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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

『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还能为轻烟或者为活着的人做些什么。大概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为他们做任何事情了。可是,我还是如此的不舍得,舍不得离开,而不仅仅是为了轻烟。我希望轻烟幸福,但是,如今的我更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是不是每个人死了,在结束了自己的旅途之后,都会变豁达?现在的我觉得觉得,似乎以前的争抢在此时看来都没有意义。死去的人不能再做些什么,更不应该再占据活着的人的全部记忆。所以,我现在希望所有人幸福。特别是你,轻烟,我最希望你可以幸福。

轻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生活。虽然我不舍得让你遗忘我,可是我清楚得知道,只有这样,轻烟,你才会过得幸福。』

是最热的夏天,院里的蝉名震耳,然而,在萧家的大堂里,一桌的人却显得无比的安静。

叶轻烟坐在萧文远身旁,沉默地将菜夹到碗里,沉默地吃下,至始至终不发一言。

同坐的三人,也只是沉默地吃完自己剩余的饭吃下,没有一个人开口。

尴尬,真的非常的尴尬。可是现在,他们还可以说些什么?

叶轻烟,萧文远,古碧,郇临风。多么奇怪的组合。在如今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话说?

饭后,下人将未吃尽的菜肴撤走,剩下四人还围坐着不动。

叶轻烟径自望向外面,并不理会其余三人。但事实上,叶轻烟心里是微微有些懊恼的。

不该答应的,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同古碧和解的请求。明知道那只会令大家更尴尬而已,为什么还是忍不住答应了呢?

那日的黄昏,在她不甚安静的院落里,他和她静静地对视着。有吵闹的蝉鸣,有苓和淮奔跑追逐的身影。

他和她就在院落里,沉默得望着对方。直到他开口。

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他开口。

“轻烟,去和解好吗?”在短暂的沉默后,郇临风再次开口, “就算在也回不到过去,那至少我们从现在开始改变,好不好?”

叶轻烟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低声问道: “你希望这样么?去和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么?”

“是。”郇临风不假思索地接了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那将是我和文远都愿意看见的事情。”

许久,叶轻烟再次望向他: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希望的话,那么我去和解。”

有风拂面而过,将话的尾音吹散在空中。然而,叶轻烟相信,她的话,郇临风已经如数听见。

可是,如今的叶轻烟却着实有些后悔。早就猜到会是这么尴尬结局,可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却偏偏还是答应了呢?

所谓的和解,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不过,叶轻烟和古碧之间的关系,多少也有了些许缓和。

苓和淮仍旧是每天每夜地闹,搞得叶轻烟极度的烦恼。

但即使是烦恼,其实也包涵了一定的宠溺。毕竟,有了它们的日子,着实让叶轻烟开心了许多。

“苓,淮……你们给我停下,快停下……别跑了……快点停下来……”

郇临风还未步入叶轻烟所住的庭院,便听见叶轻烟在自己的庭院中大呼小叫的声音。

静息阁。这是萧家特地给叶轻烟安排的庭院。叶轻烟喜欢安静,这处庭院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平日少有下人走动。叶轻烟不需人伺候,这座庭院因为少有人来往的缘故,也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然而,平日的安静,如今竟然被喜爱安静的主人所打破。

郇临风不禁微笑了起来。从她话里的内容就就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吧?想必是新入住的那两只小动物搞的鬼。

果然,一步入庭院就发现叶轻烟正追着那两只小动物到处跑。

他走过去,帮她将两只逃跑的小动物拦截下来,一把抱还给她。 “怎么了?一大早就追着它们跑?”

“哎,是你?”也许是追得太过专注,她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她从郇临风手中接过那满院子跑得不亦乐乎的小动物,轻声道: “也没有什么啦,它们又到处乱跑,打破了屋内的花瓶。”

“花瓶?”郇临风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重复道, “它们竟然把你屋内的花瓶打碎了?”

“是啊。”叶轻烟怀抱着那两只罪魁祸首,叹道, “又打碎了一个,还有上次的茶杯和被它们打翻的点心,弄得现在下人们都躲我的庭院都躲得远远的,都是它们不听话搞的鬼。好在我也不喜欢吵闹,下人躲远点也好。”

看叶轻烟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确很烦恼,然而,在一旁的郇临风却不禁笑出声来。“或许吧,让下人躲远点也好,且不说你喜欢安静,要是让下人听见你刚刚的呼喊声,想必,你下次想让别人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安静,恐怕,也绝不是易事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叶轻烟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大呼小叫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尴尬。 “……真的有那么严重么?”

郇临风见状,也知道不好在继续打趣,于是,他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怎么,花瓶是刚刚打碎的么?有没有叫下人将碎片收拾起来?”

叶轻烟被他一提醒,才想起碎片还散落在屋子里。

像是恍然大悟般,叶轻烟立刻回身往屋内走: “哦,我马上就去收拾。”

郇临风微微一笑,陪她一同往屋内走去。 “我来吧,就算下人都躲着你,也没有必要让你一个小姐去收拾。”

叶轻烟闻言,突然低下头去,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如果我是小姐,那么你呢?你也一样吧,我又何曾可以让你收拾呢?”

郇临风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于是苦笑道, “以前的事,已经和我没有太大关系了。”

原本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没有想到竟会惹来叶轻烟这样的反映。所幸的是,她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她只是将头埋得更深,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尽量不让他看见她现在的表情。

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就算你一点都不留恋,就算你再不想和过去扯上一点关系,可是,那段过往有着我的足迹,虽然不深,却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为什么你就这么轻易地说出那段过往已经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了呢?

叶轻烟在郇临风的帮忙下,很快就将碎片收拾好,外带将屋子里被苓和淮弄乱打翻的东西收拾好。

所谓的和解,或许还是成功的吧。并没有消除所有人之间的芥蒂,但至少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和解,已经不仅仅指叶轻烟与古碧之间的关系,而是叶轻烟与所有人的淡薄的联系。

这样就好吧……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就这样吧……哪怕现在所维持的都只是表面的平静。

如果……能够这样继续下去……也未尝不是好事吧……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回归正常。这样………就可以了吧……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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