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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远和董璇同居两个月后的周末，阳光洒进的屋子里，胡宇和方志远两个人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和他们以前少年时的每一个周末都很像。
“你十年前有没有想过十年后，我们会是这种状态？”胡宇转头问。
“什么状态？”
“就是现在这种状态……”胡宇兴奋地说，“十年前我十八岁，每次想到十年后的自己，都会把自己吓一跳。”
方志远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十八岁啊……”胡宇遥想当年，“那个时候想，十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是随便出入***，就是得了个什么诺贝尔奖，穿一身特体面的燕尾服，用伦敦腔致感谢词什么的。然后回国后各大学争相邀请我去讲学，我还以个性腼腆为理由婉拒了……心里特别悲壮。再不济，得不了诺贝尔，我也是个地产大亨吧，社会名流之类的。”
说到这里，胡宇腼腆地笑了，“但是特别低调，轻易不上《时代周刊》，所以别人也不知道我。
那种社会名流的酒会什么的，人家都不认识我，但每个人住的都是我盖的房子。我看着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心里特别悲壮……”
“那现在呢？”方志远问。
“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悲壮了……”
“……”
“怎么时间从我身边走过我毫无察觉呢……”胡宇轻叹。“你呢？你十年前的梦想是什么？”
“能靠打游戏挣钱。”
“所以你才做程序员啊？”胡宇惊呼一声。
“是啊……”方志远感慨道，“小时候，我打游戏，一天到晚被我爸妈骂，‘就知道打游戏打游戏打游戏，不好好念书，打游戏可以赚钱啊？’所以我就想，以后打游戏可以赚钱就好了。”
“我真羡慕你，你的人生目标这么快就达到了。”
两人默然无语。
一个就这样达到了自己的理想，一个有生之年恐怕也是妄念……
这两人……都是觉得人生很无趣的吧。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结婚什么的？”方志远突然问。
胡宇的表情突然僵硬在脸上，“你说什么？”
“结婚啊，每个正常人都要结婚的结婚。”
“你别逗了。”胡宇讪笑。
“逗什么逗啊？我们已经快三十了啊，男人到了三十岁考虑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不是考虑结婚正不正常，我是考虑结婚本身是干吗？”
“啊？”
望着方志远不解的表情，胡宇解释起来，“喏，是这样的，男人女人在一起，互相喜欢，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嘛。想永远在一起，那就永远在一起嘛……虽然这不太可能，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因为婚姻受法律保护啊。”
“法律保护你什么啊？《婚姻法》里还有离婚这一条呢。喔，我要结婚，你保护我。我要离婚，你也保护我。我怎么那么爱被保护啊？”
方志远……无语了……
“我跟你这么说吧，”胡宇想了想，说，“婚姻对于正常人类的唯一意义，就是可以合法地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不是黑户口。
就是说，它可以以一个正常的公民身份出生。这才是结婚和不结婚最大的区别。不然你跟我说结婚是干吗用的？
结了可以离，虽然手续麻烦点儿，这和谈恋爱分手有什么区别？分手还有分不掉的呢。”
“你你你干吗突然那么激动啊？”
“咳，对不起，恐惧导致攻击，”胡宇调整了一下表情，“你干吗突然跟我提这么恐怖的话题啊？”
方志远沉默了半天，“因为……董璇可能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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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方志远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体验他理想实现的成就感……
董璇从洗手间出来，面容哀戚，坐在他边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方志远不经意间转过头。
“没什么。”董璇摇摇头。
方志远喔了一声再度把头转过去，他不知道董璇在背后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着他和游戏屏幕……这个快三十的男人……还整天打游戏……
未来简直是一片漆黑……
“你怎么了？”一抬头，方志远又是一张关切的脸。
“都说了没事了。”
董璇悲伤地笑了笑，这下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董璇不是没事是装没事了。
方志远不好再打游戏，默默关掉电脑，坐在董璇身边，握着她手，“乖，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马桶又坏了？”
“没有。”
“喔！我知道了！”
望着董璇似有若无的悲伤，方志远竟豁然开朗起来，把董璇都开朗傻了。
“你知道什么了？”
“胡宇曾经告诉过我，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低落，神经紧张，莫名其妙发脾气。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慰她，帮助他，告诉她无论怎样都会陪在她旁边。千万不要跟她对着干，不然会死得很惨。”
方志远握着董璇的手情真意切地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在这几天里，你有什么不爽都冲着我来好了。”方志远闭上眼，“你想抽哪里，就抽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那个来了吗？”
“什么来了？”
董璇呆呆地看着他，方志远还解释起来，“就那个啊……你们女人很多称呼的那个啊……大姨妈啊，好朋友啊，你们小时候是不是都跟姨妈很亲啊？我说对了吧？”
董璇坐在那里，怔了半天，“你说对了。”
方志远竟像猜中有奖问答般，欣慰地笑了。
“不过不是来了，是没来……”
“那你干吗？”
方志远困惑地看着她，董璇只好再补上一句，“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喔……那不挺好吗？”
方志远起身就要去继续打游戏了，董璇在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终于，这个木讷的男人，两分钟后转过头来，带着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的脸色，颤抖地看着她……
“你反应真快……”董璇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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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远反应快，董璇反应也不慢，第二天董璇就拽着王雨晴去屈臣氏买验孕棒。
两人在货架前转来转去，董璇一边选一边笑得打跌。
“啊哈哈哈，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吓得头都要掉下来了。”
“他以前没让什么女人怀孕过吗？”王雨晴皱着眉头开冰箱选汽水。
“肯定没有啊，看他当时的表情就知道。”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莫名其妙吓他干吗，这有什么好玩的。”
“你以为我想玩啊，大姐？”
见到王雨晴如此轻率地评判自己的行为，董璇非常不以为然，于是她严肃地说明，“装很悲伤很慌乱的表情很不容易的好吗？我不是想吓他，不是想恶心他，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个会负责任的男人。”
“那他不是吓得头都快掉下来了吗？”
“那是本能反应。”董璇不以为然地说，“估计男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样，特镇定的那种都是装的。所以我才说，今天来买测孕棒回去确定一下啊。”
“所以，这个时间就等于让他在家好好反思？”
“没错，等于先给判个死缓。”
“那今天接着回去就直接死刑了？”
董璇郑重地点了点头，拿下一个测孕棒，“没错！”
走到柜台前，“小姐，你们这儿墨水笔有卖吗？”
望着拿着验孕棒要墨水笔的女人，售货员小姐也……有些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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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王雨晴现在还有联系吗？”
方志远坐在胡宇的沙发上，凝视着茶几上的一滩污渍。
“偶尔，通个电话，微信上说两句话。”胡宇反问，“干吗？”
“那你觉得你们以后还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
“重新再在一起啊！”
“我不知道，”胡宇认真地想了想，“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小，无限趋近于零。”
“为什么呢？”
“没什么为什么啊？人很多时候相爱在一起，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心态，碰在一起了，才能成。
如果一旦分开了，就算对对方还有怀念啊，喜欢啊什么的，但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啊，世界已经不一样了，而且越来越不一样。
就算再在一起，也很难有这种心态了啊。两情相悦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你要同样的两个人，再发生一次同样的小概率事件，那就概率更加小，基本不可能。”
“嗯。”
方志远沮丧地点点头。
“干吗问这个？”
“没有，就是……我和董璇是因为你和王雨晴才在一起的，结果你们倒分了，我们倒还是在一起，感觉总有点那什么……”
方志远突然笑了笑。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的感觉。
方志远因为董璇怀孕的“事实”，因而承认了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而此时此刻，董璇正在咖啡馆里，和王雨晴两人商量着，如何亲手制造这种宿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玩，玩完以后呢？”王雨晴问她。
“什么叫玩完以后？”
“那，是这样的，你买这个东西，打算回家后加工一下，然后让方志远确定你真的怀孕了，是不是？”王雨晴举起验孕棒，像授课教授般问道。
“是啊。”董璇也傻了……
这不是……我的计划吗？你再重复一遍算什么意思？
“那接着呢？”面前的好朋友又问。
“接着就看他表现啊？是打算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
“不管他怎么表现，问题是他表现完了，接着你怎么办啊？”王雨晴快急死了，望着董璇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关键是你没怀孕啊，大姐！”
“喔……咳，这有什么的……”董璇差点被吓死，“我就是想看他表现。他表现得好，我就好好爱他；他表现得不好，我就得非常慎重严肃地考虑我们的未来，是不是还要继续在一起，有没有这个必要。重要的是他的表现，其他就再说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