你晚上口粮!”
“呸呸呸……口粮?贱贱你真是……”黄狗龇牙咧嘴的吐出口中杂草,闻言一愣,眼珠子一转,转头看向宋玉,那一张狗脸竟显现出严肃庄严的表情,“小姑娘你听好了,小爷我名为彻泰罗灵·白夜·阿米门科吉亚·赖斯诺·匹克……”宋玉瞪着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面前这个名字很长的黄狗散发出小时候乡下算命先生才有的那种气质,神算子,活神仙,铁齿铜牙……
“哎呦卧槽……”一声惨号响起。
郝剑实在忍不下去,将土狗一把抛到了远处:“他叫阿彻,就是那串名字的第一个字。鼻子好使,方圆百里都有感知。”带着一脸无奈,郝剑有些垂头丧气,“师父说我对灵兽太好了,管都管不住,也不知是对是错。”
“施主慈悲为怀,被灵兽如此辱骂也未动怒,小和尚佩服。”看了半天热闹的法如努力装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单手执礼,缓缓走来,“正所谓众生平等,天地生养之物皆……诶?施主你欲何为?”郝剑操起折扇对着法如的光头就打了下去,还好小和尚体术超群,间不容发地侧身让过,曲腿发力,整个人向侧后方弹了出去。郝剑还待再追,却见黄狗阿彻一边狂奔而来一边大喊:“快跑啊!该死的贱贱!你拔的那破草是一体的!整个草原都是一条根!快往林子里跑!”
郝剑闻言也不多想,在腰间拔出一个灰白色的兽袋向前一扔,兽袋落地嘭的一声,白光闪过,一只巨大的水牛出现在众人面前,郝剑一把扯过宋玉向上一抛,“上去,坐好!”顺势在水牛屁股上狠狠一拍。随后冲小和尚大喊:“你跟着水牛快跑!”然后转身向阿彻跑了过去。
水牛大腿吃痛,疯狂奔跑起来,速度惊人,而小和尚更是了得,一步十丈,在后面跟着尚有余力,便回头张望:只见一抹土黄色在碧绿的草地上飞快地腾挪,后面则跟着一团杂草汇聚搅合而成的巨大圆球,滚动着紧追不舍,从那圆球中伸出诸多长鞭一样的草叶,疯狂的抽击着地面,啪啪作响。而郝剑则奋力向土狗阿彻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顺势一滚,让过一顿鞭打。起来时一个紫色的兽袋在手,向后一扔,只听一声凄厉的嘶鸣,一只巨椽长腿,身子红白相间的大鸟现出身来,优雅的甩了甩头上赤红色的冠子,刚一睁眼,还未来得及舒展翅膀,转眼便被那杂草球卷了进去,没了身影。
阿彻趴在郝剑的肩膀上,吐着舌头向后张望,见状一声哀鸣,伸出一只黄色发白的爪子蒙住了眼睛:“老兄,你的火离鸟被吃了……便宜了那些杂草,你非要养着,当年把它炖了该多好……”
郝剑脚步不停,疯狂奔走,眼前小和尚的光头已经越来越近了,忽然身后袭来一股燥热,阿彻猛然睁眼,只见巨大的火苗从草原一路烧到天空,那团野草已不见了身影,空中弥散着黑灰色的尘埃,“嘎,嘎,嘎”,火离鸟慢悠悠地从火焰里走了出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透着精光的小眼睛穿过几十丈的距离看向阿彻,满是嘲弄。
郝剑跑的满身大汗,被这股热风一吹便蒸干了,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长吁了一口气,“阿彻,这下没话说了吧?喂?阿彻?”
此时的阿彻支棱着长长的鼻子,在空气中努力的嗅着,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安。郝剑见状细细感应,也觉得身边灵气正在飞速的流失,大部分被脚下的杂草吸收了进去。
“喂!施主!你们在干什么,快过来啊!”大水牛此时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林子,小和尚站在旁边,挥舞着双手;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的战斗,此时兴奋异常,蹦蹦跳跳的终于像个孩子。
可是很快的,小和尚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此时他面向的整个草原正如同涨潮一样漫向天空,所有野草都疯狂地在变粗变大,一条条草叶就如同利剑一般拔地而起。火离鸟一声哀鸣,被数道草叶擦伤,鲜血淋漓,疯狂向郝剑奔来,而郝剑则转头向林子的方向大喊:“不要过来!注意树……”话音未落,郝剑的身影便迅速隐没在了草原之中,小和尚脑海里只剩下他消失前一边摇着头一边直视过来的眼神,那是不曾有过的严厉……和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