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经过了与变异人的对峙之后,从他们言行举止透出的恶意和憎恨,李肆对于这个处于21世纪末的废土世界有了一个更加真实而残酷的认识。
原本,他还以为现在的世界就和89号基地一样,人类全部沦落成了过去地球鼹鼠一般的生物——在地底深处,苦苦支撑着自己苟延残喘的文明。想不到,在黑暗降临的地面,人类过去的家园依然还有各种异化的生物在这片荒凉焦黑的土地挣扎求生。
与其说变异人是外星生物入侵后的产物,还不如说是人类自己种下的恶果。毕竟,他们大规模地在地球表面使用核弹之前,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由于世界被黑暗笼罩,没有明显的昼夜之分,李肆与102号也只是在感到疲累的时候才会找个地方休憩。经过变异人指引,他们已经朝着这个方向在荒凉的平原走了整整10多个小时,眼前除了风化的荒漠,根本看不出任何人类的足迹。
长途跋涉以后,他们躲在一个风蚀岩洞里面休息,李肆从勋章空间取了些储备的食物——他们急需补充一点能量。
“食物倒还充足……”李肆略微担忧地对102号说道,“但是,我们没有可饮用的水源,这样下去,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用舌头tian了一下干裂的嘴唇,102号也附和着说道:“是啊,距离我们上次喝水的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20个小时……我们没有储水的容器,就算找到水源也只能当时喝饱……”
在风化的戈壁沙漠行走,他们缺乏的不仅仅是食物那么简单了。毕竟,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人类可以存活至少半个月以上,但是如果失去了可供饮用的水源,他们就算喝自己的尿液,也撑不过一周时间。
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后,他们再次上路。原本寂静的平原开始刮起风来,搅动着地面的黄沙,让原本就晦暗不堪的世界变得更加阴沉恐怖。102号只能靠着冰能发出的点点荧光,和李肆艰难跋涉。风沙刮得越来越大,使得他们前行的脚步变得异常艰苦。他们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苦苦行走了2个小时,直到能见度已经低得让他们无法前进。
他们不得不又一次停下脚步,找了一个凹陷的岩洞,躲避风沙。
“看样子我们可能被耍了,”102号忍不住抱怨起来,“按照预定的路程,我们早该到了。”
李肆却说:“到哪?到达90号基地吗?你不想想,偌大的一块平原,入口就只有那么小,而且还是刻意隐藏,不透出一点光亮,就算我们与其擦肩而过也未发觉呢。”
“那怎么办?”102号忧心如焚地说,“难道要渴死在这里吗?”
听着洞外呼啸的风沙,李肆不禁陷入了沉思。是啊,再这样下去,他们确实无路可走了。倘若这场风沙越刮越大,持续十天半月,那么他们只能躲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岩窟,直至渴死。必须想点办法啊,不如回到黑暗森林里去?至少,在那里还有水源,还可以打猎,不至于饿死渴死。
正在二人陷入焦灼的状态之时,忽然,从呼啸而过的风沙之中,远远传来一阵马达轰鸣的声响。李肆立即跑到洞口,朝着外面眺望起来,并大声喊道:
“汽车!我听到了汽车马达的声音!”
102号闻言也跟了出来,他望着外面漆黑的一团,侧耳倾听,努力搜寻夹杂在其中的一丝异响。
“跟我来!”李肆猛然喊了一声,朝着102号招了招手,一头扎入了风沙飞扬的黑暗深处。102号愣了一下,也不得不循着声音跟了上去。
“慢点!”102号边走边抱怨,“该死!你能不能等等我?要知道,我根本看不见你!”
李肆一直循着马达声响传来的方向狂奔,完全忘记了还落在身后十几米外的102号,他想倘若是来自于90号基地的汽车,此时应该也会因为这场风沙而急于回去躲避。他必须快点,赶上汽车行驶的速度,毕竟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
幸运的是,汽车是从远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驶来,李肆只需耐心地等在原地,拦停疾驰而过的汽车就可以了。他立即停了下来,并拽住了102号的手,叮嘱道:
“就待在这里别动,车是朝着我们这边开过来的!”
“该死!风沙太大了,很难站得住!”102号死死拉住李肆的手,一边摇摆着还不忘抱怨一句。风沙确实十分狂暴,狠狠地抽打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原本站立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身子也为了在风中掌握平衡不得不左右摇摆。
很快,几束暗黄色的灯光突然划破黑暗,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平原上面。
“糟糕!”望着出现的车灯,李肆忽然陷入了急躁,“汽车行驶的方向有些偏离我们的位置,必须朝右边移动100米,才能拦住!”
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顶着风沙,艰难跋涉这100米的距离。虽说在平常的时候,这点距离根本算不上什么,然而要知道,他们正处于狂暴肆虐的风沙之中,每挪动一步,还要相互扶持着保持身体的稳定,不至于被强大的风沙刮倒在地,行动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车灯的数目判断,朝他们驶来的大概有四五辆汽车,在平原上组成一支纵向移动的车队,冒着肆虐的风沙疯狂地行驶,马达轰然作响,看样子就算是汽车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行驶也并不容易。
“该死!”当他们在风沙中艰难跋涉了大约70米之后,第一辆汽车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轰然而过了,102号急得大吼,“喂——停下!”
他的呼喊很明显被风沙所掩盖,车窗紧闭的驾驶者并没有听见,第二辆汽车眨眼间就呼啸而过。
“来不及了!”李肆不由地朝102号大喊,“快!用你的异能,截住车队!快点!”
正说话间,紧跟其后的第三辆汽车已经从他们眼前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