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晚,玄府漆黑的房间里,他苍老的手递给尼亚一封书信,说着别搞错了。名单上清晰的写着五个名字,米勒亚·塔,艾歌·埃利亚,安蝶·埃利亚,芝音,玄玫。
隐蔽的一角,金发少年默默离去。
“芝音,你说什么?”
“在神树那边,神在和那四个猎人厮杀!我灌泉水时被他们看到了,呈其中一个要开枪攻击我的时候我跑了。才十多分钟,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战斗中,得立刻制止!”
芝音气喘吁吁的站在米勒亚房间门口,米勒亚忙点头示意边迅速换好装扮,而全副武装的艾歌此刻已站在芝音身旁。
“我们立即出动,搜捕他。”
凌晨四点,闹腾的大厅,安蝶靠在走廊一侧听到了一切。
2
人都是往对自己用处大的人身边靠近,米勒亚需要姐姐这样会悉心照料他的人啊。
我是无心的人吗?
但是教会我依赖的米勒亚,离开我的时候,同样让我明白了孤独是什么。
被丢下成为一个人的滋味是不好受呀。
被父亲抛弃了,这下怎么办,芝音会带我逃去哪里呢。什么?
在我被抛弃的时候他回来了,顺便带着作为他未婚妻的我的姐姐,原来我遇到这样的困境会回来啊。
我少不了他们,但同时又被约束着,我始终无法做些什么,乏闷,孤独,也许都是无能的我的自作自受吧。
其实我并不是目中无人,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维持和他人的关系,我没把握去维持,因为父亲的缘故我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样的日子会延续下去。这样的我米勒亚一定觉得很自私吧?呵呵。没错,我大意了,久而久之一切是会改变的。
就在我依旧什么都无法对他说出,依旧在他讲话的时候心不在焉,在我的天赋远超于他的能力范围,在我自我徘徊的时候他到了极限,于是失去了。
一向对首饰无感的我觉得米勒亚送给姐姐的项链戒指很漂亮,我也明白做不到像我憧憬的她那样充满活力与希望的人,一生也许就这样永远不会迎来大风大浪的平静度过了吧,我一直走不出那片懦弱的发祥地,四年前的雪地。
我一直根据米勒亚的标准去判断,用好和付出去感动一个人,自己要成为那样的人,才会迎来回报的那一天。
而嘉俐不一样,他就算被这么大的标准束缚,依旧目中无人,对旁人的态度满不在乎,什么都勇敢尝试,洋溢着理想和热情。就算结局是注定的也把猎人们成功说服了,每一次都尝试改变命运。自己哪一点都比不上他。
我也想像你这样,像打动着我的你这样,笑容犹如风中逆开的花朵一般的你这样,对未来充满希望,靠自己的双手。
我…
学校后山的深林,曙意渐渐显露。
嘉俐挂在枝干上俯瞰着未苏醒的城市,摇摆着挂着一块块血皮的腿,飘散在风中的金色不留丝毫温柔。
似乎又杀人了,可是对于这块土地的制裁者来说没有人死去一切就不会得到平息,决定这一切的人不是我,对不起。随后清脆的脚步声愈发清晰。谁?
金色的丝线挂在光帘中被吹的闪烁。
嘉俐看到安蝶此刻颤抖着双腿站在眼前,可就是刚刚糟糕的迹象全部被自己消除了。
“安蝶?怎么了吗。”“你没事吗,那些猎人呢…他们果然是冲着杀你才接近你的吧。”面前的安蝶疲劳的喘着气。
嘉俐苍白的左脸上一小块血迹没擦拭干净,在回头一瞬安蝶看的清清楚楚。于是一切陷入沉默。
“我是不是又来晚了。”“晚了,一切已经太晚了。”
真的晚了,安蝶猝不及防的回应着内心。她看到嘉俐抽开手臂转过身朝自己抱过去,像母亲抱婴儿一样抱得那么用力。
“安蝶,你听着,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想起来了,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死在我面前了,还有站在他们尸体面前的女性。”
“什么?”
“有人正在阻扰着这种结局,期盼我永远痛苦下去。”
“埃利亚的大家都认定了是你杀的他们,他们在到处找你。”在他像雪化散在空气里的那一瞬间,安蝶就听到后方的喊声,安蝶回头,是米勒亚哥哥一行人。
“安蝶?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残留着血味,尸体刚刚在这里。”艾歌紧张的陈述着,米勒亚依旧严肃的盯着安蝶。
“他人呢。”“我不知道。”
下一秒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安蝶的脸上。
深夜,埃利亚宅别墅里,安蝶被囚禁在自己的房间里。米勒亚走进来督了眼规矩的坐在椅子上的安蝶。嘉俐说的人不是他杀的,是白连或者埃利亚杀的吗,这样就有正当的理由去逮捕嘉俐。
“没找到神的踪迹,但是猎人的遗体找到了,那批猎人被那怪物杀了。”
“为什么会肯定。”安蝶一脸反抗的眼神,令他深深叹了口气。
“今早,五个遗体都挂在暮池神树上。在暮池每个月固定的一天都会丧命五人,罪魁祸首就是暮池养着的神。干净遗体被风吹干后腐蚀了的就与枝干脱离掉入地沙被吸收,化为神树的养料,神树滋养自然的繁茂,人称‘洗礼’。”
米勒亚终于为了不让事情在复杂化决定向安蝶开口。
“这些死亡的人目前的共同特点,就是一月中接触他最多的人们,你也看到他最近不断增加和那些猎人接触的时间,是故意的。”他低沉的声音流畅的陈述着。
“这么荒唐的事情…”
“神为了让先代人们对自然造成的损失付出代价,每个月不断屠杀被选中的人类,从而归还自然平衡,这是扭曲的法则。人类能接受吗,纵使人类有罪在先,这样的偿还让大家都生活在不知什么时候将要死去的恐惧中,这种巨大的影响下久了人类社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想到隐隐约约的前方,安蝶一动不动,那似乎倾注着一切的深沉怀抱还未察觉到自己的接近,想到这里,米勒亚心中的怒火继续急剧上升。
“所以所有尽量回避着他的人的眼神总是透着恐惧和想要抵抗些什么的愤怒,听着,你绝对不能再和他有一点半点的接触了。”
“那都是些肆意破坏自然的人,或许被神选中的都是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呢,那些人对他做过什么米勒亚你清楚么。”
“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自然定律不是人性的东西,这种深不见底又不稳定的因素,谁接触就等于自取灭亡,你们注定不是一类人,别再这么不明事理了。”
“你真的应该认真反思一下自己。”陷入沉默后,米勒亚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望向安蝶。
可这一次,安蝶的眼神依旧充满坚定。
“你总是这样目中无人,度过下个洗礼日之前,你绝对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那你们要怎么做?”安蝶看米勒亚转身就走连忙高声问话,米勒亚没有在回应,只能听着踏步的回音声渐渐远走。
他对自己说出的话多半是哄吓自己罢了,因为是埃利亚选择了暮池。
埃利亚想利用他注定会增加和他的见面次数,面对这么可怕的自然定律米勒亚看起来心平气和的,他们如果想置身危险中做些什么的话是因为有把握保命。自然规律有可能被逆转,还是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死亡规律是接触最多的五个人,怎么有这么荒唐的事。
“平均每月会有艾斯·埃利亚派来的四个外来乘客来到幕池执行暗杀计划,与幕池的白连组织联手组成五人一小组在每月一夜晚对嘉俐进行讨伐。”安蝶回忆来暮池前,偶尔看到的芝音挟持资料上的一字一句。
这一切就像设计好的送死一样,他们是被逼无奈的还是本就不知道,每月在重复的事情大家却对这五人不管不问,害怕惹事上身或者信奉了传说去守口如瓶,那问题依旧出在上头上,结局不曾改变每个月却让五个人白白送死,没人死的话平衡就被破坏迎来更大的灾害是吗,多么荒唐滑稽,现实吗?倘若是真的那样共同面对才是人类迫不及待想要的结局吧,没什么比默默死去更可怕的了。
如果是人类主动攻击他一定是为了自保才杀人,他却以为死亡是为了维持秩序必不可少的,信奉了大家一样信奉的传说吗,可这时正有人正享受着纠结在罪恶和痛苦中的他,一定为了维持某种秩序不得不让人做出牺牲,制造这种秩序不会是什么神明,为了洗礼和自然平衡也都是胡扯,让他如此痛苦其实都是人为的,主谋者是个喜欢制造无端笑话的人,自然根本不需要人类付出代价。那些外来者都是父亲一手培养,父亲与幕池就有着一比不小的勾当,这比勾当就是维持着贫穷的幕池经济的重要渠道。
“牺牲没有价值的人,是父亲的座右铭。拯救不被需要的人,白连。”
无尽的沉寂,和剩食的芳香,一切早就没那么简单。安蝶心头又忽闪过米勒亚曾经对自己说的话。“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安蝶。”
安蝶想到嘉俐抱着自己快要把头撕裂的样子,不经意燃起了一丝怒火。若他们要伤害嘉俐的话,自己是什么价值都没有的摆设。
如果本月真正的洗礼者是埃利亚的大家,自己被一直关在家里是无法见到嘉俐的,这样刻意的安排是米勒亚他们为了见证这个月少了人数的洗礼的话,如果他们单纯只是想打破这个魔咒,不去伤害嘉俐就好了。
现在最需要注意的是为了防止与经济息息相关的秩序被扰乱,不会善罢甘休的暮池人民,白连,首先暮池的上层是不会让我们逃离那个夜晚的。与整个暮池敌对,这样的力量埃利亚绰绰有余。
“嘉俐…”
午时,安蝶房门上着锁,别墅里空无一人。
3
漂流…漂流…我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明净清空。
“喂,你还好吗?”个性的声音从孩子头顶上方传来。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纯金发的人,我好喜欢。”
“为什么一个人?你被抛弃了吗?……”
“我收养你怎么样?”
那时我眼前呈现的倒影与当时奄奄一息的自己截然不同,那是充满活力的生命。
“我叫玄舞。你有名字吗?”“…嘉俐。”
三岁半起我在暮池生活每一天都有玄舞,玄莴一家,玄椎爷爷和玄絮奶奶的陪伴,这漫长的时光让我感受了更加实在的温馨,足以快要忘掉那段朦胧的出生记忆。
我走在被每片阳光倾洒的街道中,恍惚的以为自己身体每一处都被幸福渗透着,当我明白前方硕大的夕阳代表的新鲜未知和永恒,也没想过自己正透支着什么。
我每个月会杀人,在暮池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接受着事态和嘉俐的只有玄舞一个,直到我成长到意识到自己杀人的触感还有周围一切冷漠的眼神。
玄舞镇定的看着当时快要被撕裂的我,对我编造着谎言,“你是神的儿子,每个月都会代表神让人们偿还对自然造成的损失,这是为了维护自然平衡,你不这么做世界会毁灭。”
“但是我不想杀人啊。”我绝望的哭泣着,于是一直犹豫着的玄舞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让世界毁灭吧。”
那个晚上,玄舞违背全村独自面对了一切。背后是暴走的我,前方是前来杀我的五个人。在我恢复原装的清晨,那五个人没有伤亡,玄舞却伤痕累累。第二天玄舞被一个背影高大的男子拉出家门,嘉俐万万没想到那一刻自己的命运再次发生了翻覆的动荡。
看着玄舞消失的我开始暴走,几乎毁灭了整个暮池。
八岁那年我恢复冷静后,我再也没看到玄舞。当时大家都认为舞被带走罪魁祸首是我,也有人说是被他杀死了,我愤怒的想去解释,回应的只有一双双恐惧的眼神和匆匆逃跑的脚步。我开始像一坛缸,承载人们怨恨的倾吐。
玄家的人说那之后发生的一切是自然对我的心慈手软重新回击给人们的惩罚,也成了我一生最重罪孽。我明白他们想曲解事实和我的观念,可一切是我的软弱无能酿造的这无法改变,我连累了所有人却无法赎罪,那起码让我永远囚禁在孤独里。不论这次如何,我的身边早已不配留任何人,也为了不重蹈覆辙。
我开始接受自己是杀人的怪物,愤怒不断积攒。
为什么要没完没了的来送死呢,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吗?我装作不知道看着人们接近我,攻击我,死在自己手里。每个都是那么胸有成竹,每个结局都是一样。我渐渐接受。
后来,我发现原来有的人也是知道实情,也是无可奈何的。
原来有的人也和我一样默默忍隐一切,也会和自己谈及未来的美好。原来有的人想试着理解自己,祝福自己。我的心开始被刺痛,感动和罪恶感开始翻涌。
灾害还未平复的一年后,我在玄家门口看到艾斯·埃利亚带着陌生的军器,和他的手下站着,我没有思考就用尽全力凝聚周围的力量朝他挥拳,他没有躲开,周围也没造成任何损失,我清楚的看到被我用尽全力凝聚的力量撞击的他的手臂毫无曲折,只有外面一层衣服化散成灰。在我发愣的望着他衣服里露出的钢板,他忽然死死抓住我的头,看着我发热的头脑愈加被冲昏,他笑了,很阴暗的笑,他露出的那双红色眼睛让我恐惧。他轻声凑到我耳边对我说。
“舞是被我带走的。他是我的妻子,我那么爱她怎么会伤害她?你却因为自己的情绪而毁了一个村镇,这让为你奋不顾身的舞怎么想,她最爱的人民死了一大半,如果你那时候能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说不定能避免呢,只考虑自己的你舞会爱你吗?做梦,会恨死你吧。”
那时我明白我与艾斯·埃利亚的差距让我无法反抗,我甚至很恐惧,这么懦弱自己大概就只配能做个恶人,我只能为了保护这个村子多数人继续乖乖被艾斯指示去杀少数人,我可以丢掉罪恶感不被解脱的活下去,只要想到这是舞的愿望能稍微感觉到一点轻松。
在那么多谩骂声中度过的岁月,我已经渐渐麻木。当我听到玄玫阿姨对我说:“你完全不会运用你的力量有点你自己的主见。”的时候,我开始思考如果艾斯心血来潮要毁灭这个村镇我也会顺从他的意思什么也不做,甚至去杀人吗,我还在想着而不是果断决定证明我真的糟糕的无可救药了。这样的自己,在今年三月看到你的时候看到了你,明白你将会成为祭品死在我手里。
安蝶,那个黄昏的梦境花海,你的眼神流露出的憧憬很纯净,我开始犹豫。
那个夜晚就快来临了,你父亲和埃利亚究竟是不是让你来送死,还是有什么意图才安排到我面前,也许你不是洗礼对象。如果对我没强烈的憎恨洗礼之夜不会死掉。接触久的人他们的憎恨在那一天可以读的异常清晰。
起初我很害怕,你是不是父亲派来杀我的,我一开始想试探你,并且我决定让你成为执行者。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那样说,你说完那些之后,我开始想亲眼见证你度过洗礼之夜之后的场景,你一定不会想杀了我对吧。
可我忘了,埃利亚家族的人如果在最近的日子去改变你的想法,依旧会出现在那一天。那你暂时留在这吧,我这样说。那时候,起码在下一个洗礼之夜之前不想给你的家族成员改变你的机会。
猎人们一个个背着猎枪顺着山路离去,我看到你正望着前方碧蓝的天空。
原来你不是被选中的人,被选中的人是那群猎人,你不会死去。真正的洗礼者不是你们,你是幸存的,那么就没必要再留在罪孽深重的自己身边了,也是,你们是艾斯·埃利亚的家人,怎么可能让你们加入这场闹剧,不论怎么样,还是把洗礼之剑给予洗礼者的方法对罪恶深重的自己来说比较合理。
我把猎人留在身边他希望猎人可以尽全力杀了自己,从执行中解脱。自己破坏戒律会造成更大的灾害,那只有自己死了这戒律才没有那么大杀伤力吧。起初猎人们认定既然他们注定死在我手里,想着何不尝试最后的抵抗,现在他们的眼神燃起了更大的希望。
可他们没有成为洗礼者,他们被人暗地里消灭了!是因为有人知道我把结束执行人的机会交给他们,有能力杀了那些猎人的团体,只有埃利亚。为什么要阻扰这种结局,我早就怀疑了,这批人是艾斯·埃利亚监视我的卧底。
不对,那份死亡的真正名单上出现了埃利亚家全员的名字。
4
这几日,金发少年又消失了踪迹。
乌云像墙壁覆盖暮池的山头,唯一洒下来的白光透着几分凄薄。进入月季中旬,延绵不断的雨季。
人们躲在屋檐里望着晶白色的颗粒滴打,流淌。外面唯一出没的人群是埃利亚的巡查人员。他们尽力寻找着少年一切行踪的线索。
“已经三天了,没有任何线索。距离洗礼还有四天,一点对策都找不到。”
艾歌透露忧郁的眼神望着前方。就像这灰暗的雨景,让人看不清前方是什么,未知而深邃的沉寂随时可能爆发,越安静越让人窒息。
“嗨。”
而此刻,在只有叶片的边缘和缝隙透些许光亮的窗前,出现在倚靠着木椅独自凝望的安蝶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占据自己全部思绪的金发少年。
安蝶忽然竖起身子,闪着光的眼很快垂下来。“嘉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嘉俐总是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又消失,光片摇曳,高挂起嘉俐爽朗的笑脸。
然后安蝶握住嘉俐伸出的手,她眼前的一切就瞬化成又是一处迷人到无可言喻的景色。灰雨弥漫,吊桥连接着盘转在山腰的森树通往山顶。
“嘉俐,洗礼之夜在特定的日子吗?”“嗯,每个月第三周的周一。”
“那果然不是你杀的,他们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周的周一啊。”
“安蝶你知道吗,这里是我进行真正的洗礼而准备的地方。”
山顶附近一个洞口前,装着褐色的木门和房顶,似乎是他新住处的通道,洞里密集的填满了大大小小的废旧家具,安蝶出乎意料。
“你这几天的消失都在这吗。”“没错,你一点都不怕吗。”“不怕。”“那进屋里看看吧。”
“我会把人都引到这儿,这里是我精心布置的,有我过去生活的一切痕迹,我会把它们全部炸毁,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琳琅的红色花片安静躺在废旧家具,醒目覆盖了屋子大半的面积。
“这种事一定不是你愿意的。”安蝶怔怔的说。
“如果我说杀了我,你愿意吗。”“…?”“只有今天一次。”
他从屋里的柜台上取出一把长剑。
“人类有罪,他们破坏了生态在先,神要求人类用自身来赎罪,而我是神的孩子,执行人。我作为执行人无法自杀,而人类有且只有一次结束执行人生命的机会,这个机会由执行人给予,然后那个人由上一个执行人那接管所有能力成为新的执行人。”安蝶不安的看着他把剑交给自己。
“所有的死者一个个都明明那么坚强,我能做的仅仅只有继承他们的意志。我本来想交付给那群猎人中的一个,而他们现在死了,接下来会死的大概就是你们了吧,我无法违抗命运,呈现在把我杀了吧。”
“嘉俐,你死了一切就会停止么,你把这力量交付于我,这块土地还是会每月都是刑场,如果我成了冷酷无情的疯子呢,暮池就这样被毁了。”
“随便吧,能没有罪恶感爽快的行事起来也比较轻松,或许你能把力量操控自如,能正正堂堂的与你父亲为敌呢。我不想再承受什么情感了,已经极限了,安蝶。”
“我已经受不了乱糟糟的血景和充满罪恶感的自己,拜托你帮我解脱吧,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局,而这样的结局被阻扰着,有人在期盼我痛苦下去,你最好快一点。”
安蝶沉默片刻,“有人消除你想要给予力量的人,肯定是因为是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力量,好好利用它,也许一切没有那么可怕。”
“你四天后注定会死掉的,所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雷声轰鸣,刺眼的闪烁下,犀利的碧眼逼迫着安蝶。
“我拒绝。”安蝶郑重其事地说。“虽然很抱歉父亲对你做的一切,我还是无法为你做些什么。”
嘉俐讶异的看着安蝶把剑扔到地上,瞬间粉碎。“这也许是你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了。”
“我不相信洗礼,也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就算是真的这样的屠杀总有一天会到头,自然总会回归平衡,我能成为你痛苦的过度的话也算值得了。这是我和你必须面对的命运的话,那就面对吧,我绝对不会后悔成为你的朋友。”
“等雨季过后,看看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吧。一定会迎来你应得的救赎。”安蝶的笑泛着灿烂的白光。安逸的令他不理解,于是他望向洞外雾光弥漫的天际。
“你头发的颜色好漂亮,我好喜欢。”
“世上没有真正的恶人,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恨下去了。”
“你这样的人,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的,你会一直这样做你自己对吧。”
“经历这些都是我们的命中注定,我恨上帝不公平,但是这样能拯救世界的话,我们也算是在最后做了英雄了吧。”
人们死前的画面不断徘徊在他的脑海里。又是同样的选择,又会迎来同样的结局。人们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我总是在开始时无所畏忌,直到最后还固执着。
“为什么你这么平静,难道你还在相信着你的家人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他们会把我关在大宅里直到度过洗礼之夜,人数不齐会直接影响到这个荒唐的定律,父亲是不会满意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不敢违背这个定律的话,从抓住你伸出的手开始你就可以把我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洗礼之夜顺理成章的进行,我赌了一把。”
“你是有多信赖我才愿意下这么危险的赌注,况且你主动毁灭了执行之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嘉俐带着笑意回望安蝶。安蝶这才注意到自己已不知不觉中裹成一团的盯着他,因为他正学着自己的动作。
“我就相信你一次,相信你所相信的埃利亚的一次。这几天你的家人找我我一定会全力避开。如果这次洗礼未完成,后果让我们一起面对吧,这么多年,是该挣脱了。”
嘉俐毫不保留的笑着,这爽朗而浅淡的笑在熟悉不过。
感觉自己被温柔突袭后包裹起来后她本能的移开视线,在嘉俐也转过头之际,她偷偷看到映在他轮廓上的光和眼眸泛着柔和,心在一瞬间被填满了。
“谢谢你安蝶,最近总是带给我勇气。”
“每个月有一天我都会失控暴走,是母亲留给我的强行释放我内心的东西,因此我再是什么守护神,而是怪物,但我只是需要被隔绝的存在,并不需要有人牺牲。”
“每批来讨伐我的猎人是艾斯·埃利亚的部下,他们杀了我会得到想要的报酬,也许是感情荣誉也许是救命稻草,不是对他们意义重大的报仇,怎么会有人愿意冒这个险尝试这种事情,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我都看到了他们美好的一面。”嘉俐停顿了下来,紧咬着唇。
“明知道我束手无策却利用这样的人,还不如直接取走我性命,他这么恨我吗。”安蝶只能听着,因为艾斯·埃利亚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安蝶回想那记不清长相的母亲再次回到埃利亚时甚至没有正视自己过,她的温柔大概都注目着嘉俐,越深的羁绊受的伤也应该越深。
“父亲和我生活在一个城市但我几乎见不到他们,我从小就被父亲养在划为我名下的大宅里一个人和仆人们生活,所以他的想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母亲从暮池回来后也被父亲安排到属于她的住处,她过得还不错,而且很想你。”
“到时候父亲一定会来暮池,向他问清楚一切吧。”
他把安蝶送回房间原地。如梦幻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教会我勇敢去跨越的,是你啊嘉俐,我才应该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