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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阴圩(一)

对雍州本地人来说,阴圩就像是海市蜃楼,听过的人多,亲历的却没几个。

出城往东就是羊城,著名的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从唐代开始,这里就是华夏的重要港口,也是南方文化交流最活跃的地区。宋元时期,汉家文化从这里辐射到东南亚,同时世界的潮流也最先抵达这里,才扩散到中原。

也正因如此,从雍州到羊城之间的上千里路,因为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吸引了大量的盗墓贼,在荒野上、山林里,随处可见被挖开的古墓。久而久之,价值连城的文物把各种背景的人聚拢在一起,就像一个巨大的地下集市,因为买卖的都是冥器,所以这个集市被称做阴圩。

大名鼎鼎的阴圩,马克肯定是听过的,之前还幻想在里面淘到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夜之间改变命运,可惜当时既没有本钱也没有进入的门路。现在拥有了异能,已经不稀奇什么宝物了,却有了参与的机会。

马克跟何胖子坐一起,叶笑在另外一辆车,两台奥迪拢共八个人。从大家的紧张的神色判断,这次的交易对象似乎很危险。四个小时的车程,先是到一个小镇,然后往山里拐,没公路了就下车走,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林间小路,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深潭边上停了下来,估计是等卖家。这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应该是没法保持联系的,肯定是事先约定好的地方。

临出发前,马克去拘留所见过一次农成。因为刘警官认定马克是造假鉴定的专家,同时也是起诉农成的关键证人,所以提出见见农成并不困难。

见农成,一来是因为马克对于雍州古董圈认识的人少,根本不清楚谁是造假的大行家,到头来还是决定复制农成的技能;二来是有个谋划,必须要借助一下农成才能完成。

阿KEN给何胖子跟马克递了根烟,马克摇头,只是喝水。大半天的相处,足够马克把新面孔都扫描一边了,KEN带来的四个小弟都是些普通的保镖,技能估值没有超过60的,武力最利害的还是阿KEN,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阿KEN的两个技能就保留在木屋里,一旦有危险就复制出来。

此时已经入秋了,在北方已经见不到绿树,在雍州的山野里还像夏天一样,浓密的树叶把阳光都遮住了。看着周边深山老林一样的环境,马克不禁佩服起卖家。

如果是卧底带着警察过来,在这种山林里,来的人多了,车队是最好的警示,可以老早就逃掉;如果来的人少了,卖家往林子里一钻,根本找不到人。两座山之间,有数十条小径,手牵着手一起走,都有可能走丢,在后面跟踪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这种地方,比在城市里交易有利多了。

“咱们交易的是什么人啊?”吃完了干粮,马克扯这何胖子小声问道。

“光头佬。”何胖子回答说。

据何胖子的说法,光头佬是雍州古玩圈子里一个奢遮人物,在阴圩掏出来的器皿,只能卖给他,再由他转手给外界的买家。曾经有个北方的土夫子来这边讨生活,把一只血沁的手镯直接卖给了老乡,事先没有跟这个光头佬打招呼,后来摆了一桌酒专程赔罪,在酒桌上光头佬直接把他的眼珠子抠了出来,说是不能让外乡人把规矩坏了。

因为光头佬做生意价格公道,说的话掷地有声,很快把阴圩搞的有声有色,省外的买家也慕名而来。

叶笑的人总共带了五个大背包,抛掉干粮跟武器,算算能装的钞票也不多了。网上有人做过计算,一百万人民币的重量大概在二十五斤上下,这五个包能装的钱应该不到一千万。

在这个一股子腐臭味的水潭边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卖家才从树林的另一边出现。

对方一共四个人,也是每人一个大背包,就是走前面的光头佬没有传说中那么险恶,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倒像一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不过后面跟着的三个马仔一看就是亡命徒,眼神都挺瘆人的。光头跟叶笑应该是老相识,两人默契的点点头,直接带着众人钻进树林,没走多远就有个早就搭好的雨棚,估计他们不是第一来这交易了。

就着雨棚里的干草,对方把包里的东西漫不经心的摆出来,供马克一行挑选。如果换个场合,比如博物馆或者拍卖会,这些东西都会得到精心的保护,但是在这个荒郊野林,只能像打折的旧货一样铺在地上来展示。KEN先让两个小弟在外面守着,自己带着剩下的两小弟守在叶笑身边,然后才到让马克跟何胖子开始挑选。

阴圩的交易方式很简单,这些货看好了当场给现金,挑剩的打包好给下一批买家看,不过一般看了货都得意思意思,最少买个五十万的东西,看了东西又不买会遭人记恨,名声就臭了。这些规矩何胖子略知一二,抽空给马克普及了一些。

马克能力全开,按照那天合作的分工模式,何胖子圈定范围,马克来把关鉴别真假。来的时候叶笑很豪气的跟马克说,可以挑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一百万之内的物件,马克看中了可以先拿下,回头再说钱的事。

下午的阳光正烈,但是触摸着这些冥器的时候,还是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其实今天来需要重点关照的物件只有一个,据说是春秋时期的越国打造的一把青铜剑,在汉初被人拿来做陪葬,现如今又被挖出来。叶笑对古代的兵器非常痴迷,一听说有这样的东西要出手,马上就赶过来了。

今天这批货都是大多数是汉初的器皿,而且隐约配成一套,应该是从一个墓里面摸出来的,趁着热乎就地甩卖。如果是其他年代,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确认,但是因为HN的马王堆汉墓太有名了,考古圈里的人没有不研究的,这批货物跟马王堆出土的东西如出一辙,所以马克跟何胖子都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叶老板心心念念的宝剑没有问题,马克点了点头,何胖子正要往这边的背包里放,光头却伸手按了下来。

“这可是跟干将莫邪一个档次的东西,国内的行情,一个亿出手那是有价无市,抢着买的。叶老板是熟人,就算两折出货,也要两千万,你这带的钱恐怕不够吧?”光头也注意到这边的背包只有五个,担心叶笑的购买力。

叶笑不说话,朝KEN点点头,KEN把背包的拉链打开,里面装的不是钞票,居然是金条。

“黄金行价三百零五块一克,零头让给你,一千克一根的金条作价三十万,”叶笑沉声解释道:“我这里一共一百根金条,合计三千万。”

光头给手下打个眼色,让他去点数金条,自己笑咪咪的对叶老板拱了拱手,说了声抱歉。

按照三千万的额度,又给挑了几件首饰,叶笑心情很好,让何胖子跟马克也挑一件,一来当作报酬,二来也算是个投名状,一起下水就是自己人。

何胖子挑了件玉佩,马克则选了颗夜明珠。

“不挑件贵点的?”叶笑也看过这颗夜明珠,品像不怎么好。

“觉得挺漂亮的,有眼缘。”马克笑着说。

夜明珠如果是跟历史名人扯上关系,比如慈禧墓里那几颗,价格炒到上亿都不稀奇。但是马克挑的这颗,来自无名古墓没有炒作的空间,而且材质是萤石不是玉或者宝石,可以说在古玩界再普通不过的夜明珠,拍卖行里的价格在八十万左右,在今天这个场合,十五万就可以拿下。

“喜欢归喜欢,可别随身带,这玩意有辐射。”既然马克自己要挑便宜货,叶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喜欢就好。

如果现在马克身上连着测谎仪,那么大家就会发现,他的心情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真是无心插柳,想不到这种地方,能够入手日记上重点介绍过的宝物。

这颗珠子表面上看是夜明珠,但是在日记里被称做安魂珠。刚才在触摸它的时候,木屋直接在脑海里跳出来,给出一条信息提示,支付十点或然率,就能激活它,取出里面装的宝物。

根据日记的描述,在虚空中,有无数的平行世界。这些世界之间如果开展贸易,时间流速快的世界,毫无疑问是有先天优势的,跟中国的产品在朝鲜受追捧是一个道理。未来世界拥有更强大的技术,更前瞻的眼光,所以即便是那边很普遍的东西,在当前世界都会很受欢迎。不过有买必须有卖,那边把珍贵的货物带过来,当前世界用什么支付呢?

或然率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不论当前世界还是在其他的古代世界,提取或然率的方法还没有流通,只有极少数人掌握,并不足以支撑长期稳定的贸易关系。

矿石也是行不通的,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间进行交流,本身是一种违禁的行为,是一种成本非常高昂的走私,用稀缺的通道来运送矿石,就好像快递公司为了帮你送一份普通包裹,给快递员报销头等舱的机票,没人会做这种傻事。

一个落后的世界,一个未开发的世界,可以吸引走私贩子的商品只有一种:人。

诸如项羽、周瑜、吕不韦、姜子牙这些历史赫赫有名的人物,或者是武力、或者是智力,都在他所属的时代冠绝天下,这些可以治理一个国家的人才,如果被弄来治理一间公司,肯定是游刃有余的。

除了为自己公司找个精英智囊,还有很多用途,比如培养成影视明星,或者成为闺房里的情人……大量的市场需求,催生了大量的奴隶贩子,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穿梭,猎取那些历史上有名字的人物,把他们封印在安魂珠里面,交给买家。理论上来说,无数个平行宇宙,就有无数个周瑜和诸葛亮,简直是取之不尽的金矿。

当然这些奴隶贩子做事也有禁忌。历史不允许更改,这是高于一切的铁律,假设客户下的订单是周瑜,如果在赤壁之战前把周瑜掳走了,严重改变历史走向,这家伙会面对极其严重的刑罚,下单的客户都会受牵连。正常的做法是根据史书,在周瑜准备病逝的时间点下手,反正古时候的绝症在未来跟感冒差不过。

考虑到异界穿梭的高昂成本,这些历史名人最便宜的,都要在三百点或然率以上,一想到平白入手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精英人物,马克就兴奋得不行。

各自都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心情特别的好。这时候在点金条的那个家伙忽然大喊一声:“金条是假的!”

叶笑一行人都吃了一惊,看过去正要说话,光头的三个马仔突然掏枪开火!何胖子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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