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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方志远呆呆地看着胡宇。
“不稀奇啊，”胡宇云淡风轻地回答，“汪春涵这么漂亮，肯定打小就被坑害，被坑害到现在，悟出这个道理也不稀奇啊！”
“但问题是，我是个男人啊！”方志远默默思索着胡宇的话，终于发急，“我不行啊，小倩至少没要求你抱着她搂着她拍着她睡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忍得住，我忍不住啊。你看看我头发，由于缺乏睡眠，我最近掉了好多啊……”
拼命抓自己头发，方志远简直有些……失控了。
“所以，你甚至不惜冒着失去她的危险？”
“我觉得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我，这是肯定的，”方志远悲观地使劲点头，“我早晚会失去她的，但问题是，老这样下去，我压根就从来没觉得我拥有过她啊。”
“嗯，肮脏的人性……”
“靠，我这么可怜，你还这么骂我？”
胡宇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远处……
所有的人都睡了吧？
这个城市，这个时间……
只有他和方志远，两个为了得到与得不到**的男人在此苦苦发愁。
胡宇突然转过身，看着方志远……
“好吧，那你就要学会，什么叫做调情……”
胡宇看着方志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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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方志远一个人在小区里，把胡宇的话来回想了七八百遍。
天刚放亮，就冲到街边的星巴克给汪春涵买了咖啡和和三明治，然后拎上楼。蹲在她边上，像守灵一样等她醒过来。
汪春涵醒来后，一睁眼就看到了置备齐整的早点和……几乎没了人形的方志远……
她突然心里很难过。
“你……又一晚上没睡？”
“没关系，你能睡好就好了。”方志远哀恸地看着她。
于是，汪春涵起床，在晨曦中啃着三明治，喝着咖啡。方志远在边上默默守候着，直到送汪春涵下楼打车上班，他分明看到汪春涵的眼中……
起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
“行啦！行啦！”汪春涵刚走，方志远就连蹦带跳地蹦到胡宇家宣布，“第一步顺利成功啦！”
“怎么了？”
“她现在上班去了，”方志远激动地描述，“走之前一反常态没有说话，之前每次上班前都唠唠叨叨唠唠叨叨，什么又要迟到了什么的。”
“……”
“今天明明吃早饭吃了半天，出门的时候反而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就出去了。”
“好！不说话就对了！”胡宇说，“不说话表示她开始自我反省了，之前在你这儿吃了住，住了吃，完全天经地义了。你现在加倍恶心她，她就要开始自我反省了。”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方志远突然觉得。
“你不明白，这种情绪非常复杂。”胡宇猛烈地摇头，“一方面自我反省了，觉得自己之前不应该那么理所当然，另一方面当然是被感动了啊。”
“喔，真哒？！”
“嗯……”胡宇点点头，“女人很容易被这种小事打动的。”
“那我马上再接再厉啊！”
方志远兴奋地转身就要冲出去，又被胡宇一把拽回来。
“千万别！”胡宇严肃地看着他，“接下来你就要开始等了！”
“啊，等什么？”
“我跟你说，”胡宇说，“感动这种东西就像受刺激一样，不能接连受刺激。接连受刺激就没反应了，经济学上这叫报酬递减定律。你必须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来发酵，回味这种感动。”
“这段时间多久啊？”
如果胡宇说是半年，方志远大概会就地自刎吧……
“一天就够啦！”胡宇高兴地说，“但这一天里你千万不能主动联系她！不然就前功尽弃啦！”
“那我干吗去啊？”
“废话！上班去啊，大哥！”
“喔喔！那我走了！”说完，方志远没头没脑地往门外走，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喔，对了！小倩这边怎么样？”
“我不知道，”胡宇黯然摇摇头，“我昨天上楼她已经睡了。”
胡宇是黎明时上的楼，进屋的时候，小倩不出意料地已经睡着了。
照例在她嘴上吻了一下，胡宇翻身睡觉。
天亮后，胡宇醒来，小倩已经不见了。
“那她有没有给你电话？”方志远问。
“没有啊！”
“那她也在回味感动咯？”方志远侧着头问。
“嗯……”胡宇沉痛地说，“我现在心里愧疚死了，说实话，我和汪春涵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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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是男女恋爱关系中无法避开的一环。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从牵手，到拥抱，但从来没有一种东西像性一样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它似乎昭示着我们的关系已成正果，同时也在预警着我们不可挽回地走向寿终正寝。
这是所有面纱的揭开，这是所有秘密的彻底袒露……两个人之间不再有好奇和向往，剩下的开始慢慢转向无尽的挑剔和指责。
我们时刻向往着这一环，又如此心惊胆战地恐惧着这一环过后，我们的未来何去何从。男人无法阻止地开始走向疲倦，女人在被抛弃的恐惧中越来越歇斯底里。
所有的恶性循环开始缓缓转动……
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只因我们以为一切都会变好……
当天傍晚，方志远下班后又约了汪春涵晚餐。为了上个床，实在是辛苦死了。
“喂？WYN餐厅吗？我要定位，晚上七点，对，烛光晚餐，请帮我定最偷偷摸摸的位置……就是最角落的地方啦！”
预订完座位，方志远拖着疲惫的身躯打车赶赴餐厅。车流很密，人流很长，方志远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出古希腊悲剧。
为了和自己的女朋友上个床，简直像攻打一座城池。人来人往的人群里，还有谁比他更像阿基米德王？
方志远恨不得把自己双眼都戳瞎，但既然已经干了，就只能一鼓作气干到底。
于是，他又在路上默默温习了一遍临走前胡宇交代他的话……
“那……”胡宇眨着眼看他，“经过一天的发酵后，她应该满脑子都在想你了，但这还不够，还需要最后一环。”
“最后一环？”
“女人都是感受性的动物，时刻受着感受的支配。所以你光让她发酵还不够，光发酵到最后，她只能自己把自己憋死，你得去引爆她。”
“把她给点了啊？”
“讨厌！”胡宇恨不得敲死他，“当然是给她制造好的氛围，让她沉浸在所有虚幻的气氛中，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就没别的男人了。甚至就连你，在烛光中看起来都是那么英俊。”
“靠，我本来就很英俊。”
“好好，总而言之，化感动为心动，化你的悲愤为力量，去吧，皮卡丘！”
扔了个宠物出门，胡宇疲倦地坐回沙发，“名犬”方志远追着骨头就出去了……
此刻，“名犬”方志远就在烛光摇曳中望着女友汪春涵。
桌上的盘子很高级，对面的汪春涵看起来很不知所措。
“今天……是你生日吗？”汪春涵呆呆地看着他。
“不是啊。”方志远温柔地摇摇头。
“那是我生日吗？”
“啊？不知道啊，是吗？”
“不是啊。”汪春涵的反应有着预料中的慌张，“那为什么来这么贵的地方？”
“对我来说……”方志远伸出手，捧起汪春涵的手，轻轻握起，轻柔地看着她，“没有什么地方是比你更加宝贵的。”
一个侍者过来，对着他们弹钢琴，琴声悠扬。
方志远掏出张纸条，小声对着那个家伙。
“弹《刚好遇见你》，李玉刚的《刚好遇见你》。”
侍者愣了愣，开始弹李玉刚的《刚好遇见你》。
汪春涵羞红了脸，“你别这样啊……”
“没事，”方志远说，“今天晚上我已经把他给包了。”看了看纸条，抬头说，“接下来是《想你想疯了》。”
琴声悠扬中……
汪春涵看着方志远的眼神，难以抗拒。
回家的出租车上，汪春涵显然已经有些瘫软，望着窗外怔怔地发呆。看到汪春涵的变化，方志远心里突然很难过。从某种程度上说，他非常鄙视他现在的行为。在他看来，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应该是最自然而然的事，为什么我要用技术去堆砌她的感觉？为什么她的感觉可以被他的技术堆砌起来？
方志远心想：当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多的男人懂了这些技术，是不是所谓的真情就再也消失不见？还是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自然而然？一切都是技术——至少是下意识的技术使然？
方志远握住了汪春涵的手，汪春涵手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挣开。
望着车窗外，汪春涵的眼睛突然……
湿润起来……
一路回到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进门后，方志远和汪春涵坐在客厅里，两人还是相对无语，一种暧昧的情绪流动着。
汪春涵想说什么，但是没说。
过了好久，汪春涵突然笑了笑，“我先去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