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喘着粗气的时候,南北母亲听见门的响声,走了过来,看到南北这样,赶紧上前抱住南北说:“没事,没事,呐,都会过去的,二狗会好的,没事儿子。”
南北被母亲抱着这么一说,也蒙了,挣脱开,看着母亲问道。
“妈,二狗怎么了?”
“你别急,二狗是小病,这不回来了么,过几天就好了。”南北妈以为他知道二狗病了,才这么急匆匆的跑回来,连忙宽慰道。
“二狗回来了?”南北一喜,喊道。
说完,没等他妈说话,转身就又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南北妈一阵错愕,心道:“坏了,这小子还不知道。”
随即,赶紧跟上,向隔壁二狗家追去。
南北啪的推开二狗家的门,却发现二狗家已经来了好多人,一看这么多人,南北一下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愣在了原地,院子里的众人也一下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孩子给吓了一条,停止了刻意压低了的议论,全都齐刷刷的满含怜悯看向南北,南北心里一沉,又猛的向屋里跑了过去。
穿过凌乱的外屋,进到屋里,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令他猝不及防,一口气顶在嗓子,很难受。
屋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昏沉沉,二狗他爸蹲在地上,粗糙的双手,直插进头发里,微微颤动,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屋里左侧一张大床上盖着层层的被子,二狗躺在那里,占了很小的一点面积,整张床显的那么的空旷,清冷。
由于盖着的被子很高,看不太到二狗的脸,二狗妈也坐在床边,木然的看着出现的南北,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灰白的头发无心打理的散开着。
南北正要上前,却被随后赶来的母亲一把拉住,南北母亲很是过意不去的向坐在床边的二狗娘,压低着声音说道:“二狗他娘,对不住,你看,南北不知道,就这么跑过来,俩孩子感情好,我也没拦住。”
说着,南北妈就生拉着南北,用力往外拖。
南北这时,哪还有不清楚的,二狗真的是病了,而且不轻。
不由眼睛一红,甩手挣脱了母亲拉扯,向床边走去,来到床边刚要伸手往下拉一拉被挡住的被子,一阵克制的咳嗽响起,让他伸向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二狗醒了。
“咳…咳…南北来了?听那跑步的声音,我都猜到了。”
南北慢慢的凑了上去,半爬在床上,把被子替二狗往下拉了拉,希望可以让空气能更通畅一些。
这时,南北才看到二狗微闭着双眼,脸色很白,嘴唇干的,有点起皮,鼻翼微张,略显困难的呼吸着,南北轻轻的靠近二狗,低低的说道:“是我。”
“妈,你们先出去,我想和南北说会话。”
二狗他娘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因二狗这一生娘,喊的突然活过来一般,立刻站起来,轻拍盖着二狗的被子,柔柔的回答道。
“哎,好,你俩好好说哈,娘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就让南北叫我啊~~。”
说完,南北看着强打精神的二狗他娘,拢了拢掉下来的头发,站起来,拉着自己的母亲,拍了他爸一下,走了出去。
“南北~~~”
南北转过头来,轻声道:“在呢,在呢,别喊那么大声,听的见。”
“你来看我啊,咳…咳…”二狗咳嗽着说道。
“你生个病,还不让人看啊,真是的,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看你,是不打算要我这个朋友了是吧?”南北憋着心里的压抑,强笑的说道。
二狗嘴角咧了咧,想笑,却没有笑成,微微张开眼睛,露出了稍显黯淡的眼睛,看着他,回道:“我呀,回来…之前,就…知道,你呀,肯定免不了数落我。没法啊,我娘…带我回姥姥家,走的急,咳…咳…”
“知道,知道,我也就和你唠叨唠叨,这有啥啊,你还当真了。不舒服,咱就少说点话,哈。等你好了,再修理你不告而别,现在你就少操心吧。”南北安慰道。
“咳…好,没问题,等…好了,咱们还要去苗圃弄…棍棒儿呢,上次都…没弄成。”二狗看着我说道。
“谁说不是,上次没法,点背,等你好了,我给你弄个好的。还有,这段时间,有很多事发生,你没在,别说给我撑腰,连一个给我拿主意的人都没有,都我一个人扛,唉,难受死了,现在好了,你回来了,等你好了,我慢慢给你说,哈。”南北回道。
“呵…呵…你呀,就是看我…病了,宽…慰我,我能替你…拿…什么主意,要说拿…主意也都是你给…我拿。”
南北心疼的等着二狗费力的说完,用手替二狗擦了擦额头和鼻子上的汗后,才慢慢的说道:“我呀…要是…没有你帮衬…能干成啥?好了…咱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养病,一切…等好了,再说,哈。”
南北慢慢说着,看见二狗头微微动了一下,他知道那是二狗在点头,见二狗慢慢闭上眼睛又睡了,便压住嘴里那没来及说的“我先走了”的话,轻轻起身,又掩了掩二狗的被子,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二狗,走了出去。
和外屋的二狗他娘,说了句二狗睡着了,便往外走,这时的院子人们也都走了,反而显的很空。
南北走向门口的时候,看见院子中间的地上,有一道浅浅的土沟,前一段时间,二狗用铅水弄的“宝剑”不知道被谁仍在了角落里,孤零零的,泛着惨惨的白光,很刺眼,白的就像二狗的脸一样,就在那看着他,嘲弄一般。
南北被刺的眼神有些许躲闪,忙快步走了出去。
一整个下午,南北就坐在院子里,望着二狗家,一句话也不说,南北妈一看儿子这样,心里也一阵担心。
“南北还小,经历的事还少,二狗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要怎么跟他说才能说清呢?”
一时之间,只能装作收拾家务一般,从南北身边不时的经过。
当不知第几次,南北看到母亲再次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对着母亲说:“妈,二狗到底是咋了?”
“唉,南北啊,这个….你要想开点,哈。”南北妈一听,赶紧坐在他的身边,安慰道。
“很大的病么?”
“这个,唉,要说啊,咱农村的就是文化低,不懂这些,二狗这孩子的病,医院说,都是因为平时熬那个铅块弄的,是熬铅时释放的重金属气体,导致的功能性贫血,也就是白血病。”南北妈仔细回想着,说道。
“白血病?是什么病?什么时候能好?”南北诧异的听着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病,问道。
“儿子,你一定要想开点,二狗这孩子,怕是…好…不了啊。”南北妈紧张的看着南北说道。
“哦,不可能吧,妈,你看二狗比我可壮的多,肯定是医院去的不对。我不信,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你说对吧,妈。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南北有点木然看着他妈,摇着头,喃喃的说道。
南北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几近黄昏。
几只黑黑的蝙蝠出现在头顶上的天空里,忽高,忽低的飞着,在外务农的村民,这个时候也都陆陆续续的往家里赶,准备晚饭。
南北妈也准备好了,还特意做的他爱吃的炒鸡蛋,南北吃着平时里看见都会双眼放光的炒鸡蛋,却觉的像嚼着没有味道的馒头一般。
“啊~~~”正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过耳边,穿过墙头刺进南北的心里。
“哐当”一声,南北手里的碗掉在了桌上,撒了一地。
南北妈却没顾上收拾,担心的看了一眼南北,着急忙慌的走去了二狗家。
南北想去,想立马起来,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南北用力一掐大腿,站了起来,往外跑去。
刚来到二狗家门口,只见一群人,抬着被包裹的很厚的二狗挤出大门,南北被前面的人挤了一下,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差点蹲在地上。
匆忙中他只看见二狗被他们抬着,轻轻的放到早已停在门口的拖拉机上,一路往村外开去,他本想冲上前去,和二狗一起去,有他在,二狗应该不会害怕,可向前跑了几步,便被老妈死死的拽住。
只得看着拉着二狗的拖拉机,一点点远去。
半晌,南北才反应过来问道:“妈,这是怎么了?”
“…….”
“妈,这是怎么了!”
母亲艰难的说道:“这孩子,吐血了……”
我看着村口的方向,耳边传来母亲的话,一种不好的预感随着周围的夜色,弥漫开来,紧紧包裹着,稠密的让人窒息。
“二狗,我们说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