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峰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丝丝冷意,额头有些疼痛,空气静默无声唯有蜡烛在烛火的燃烧下发出泊泊的声音。
仿佛隔了好久,才听到魏西海轻叹了口气,说:“罢了,你下去吧。”他挥手让他出去,仿佛益峰是个什么传染性的东西,魏西海撇过头连看都不想看他。
益峰如获大赦,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才感觉到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粘腻的很。
出了城,沫汐泠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程才停下来。
“咱们已经出城了,这里离黄沙成已经很远了。天色已晚,咱们在这附近找个落脚的地儿吧。”付和宇抬眼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
“门下。”沫汐泠掀开车帘子,冒出个头,她低声的说:“章老头和章娣都睡着了,咱们还是直接找好地方吧。”
果然,顺着沫汐泠掀开的缝隙往里瞧,章老头和章娣都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他的伤势不能耽搁,在魏府受了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直接找个大夫给他看吧。”沫汐泠担忧道。
“恩,那我们还是加紧路程赶吧,前面不远处有灯火,那边应该有人家居住,咱们先去那边再说吧。”付和宇眺望远处。
“好。”沫汐泠正要缩回身子。
“等等。”
“怎么了?”沫汐泠问道。
“把这个披上,现在有点冷了,不要着凉了。”付和宇扔过来一件墨色外衫,沫汐泠摸着第一感觉是布料很不错。“赶紧穿上吧。”
沫汐泠暗自吐了吐舌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付和宇瞧着她有些害羞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眼里有他自己不知道的温柔。
等沫汐泠进去后,付和宇才收回视线。冷意袭来,这风带着湿度,有点粘腻的冰冷,天快要下雨了。付和宇勒紧缰绳,手中鞭子一扬,喝一声:“驾!”马匹在漆黑的夜空中高扬前蹄,下一瞬,如离弓之箭,迸射而出。
马车摇晃着前进,车内。
外衫上还留存着付和宇的味道,有种淡淡的类似麝香的味道,不知为什么,被这样的气息包裹着,沫汐泠只感觉到心安。
进了小镇,章老头发起了高烧,章誉叫了大夫来看,又开了好些药,章誉和章娣忙前忙后,一晚上的时间,总算是让章老头的烧退下去了。
半夜,瓢泼大雨如期而至,沫汐泠总是睡着不踏实,梦里有很多人在跑来跑去,有人在她身边大喊让她快跑,但无形中总有一只大手在拉着她,让她无法动弹。明明是梦,她却能闻见血腥味,很真实。梦里面就和现实世界一样在下着大雨,而她就坐在自己家大门的门槛里面,看着庭院中一个又一个人倒下。血混合着雨水形成小溪流,从她脚边淌过,打湿了她的鞋子。
“夫人,你在哪啊?”她无力的喊着,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因为她的泪水早已流干了,黑色袭占了她全身,忽白忽暗。
“小泠!小泠!”
“夫人。”她麻木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穿透了夫人的胸膛。“夫人,你怎么了?”
“小泠,你一定要消灭它……”夫人说完这句话,断然垂下了头颅,再无声息,雨水很快就将她身上的血迹冲刷干净。
“啊!”沫汐泠惊呼坐起,顿觉浑身无力,一摸额头竟全是冷汗。“怎么又梦到这个场景?”夫人到底让我消灭什么?即使梦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梦了,沫汐泠依然不知道夫人说的“它”指的是什么。
第二日清晨,阳光甚好,沫汐泠一觉醒来都日上三竿了。
屋内外静悄悄地,沫汐泠好奇地想:什么时辰了,这怎么都没人叫我起来?
穿好衣服,洗了脸。沫汐泠带着疑问走出了房门,“不知道章老头怎么样了?还是先去看看他吧。”
谁成想一出门就看到章娣坐在秋千上,章誉在后边推着她,章娣笑得很开心,两人竟然在外边悠闲地晒起太阳来了。
章老头已经没事了吗?
“小泠你起来啦。洗漱了吗?”章娣笑意盈盈的问她,背着阳光,她的笑容有些看不清。
沫汐泠随口答一句:“洗过了。”
“付大哥做了早饭就放在桌子上,你快去吃吧,不然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章娣的一句话仿若晴天霹雳,雷得沫汐泠外焦里嫩的。
付和宇?做饭?!
在开玩笑吗?
章誉认真的表情也告诉他,章娣说的没错。
沫汐泠严重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戏弄她?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进了厅堂,厅堂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是非常简单的淡粥及几样家常绿色小菜。正好此时,付和宇端着一碗饭出来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腰上还围着围裙。
“不是吧……”
沫汐泠张大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门下,你这是?……”沫汐泠后面半句实在说不出来。变成家庭主妇了?她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哪知一向冷冰冰的付和宇竟然破天荒的说:“早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沫汐泠只觉得可怕,身体先意识一步坐下来,细细的看着桌子上的菜色。
“这是南瓜粥,尝尝。”手里被塞进一个勺子。
沫汐泠眨巴几下眼睛,握着勺子的手不易察觉的有些颤抖。“好,我尝尝,门下亲自下厨,味道应该很不错。”
付和宇听到这句话,心情顿好,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沫汐泠同样回他一个更有深意的笑容。接着,舀了一勺南瓜粥放进嘴里,霎时,一阵苦涩伴着微糊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开来,沫汐泠嘴巴一鼓,差点喷了出来,想到对面坐的人分量之重,硬生生的将嘴里的粥给咽下去了。
“门下今日兴致为何如此之好,想要做饭了?”沫汐泠利用喝水时的遮掩,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珠。
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怎么办?怪不得章誉、章娣宁可坐外面晒太阳,也不进来。这两个家伙,竟然瞒着她。
“他们这几天精神太过劳累,我早上起得早了点,加之感觉有点饿,就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很不幸,厨房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所以就顺便自己做了。”付和宇一本正经又理所应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