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是个很阳光的小伙子,为人很热情,昨天来看我的时候就买了好多东西,今天又带了几份烧麦过来。
“宁哥,好点没有啊?”顶着个锅盖头,赵剑笑的异常灿烂。
我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多问,可能是这小子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吧。一想到四百公斤毒品的大案子,我心里就沉重了起来。
随意点点头,我准备侧面打探一下情况。
“阿剑,缉毒队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听说来了大案子?”我故意把语气放的缓慢一些,其实耳朵都已经竖的笔直。
“嗨,宁哥你都知道啦,我还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呢!”赵剑先是一愣,然后带着一丝懊恼说道。
“我知道什么?”我不禁奇怪。
“三大队联合办案,林头儿借调你重回刑警队啊!”赵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什么?联合办案?我重回刑警队?”我连忙将身体坐了起来,声音也不知不觉拉高了几个维度。
“对啊!肯定是有人提前跟你透露消息了吧?”赵剑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
我靠!终于要回去了!这比让我洗个三温暖都要舒服啊!
瞬间觉得自己头也不疼了,腿脚也有劲儿了,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要脱掉身上的病号服。
小杜正好从门外进来,手里提溜着一个暖水瓶,看到我这个样子,连忙大喝一声:“宁哥!你要干嘛!”
我也顾不上回答他,脱了病号服就拉着赵剑往门外走,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和交警队的同志告个别的,于是就又转过头,看着小杜一脸茫然的表情,觉得他的娃娃脸分外可爱。
“小杜同志,我现在正式被借调回刑警队,请你转告刘队长,我还是他的兵,只是工作需要,暂时调离,希望他不要介怀。至于其他工作上的事,我现在郑重的将所有执勤任务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在锻炼中尽快成长!”
一个警礼之后,我就拉着赵剑风风火火地出了医院,只留下小杜一人怅然若失。
坐在刑警队的吉普车上,我觉得分外舒坦,看着赵剑打火发动,觉得今天的阳光也格外灿烂起来。
从医院到市局,正好要经过新世界广场,这是我交警工作的辖区,今天的车流似乎有点多,在转弯的十字路口堵了很长一条车龙。
赵剑看着街上一眼望不到边的车海,也跟我打起了趣,“宁哥,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嘛,这条路的交通问题,你起码规划了有一个月吧?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
我把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扒拉着安全带,很随意的应承他:“堵车问题,尤其是我们这种发达城市,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得能把它治好。”
听着赵剑在旁边唠唠叨叨,我不经意间把目光投向窗外,却发现有一辆GMC越野车停在我们旁边。
这种车一般都是外国人喜欢用,我们国家除了那种大型的保姆车,很少见这个牌子。
我就这样隔着片玻璃观察起这部车子来。
不知道是因为脑袋受伤的原因还是什么,从我一醒来,我就发现自己突然很喜欢这种发呆的感觉。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在动,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安静着,喧嚣渐渐离开,心里就好像多了很多声音,它们提醒着我,呼唤着我,哪怕是一只苍蝇的哼叫,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我能听的见它的情绪,可以回应它,让它变成脑海里画面的一部分,所有的景物略过,都成了细致入微的拼图,很凌乱,却又暗藏秩序。
这样的感觉令我着了迷。
对面的GMC发动机嗡嗡地响着,是那种极低沉的律动,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它在呼吸,但此刻我却突然又看到了新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
就静静地坐在对面车的后排,好像和我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现在的天气谈不上燥热,但绝对不是很凉爽,他的手上却戴着一双不知道用什么动物的皮做成的手套,有一种发亮的灰色。
他的眉毛很狭长,鼻梁上架着一副红色镜框的眼镜,嘴唇很薄,像用刀子割过一样薄。脸上的表情.......好像没有表情,又好像在诉说着什么,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亲切感。
我的心思不禁有些飘然。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好像..........好像涂着一层罂粟,对,就是罂粟!
我不禁又把眼睛再睁地大一些,仔细地观察起来。
但他好像也发觉了我在看他,突然把头转了过来,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向我这一边。
视线隔着玻璃,由于这辆警车贴着暗色的膜,我确定他无法看到车内的状况,但是很奇怪,他好像真的看到我就坐在这里观察他一样,突然牵动脸上的肌肉对着空气那样笑了笑。
这是在对我微笑吗?
我的指关节突然一紧,感觉好像呼吸都差了半拍。这种笑容...........很苍白。
我的耳边不知怎么的,就回响起这些天做过的那些梦,那个来自黑暗中的声音。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东尼。”
...........................
阿汤看着车窗外停滞的洪流,面无表情。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有一些僵死的气味。
司机是个小马仔,他不断地通过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偷瞄着后排的情况,却只能看到阿汤那仿佛沉入深渊一般地眼神。
旁边就停着一辆警车。黑乎乎的车玻璃有些神秘感。
这种神秘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有致命的压迫。
司机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内置空调,冷风吹出来毫无感觉,随手就被散在了打开的车窗外。
“笨蛋!车窗开着你还开空调!浪费啊!”副驾驶上的西装男很随意的就发了飚,左手恶狠狠地关上了冷气。
“现在国家都提倡节能减排的嘛!是吧,阿汤哥。”西装男把脸凑向后排,用一只眼睛对着阿汤说道。
但他却看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阿汤在朝着车窗外的空气笑。
西装男跟了阿汤哥六七年,从没有见他笑过。这种笑比平时的严肃更加可怖,好像要择人而噬一般。
真是见了鬼!西装男连忙把脸又凑了回去,两腿都有些哆嗦。
司机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又朝窗外的警车瞄了一眼,却发现那蓝白相间的颜色好像更让人惧怕,也连忙把头转了会来。
“动了动了!前面的路通了!”司机慌张地抬了抬头,发现前面的车龙开始缓缓行进起来,连忙踩下油门,和身旁的警车渐渐错出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