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琉璃,你们把那些佛经收拾到哪里去了”梅廿九小睡了一会,出来一看,桌上只有几沓宣纸。
“在桌上,奴婢没有动呀!”琳琅跑过来,摊开手说。琉璃也赶了过来,对着梅廿九摇了摇头。梅廿九顿时浑身冷汗直冒,把桌上的纸翻了个遍,又把书房细细搜寻了一番,却还是不见那些书。
“娘娘,您别着急,奴婢再去旁边屋子找找!”琳琅安慰梅廿九道。
“再找怕也只是白费功夫,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陷害咱家娘娘呢!”琉璃对着窗子的方向说。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子衿正在院子里晾晒着刚洗的衣裳。
梅廿九注视着子衿一会子,道:“咱也不能总用坏心眼来揣测别人,还是先去其他屋子找找,真找不到,我们再做打算吧!”琉璃和琳琅点了点头。下午就在翻翻找找中一晃而过,可所有的屋子都寻遍了,包括满布灰尘的杂物房,却还是一无所获。
晚餐的时候到了,子衿端上来饭食,没人说话,大家闷闷地吃着。中途,琉璃去小厨房盛饭的时候,竟在灶间寻到了一些端倪。角落的炭盆里,有点点残留的纸灰。
“看来,那贱婢已经把经书烧毁了!我们最好把她捆住,好好拷问一顿,让她供出背后的主谋,才好向太后娘娘交代!”琉璃咬牙切齿道。梅廿九征询地瞟了琳琅一眼,琳琅点了点头。
待子衿进了自己的小屋子后,琳琅和琉璃悄无声息地守在门外。片刻后,子衿哼着谣儿刚迈出来,就被琉璃和琳琅扑按在地上。“贱婢,让你卖主求荣!”琉璃嘴里谩骂着,和琳琅用绳子把她的双手在腰后结结实实捆住。子衿起初不停地挣扎着,在被推搡到梅廿九面前后,才垂着眼皮,安静起来。
“子衿,本宫与你素无怨仇,你倒底是听谁的命令,来陷害于我?”梅廿九斜倚在梨香木椅上,苦笑道。
子衿跪卧在地上,呜呜咽咽了老半天。最后她一把抓住梅廿九的脚踝,哀求不休:“娘娘,子衿要是全说了,您不要赶子衿走好吗!”
“哼,不赶你走?难道,要留你这**在梅香院继续祸害娘娘吗?”琉璃愤愤不平地朝她臀上踹了一脚。
“娘娘……”子衿仰起眼泪横流的脸,凄凄楚楚、可怜兮兮地望着梅廿九。
“好了,你说吧,你说完了,本宫再决定要不要赶你走!”对于做了坏事,却还要乞求别人原谅的人,梅廿九一向是看不下眼的。她总觉得,人在做每一件事情前,都应该清楚自己将来应该付出的代价。
“是锦素姐姐拿银钱和好吃的给奴婢,说是梅香院有什么情况就悄悄报于她。奴婢贪钱又馋嘴,就答应她了,可是奴婢是真的后悔了……”
“你先别忙着后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琳琅在一旁冷冷做着提醒。
“奴婢那晚起来小解,见窗户不曾关好,就跑去关,无意看见娘娘的身影朝院子外面走去。奴婢想着为什么娘娘这会子了还要出去,就蹑手蹑脚跟上,一直追到了紫竹林……”
“嗬,看来我猜的不错,娘娘深夜外出的事,果然是你这个**透漏出去的!怪不得,那么巧,就有人跑出来抓奸!”琉璃忍不住又是一脚。
“还有呢?”梅廿九面无表情地问。谁料,子衿却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表示再也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了!你把太后交娘娘抄的经书拿到灶间偷偷地烧了,又是谁指使的?”琉璃忍不住叫道。
“经书,奴婢不曾烧什么经书啊!琳琅姐姐告诉奴婢只许在外间伺候娘娘,书房子衿是不能进去的!”子衿惶惶地做着辩解。
“哼,贱婢,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琳琅姐姐,还不把收集的证据拿出来!”琉璃冲琳琅道。琳琅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布包,慢慢地展开来了,拿到了自家主子眼前,小声说:“这就是奴婢在灶间的炭盆里搜集到的。”
梅廿九看了一眼那些纸灰,冷眼睨向子衿:“这些纸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子衿愣愣地看着那些纸灰,半响没有说话。
“证据摆在面前,你傻眼了吧!既然要烧为什么不处理干净呢?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琉璃在一旁奚落着。梅廿九紧紧盯着子衿的脸,密切注意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奴婢想起来这纸灰是什么缘故了!”子衿突然一拍脑袋。“奴婢不久前用那个炭盆烧过纸钱,那灰,并不是经书的灰,而是纸钱的灰!”子衿如是说。
“烧纸钱,你用炭盆烧纸钱,这倒真是一个好的辩解理由呢!”琉璃嘲弄道。
“这纸钱是为谁烧呢?本宫只当你是一个贪利忘义的小人,竟不曾想,你倒肯冒着违背宫规的危险给谁烧纸钱!”梅廿九似笑非笑地说。
“这是给蜜雪烧的。”子衿的眼神黯淡下去,嗫嚅道。
“是白婕妤身边的蜜雪吗?”琳琅心念一动,追问道。子衿点了点头。
“白婕妤因用厌胜之术而落罪丧了姓名,恐怕有蜜雪很大的功劳吧!”琳琅冷笑道。
“是的,潋滟宫的那只木偶,就是她提前放进去的!”子衿低着头说。
“白莲若怕是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最信任的婢女做的好事吧!”琉璃冷哼。琳琅忆起白莲若的死与自己胡诌的厌胜之术紧密相连,不禁隐约不安,心里闷闷的不再多说话。
“蜜雪死了吗?为何你要为她烧纸钱?她应该爬的更高才是!”梅廿九手捻着那纸灰说道。
“雪儿和奴婢一样,只不过为了在宫里能过的好一点,不惜昧着良心出卖自己的主子。白婕妤死后,她以为,指使她的那位大人物一定会给她一个好去处,谁料,却是一杯哑药!被强行灌了药后,她被赶到曳云殿去干浣衣的辛苦活。蜜雪不能说话,大家都欺辱她,把太监的脏臭衣服扔给她,她每晚都要洗到三更。手泡坏了,疮口流脓水。她累病了,缩在黑屋子里。管事的嬷嬷就用皮鞭抽她,狠狠地抽。雪儿终于熬不住了,趁着夜深人静,就跳入那浣衣的大水缸里,溺死了。我跑去看她的时候,她浑身又冷又僵,满身都是伤痕。眼睛瞪得大大的,现在,晚上一睡觉,我还能想到她那瞪得大大的眼睛……”子衿絮絮叨叨说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哼,做了坏事就该有报应!她活该!”琉璃撇撇嘴说。
梅廿九把那纸灰放到身后的桌子上,叹了口气道:“你和蜜雪是什么关系?”
“雪儿是我的同乡,我们都是沂源人。从小,一起去野地里打猪草,一起去市集上赶场,后来,又同时被送进宫来,情同亲姐妹。在宫里,得了什么东西,就互相分享,受了什么委屈,就互相倾诉。这下子,她没了,宫里,就孤苦伶仃剩我一个了!”子衿无限凄楚地说。
“娘娘,您千万别赶子衿走,若是您赶子衿走,那人一定觉得,是子衿做的不好,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和蜜雪会落得一个下场的!”子衿瞪大了眼睛,表情无限惊恐。
“既然,你和蜜雪情同姐妹,她死了,你这会子去了,黄泉路上,说不定还能追上她呢!”琉璃这丫头,一点心软的迹象都没有。
“好了,琉璃!”梅廿九制止她。
“锦素既然是璎皇贵妃的贴身丫鬟,那么,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定当是璎皇贵妃无疑了。上次的事情算是弄清了,可是,如果子衿现在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究竟经书去了哪呢?”琳琅蹙着眉说。
“子衿说的都是真的。”子衿忙道。
“如果,找不出那些经书,不能按时完成抄写任务的话,那娘娘,我们该如何向太后交待呢?”琳琅说出了最紧要的问题。
“现在,娘娘在宫里,大大小小的对头不知有多少,宫里面,消息传递的极快,太后让娘娘为祈年大会抄写经书的事,怕是满宫皆知啊,到底是谁下了黑手呢!”琉璃亦忧心忡忡地说。
“子衿,你起来吧!”梅廿九看着依旧跪在自己腿下等候发落的人,吩咐道。
“娘娘,您不赶子衿走啦!”子衿惊喜地喊叫。梅廿九苦笑:“找不到经书,太后如何发落我,还是个未知数呢!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娘娘,您就不怕留一个蛇在身边,随时会咬咱们一口吗?”见如此就轻饶了子衿,琉璃怎么都觉得便宜她了。
“你是不是现在为本宫操心才对啊!”梅廿九无奈地剜了她一眼。经梅廿九这么一说,琉璃也心有戚戚。
“明个,我就去绵福宫请罪吧!”梅廿九叹了口气。
“娘娘,我们再找找吧!”琳琅不甘心地说。
“既是有人刻意拿去了,怎么能轻易让我们找到呢?”梅廿九笑容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