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聚餐上，薛来来依然没有见到韩月。
加上匆忙返回学校的两人，一共二十个学生、六个本专业的老师参加了毕业聚餐。摇一圈儿安排了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坐两位老师，学生自由分散在三张桌子上陪着老师坐下。
坐薛来来一桌的恰好是给他们授予学位证书的副院长，以及一位教农村、城市社会学的副教授。两位老师都比较严肃，薛来来和另外几个同学也都是本就话很少的人，期间副院长问了问几人的毕业安排，又聊了聊一二三线城市的优劣之类的，再则一直很安静。
其他两桌的人就热闹很多，到了最后两桌的人并到一起，一群人缠着两个年轻老师逼问他们有没有女朋友。一涉及到八卦大家都兴奋得要死，时不时传来爽朗之极的笑声和惊呼声，惹得薛来来他们不住侧脸去看，其中一个老师正好是给了薛来来论文好评的答辩导师。
两个年轻老师在一堆充满青春活力的女生包围中，脸上笑容荡漾，微微泛着红，抿一口红酒，兴致勃勃地讲些什么。
临到结束，每个学生都到老师面前敬酒，老师们不外乎说几句鼓励的话。班主任拍了拍薛来来肩膀：“好好找份工作，有时间记得来看老师啊。”薛来来笑着说一定一定。
同学之间也找互相交好的敬酒，三个女同学过来跟薛来来碰杯，聊了一小会才走开。男同学就算了，剩下的女同学平时话都很少说，薛来来就没有一一找去敬酒。
大家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已挺晚，班主任和院长分别说了几句离别的场面话，然后散场。
目送老师们开车离去，班里的人也三五成群地返回。胡古古急着去和女生约会，二帅、摇一圈儿和几个女同学打算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接着小聚，薛来来不想跟着他们去刷夜，一个人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田伯卿在，但是很快又出去了，剩下薛来来。似乎是初中之后，离别就成了一个人的事。
正在床上躺着，来了一个电话，是薛轻冉。
薛来来望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微微地笑，心中莫名的温暖，懒懒地“喂”了一声。
“帅哥，在干吗？”
“睡觉啊。”
“这么早！”
“还好吧，我这张小床再不好好睡可就没机会了。”
“哎呀，瞧你多愁善感的样啊！”
薛来来笑，薛轻冉也笑。
接着是挺长一段时间的静默，薛来来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薛轻冉那头终于再次传来声音：“帅哥，我明天回家。”
“回老家吗？”
“嗯。”
“回去什么打算啊？”
“在家复习考试。”
“明天什么时候走呢？”
“下午。”
“喔……”
那天晚上，薛来来和薛轻冉在电话里聊了很长时间，开头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突然好多好多能说的事情，话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甚至其中一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呢，另一个人就开始急着说起另一件事来……
一直到薛轻冉实在困得不行，两人才结束通话。
挂掉电话，已是深夜三点，可薛来来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身下的床像是一条船，在河面上缓缓飘荡。
过了一会，船似乎消失不见，不存在了似的，薛来来感觉直接躺在了河面上一样，陷进了深深的柔软。
二帅叫薛来来去拍照的时候，薛来来还睡得正香，听见二帅在耳边压低了声音喊：“奶奶，快起床拍照啦，韩月也来哦！”
薛来来本来迷迷糊糊的，一听到韩月立马清醒了。
下床洗漱完毕恰好十二点钟，吃过午饭在礼堂前的草坪找到二帅他们。来了三个男生五个女生，韩月并不在其中。
二帅边摆弄相机边回过头来说：“我和摇一圈儿叫她了，应该一会就来。”
薛来来心中一阵激动，但面上极力保持冷静，从手提袋里掏出学士服换上，看二帅给三个女生拍合照——胖胖的田凌抱膝坐在草坪上，两个女生跪在两侧亲吻她的脸颊。
薛来来抱起双臂，靠在路边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柳树身上，扬了下下巴问：“二帅，这造型是你想出来的吧？”
二帅咔嚓一声按了快门：“怎么样？牛逼吧？”
“就知道你猥琐！”
二帅耸眉蹙额，两只眼珠各自转了个圈圈，紧跟着眼睛眨了一眨，语调暧昧：“奶奶，一会韩月来了我给你们设计个更好更亲密的，嗯哼？”
薛来来老脸一红，嘴上逞强道：“听你扯淡！”心里却不由地期待。
摇一圈儿还是拿着他那部笨重的宝丽来相机，盘腿坐着如同一个圆鼓鼓的窝瓜，给他同样盘了腿，坐在对面的美艳老婆拍单人照，拍结束了挥舞着胖手招呼薛来来：“奶奶，来拍一张。”
薛来来走到草坪中间，背对着礼堂站定，姿势严整，两手平贴在大腿处，脸上挂着淡淡的一层笑容。
照片很快出来，色调清淡，画面带一丝忧郁的浅蓝，薛来来看了一下，自觉得蛮帅，二帅和摇一圈儿也说挺不错，有那么点儒雅气质。
高青走过来看了一眼说：“特别像个学者。”
薛来来满足地笑笑。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仍然不见韩月的影子，二帅和摇一圈儿给人拍照和设计造型忙得不亦乐乎，似乎早已忘记了找韩月来拍照的事，一直到结束也没有再提起韩月。
薛来来突然有了一丝意兴索然的感觉，班里二十四个人，来拍毕业照的只有三分之一，还不如韩月离开学校前往英国的那天人多。当然，最重要的是，心里喜欢过的人没有来，离别便有了些许遗憾。
胡古古在薛来来他们拍完照片的时候回到宿舍，拉了薛来来到楼道一角，一手遮着嘴巴悄悄说道：“奶奶，我跟那个女孩分了。”
“哪个女孩啊？”
“就，就跟我同居那个。”
“那个啊！”薛来来忍不住大笑，“你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撑不过一个月呢！”
“嘿……”
薛来来拍了一下胡古古肩膀，懒得再理他，返身回了宿舍。很多时候他都看不惯胡古古拈花惹草这一点，然而在欲望的深处，他其实是羡慕和嫉妒胡古古的。
胡古古紧跟着薛来来回到宿舍，一脸笑嘻嘻地说：“今天没有跟大家一起拍照，晚上请你们吃烤羊腿怎么样？”
二帅从床上弹起来，狠咬了一口苹果：“早该请了，都说了有半年了吧！”
“这不是最近大家都忙嘛，嗯，事比较多……”来了个信息，薛来来就没再细听胡古古接下来的解释。
“帅哥，我马上就走啦，在等车。”
“好，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