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腿刚上架开始烤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且来得很急。
薛来来他们坐在凉棚下,很快就被大雨逼缩到一角,邻桌一哥们狠拍了下桌子,大喊道:“好!”撒丫子冲进大雨里,立刻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周围人都笑呵呵地骂:“傻比!”
那家伙却是仰着脸,一副非常享受和陶醉的样子,张开双臂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呐喊:“爽!”
薛来来也跟着大家一块笑,笑完了忽就觉得这场雨来得恰是时候,给本有些俗套的宿舍聚餐平添了些特别的韵味,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屋檐之下烤羊腿,恰逢大雨倾盆,人人避之不及,唯有狂士呼好!”点赞评论的人超多。
雨下了一阵,逐渐减慢,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家都回到各自原来的位置,点的烤翅、小黄鱼、板筋、韭菜、啤酒、毛豆等陆续上齐,烤羊腿原本就已被店家烤到七分熟,这时候吱吱地冒着油,也差不多能吃的样子。每人拿把有齿纹的小钢刀在羊腿上割一块肉下来,用叉子叉着沾了调料来吃。肉味并不很香,但感觉甚美,喝一口酒就更爽。
吃到差不多快要饱的时候,胡古古提议拍照,被大家一通臭骂。胡古古东扯西扯说了一大堆牵强附会的理由,薛来来闷着头笑,只有他清楚胡古古下午没来拍照的真实原因。
二帅哼哼了两声:“罚10杯酒我们就原谅你。”
胡古古拱手求饶:“哥,哥,哥,10杯太多了!5杯,5杯行不行?绝对不含糊,一口气!”
等胡古古5杯酒下肚,大家开始拍照。一共六个人,以二帅为首,依次序三个人一组地拍下来直到再次轮到二帅为止。这一次的拍照没有任何顾忌,几人一时之间脑洞大开,各种各样的奇葩创意层出不穷:
二帅和胡古古一人一边摸摇一圈儿的胸;蚊子和摇一圈儿拿了刀叉作势吃胡古古的脑浆;胡古古、蚊子和冻鱼三个人嘟着嘴往一块儿亲;薛来来和蚊子抬新娘一样抬起冻鱼;冻鱼和二帅蹲在墙根,薛来来一手拿着叉子刺向二帅的同时一只脚去踹冻鱼的背……
最后,几个人学海贼王里面的场景站成一排,举起左拳,面对漆黑一片的夜空。摇一圈儿在后面拍照,胡古古身后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根棍子斜斜翘起,到了照片上那根棍子则恰好对准他的屁股,摇一圈儿看了笑到喷,结果喷了他一相机的唾沫和肉屑。
回去的时候雨刚好停。路上有些泥泞,到了宿舍,薛来来的白色帆布鞋几乎被染成黑色。
换了拖鞋,薛来来决定将已经变黑了的白帆布鞋丢掉。鞋子被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薛来来忽然想起,跟韩月拍合照的那天就是穿的这双鞋子。
呆呆地望着半埋在一堆垃圾中的鞋子片刻时间,薛来来叹口气,喃喃低语:“这算不算得上是我和韩月之间故事的结束呢?”转而一想,不由地苦笑:“原本就没有过开始,何来的结束啊!”
洗漱完,又玩了一次三国杀,直玩到凌晨四点钟,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了才睡觉。
薛来来记得很清晰,那天的游戏一共玩了十三局,他几乎每回都是反贼,胡古古则次次忠臣次次当成反贼来玩。二帅却是不管何种角色到了他手里都能玩成内奸,并且玩得极好,十次中至少六次被他一人掌控了局面。蚊子当了很多次的主公,但每一次出杀最先开刀的必定是忠臣,大家都哈哈狂笑,骂他是昏君。
玩着玩着,薛来来就觉着,别看只是个游戏,决定输赢的最终还是每个人的性格。他和蚊子都太直太实,不像二帅那样懂得伪装和迂回,也不如摇一圈儿那样嘻嘻哈哈懂得调节气氛。唯有胡古古心中最是明白,这一切都不过一场游戏罢了,高兴才是最终的目的。
班里六个男生,二帅要出国,但因为雅思死活通不过而计划搁浅,摇一圈儿考研不成功打算再战一年。薛来来、胡古古、蚊子、冻鱼四人都准备参加工作,胡古古在考取研究生失利后签了联通公司的市场营销岗位,冻鱼进了BJ银行,薛来来和蚊子的工作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着落。
因为就业压力大,这一年BJ高校关于毕业生就业出台了新政策,不再必须签了三方协议才能提走档案离校,给了薛来来和蚊子这样的苦逼毕业生一丝喘息的机会。等到回了家乡,他们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再慢慢地找。
三天后的早晨,蚊子率先离开BJ。薛来来帮着蚊子把难以带回去的床垫、被子等大件东西通通扔进垃圾桶,再帮着他收拾好东西,和胡古古送他到学校北门,叫来一辆出租,将东西全部放到后备箱。
薛来来和蚊子互相拥抱,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反而没什么话要说,两个人笑笑,同时在对方肩膀拍了一下。
蚊子说了声“好,走了”,钻进车里去。薛来来点点头,望着出租车拐过弯再也看不见影子,鼻子一酸,心中颇不是滋味。一直以来,和蚊子的关系磕磕碰碰,但总体来说,他们在很大程度上相像,很多时候都如同兄弟一样是对方的依靠和臂助。
更何况,如今又是难兄难弟。纵然天南海北,但在精神上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