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档案81号》
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才发现衣服已经湿透了。
被冷汗浸湿的。
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我靠着墙，尽量回想一些美好的回忆，从而将刚才可怕的经历从脑海中一点一点挤出去。
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小小王出生后家里热闹的情景，和小胖一起干过的傻事出过的糗。
我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何美人没有打扰我们，她知道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克服梦魇。
唐七七也没有和我说话，看样子她也伤得不轻。
当我休息够了，唐七七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已经放松下来了，和何美人聊起了天：“何姐！”
何美人过来，仔细地打量着我：“没事了吧？”
“没事！”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没用？被考验吓成这个样子。”
何美人怪异地看着我：“不，你非常了不起。”
这样的话只有何美人会对我说，大佬蔡通常都是说些讽刺的话，余霸王则是无言。
“我是说真的。”何美人表情十分认真，“在我的印象里，镜之考验的惊悚程度，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你这么强烈的情况。”
啊？我连忙问：“不是所有人的考验都一样吗？”
何美人摇摇头：“镜之考验，这里的‘镜’，不是指镜迷宫，而是指内心的恐惧映射到现实中来。你的考验这么艰难，说明你内心的恐惧极其强大。”
我很困惑。恐惧？我还真没有认真审视过自己这个方面。我害怕丧尸？
话说，正常人也不会没事自己问自己，怕什么，有多怕。
我看了一下唐七七，她还没有恢复，她的恐惧比我更甚吗？
“小七的考验，是什么内容？”我问道。
“她啊，她是——”何美人一顿，“你还是自己问她吧，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我只能说，比起你还是好一点的。”
但我比她还先恢复啊。难道我没心没肺？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随便聊了点其它的东西。
“何姐，为什么这里叫作‘立心’门？”
“呵呵！好问题。是不是觉得其它门的名字都很好理解？”
“嘿嘿！是啊。‘立命’门嘛，里面的藏物都是活的；‘绝学’门嘛，典籍什么的倒也符合；‘太平’门，和武器也联系得上。只是你这里——”
“大多是机械装置。”
“没错，都是机械装置。这和‘立心’，有什么关系啊？”
何美人想了想。
“你觉得什么是‘立心’？又或者，什么是‘心’？”
我挠了挠头。
“‘心’啊？‘心’嘛，是心愿？对对，‘立心’就是立下心愿！我说得对不对？”
“呵呵！对与不对，全在你心里。”
唉！每次都用这样的话来糊弄我。这次可不能被绕进去。
“我就当是立下心愿。何姐，你还没有说，这和机械装置有什么关系？”
等了一阵，她才缓缓开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古人研究天地万物，最终认为天道无情，无悲无喜，即天道是没有心的，不会为了万民的福祉而有所改变。”
哈？这句话倒是经常听到，我一直以为它的意思，是说老天爷以及以神仙为代表的天界视众生为蝼蚁，原来是我不学无术了。
“天道无心，人道有心。人之圣道，即为天地立心。”
“为天地立心？”
“是的。我们说洪水无情人有情，人之情不仅在于洪水过后救人，还在于人们会修筑堤坝拦截洪水，让江河湖海不再变为凶猛野兽。”
“于是，江河湖海就有心了？”
“可以这么说。就像养育小孩，小孩子不明是非对错，需要家长为其立心；天道没有喜怒哀乐，需要圣人为其立心。所立之心，即为正道。”
正道还可以这样解释啊！
“另一方面，你觉得什么是机械呢？”
哈哈，我看过《三个傻瓜》。
“机械就是给人提供帮助的工具。”
“可以这么说。人们发明工具，就是为了能够实现在天道之下很难，甚至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心愿。人不能飞，于是发明了飞机；人不能远游，于是发明了轮船。”
我若有所思。
“比如天道规定水往低处流，人道需要用低处的水浇灌高处的农田，于是发明了翻车。‘立心’门内的藏物，大多是历史上的贤者为天地立心的尝试。”
“比如地动仪？”
“不错。对天道而言，地震只是一个自然规律，无所谓好与坏；对人道而言，地震是灾祸、是苦难，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于是张衡老祖制作了地动仪，试图以人道代替天道。”
什么意思？
“地宫藏物地动仪，可以控制地震。”
“控、控、控制地震？”
我的惊讶到达了顶点。从小所学，地动仪都是用来预测地震的，就这还被方肘子等自称的考据党们翻来覆去批判；现在你告诉我，地动仪可以翻天覆地？
“还有，浑天仪可以控制陨石，日晷可以控制光阴流速，等等。”
我就像溺水之人，被地宫传说所淹没。
“好、好厉害啊！”我干笑道。
何美人点点头：“确实。虽然不是所有的藏物都像地动仪、浑天仪具有这么大的威能，但平均而言，除无名门外，四门之中‘立心’门的藏物是等级最高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声问何美人：“何姐，既然地动仪可以控制地震，那08年汶市地震是不是可以——”
“小王！”何美人十分严肃地打断了我，“蔡主任说过的话你千万不能忘。动用地动仪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你我的想象，甚至比汶市地震的损失更难以承受。你明白了吗？”
我赶紧点点头，心中惊骇不已。比汶市地震的损失更大，那地动仪岂不是只能当作摆设？
我想起大佬蔡的话，我们的职责不是使用藏物，而是保护藏物。原来如此啊！真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突然何美人的手机响了。她直接按掉了手机，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几颗药，吞了下去。
何姐这是有病吗？
“何姐！”唐七七的声音传来，“我休息好了。”
在我和何美人聊天的这段时间里，唐七七终于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何美人闭着眼睛，好似在费力地吞咽这些药，让人有点担心。
片刻，她就恢复了常态，对着我和唐七七说：“今天的考验就到这里为止。之后的话，每天忙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过来我这里继续进行考验。你们还只是触及了镜之考验的第一个变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是吧？这还是只是第一大关的第一小关？还让不让人活了？
离开了“立心”门，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我从方婆婆那里领了小小王就走，也没有精神再问方婆婆关于庄子传承的事情。
小小王看着我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样子，呆呆地问道：“大老王，你很累吗？”
我看着他好像比两天前要健康一些了，有点高兴地摸着他的头：“别瞎猜，没有啦！”
“骗人！”他撅着嘴，“很辛苦的话，就别做了吧！”
我确实很累，但听了他的话我又很欣慰，蹲下来对他说：“不会很辛苦啦。不工作哪里来钱给你买好吃的啊？”
他陷入了两难，我哈哈大笑起来，领着他走上了回家的路。
晚上，我再一次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之中，我仿佛进入了脑海之中的无尽黑暗。
两盏灯台亮了，照亮了周围。可以看到，还有六盏灯台是黑的。
金手指，是你吗？
——是我。
我这是在做梦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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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旧档》
（上接前文）
严宗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驾马车里。
曾馆长也在，正在闭目打坐。
“你醒了？”曾馆长并没有睁开眼睛。
“老师！”严宗光坐了起来，感觉有些迷糊。
“感觉如何？”
“……还好。”
突兀的沉默。
严宗光打破沉默，问道：“老师，我受的是什么伤？”
曾馆长睁开眼睛，双目如电：“东正秘术，罗刹国的不传之术。”
罗刹国！严宗光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一路上和一个罗刹女子结伴而行，可知晓她的来历？”
严宗光缓缓开口：“……她说她是罗刹国一名将军之后，母亲是种花人，这次是来寻访母亲的故乡。”
曾馆长再次闭上眼睛：“你可知道，这种东正秘术，以地宫的境界来进行评判，非齐家境大成不能施展！”
严宗光大惊。伊娃不仅有害他的嫌疑，还很有可能身怀绝技。这些彻底击碎了他心中的幻影。
“唉！五天前，我夜观天象，发觉你的星宿陷入险境；三天前收到你的化身传信，便匆匆赶了过来。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吗？”
严宗光低头：“弟子知错，弟子识人不明。”
“这不是你的错误，对方的境界比你高太多。”
严宗光不解：“弟子愚钝，还请老师指点。”
“唉！你自己看吧。”
说罢，马车就停了下来。
严宗光下了马车，马上就认出来了，这是平祥土州进山的口子。看样子，馆长是想亲自去那个村子看一看。
剩下的路程马车走不了，两人施展神通，疾驰而行。严宗光感觉不到身上有伤，心想大概是馆长出手替他解决了。不消半日的功夫，就到了入村口。
还没见到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已经飘散开来。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