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绝对逃不掉!”普利斯托痛苦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传来,而随着这一声怒吼,那些被他控制着的普通人再度如洪流般狂泻而出。
被莫本加在胳膊下的烈壬自然是将刚才的过程全部收入了眼底,莫本那只突然爆发出蓝色火焰的手此时就在他面前。
由圣水弹弹头内取得的圣水本应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但此时莫本的整只手正呈现着被烈焰灼烧后的焦灼模样,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这种现象自然是值得怀疑的,而烈壬隐约间似乎从这只被圣水烧灼的手上觉察出了一些问题,但眼下,当莫本似乎一门心思的想要远离战场的时候,那个让他三天来拼尽全力想要达成的目的,立刻压制住了被痛苦支配的神经。
“素……素子……”虽然尽了全力,但刚才短暂的时间也仅够他恢复到能够说出这几个字的水平,再想说话却是已经只能张开嘴发出如漏气风箱般的嗬嗬响声。
莫本苦笑一声,拎起另一只完好的手中抓着的莫日根,叹道:“就凭咱俩?你这个残废?和我一个半残?”
莫本的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目前两人的实力,别说是对战普利斯托和那个蒙铎科,就是那几百的普通人追上来,以他们目前的境况也是十分危险的,根本就没有再去为安素担心的余地。
心念及此,烈壬心头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如泡沫一般全部化为了乌有,被莫本夹着还能勉强不给他添麻烦的身体也因为没有了意志的支撑,变成了只靠莫本的力量才不会掉下去的情况。
“别灰心。”虽然手受了伤,但烈壬的这个转变还是立刻被莫本察觉到了,这位经验和胆量都远超烈壬的老猎人立刻劝解道:“刚才发信号的应该是我的人,虽然他们那边可能有什么意外,不过若是我们跟他们汇合,应该还有救出那个小姑娘的机会。”
莫本的话音刚落,那个发出信号弹的方向上忽然有几道被浓重黑色烟雾裹挟的东西,忽然腾上了天空。这些烟雾几乎与苍茫的夜色融为一体,几乎很难被发觉,就在烈壬仔细分辨着这些烟雾的时候,这些被烟雾裹挟的东西已经划破长空直奔他和莫本所在之处而来,眨眼间便已经抵进了百米之内的空中。
包裹着这些东西的烟雾虽然薄透的恍如彻底融入了夜色一般,但其中包裹着的东西却被保护的很好,根本就没有露出哪怕一个足以分辨本体的轮廓来,而且长途的飞射,并未让烟雾有任何被冲散的痕迹,让烈壬更加无法分辨这些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随着它们的接近,烈壬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数量——竟有八个之多。
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实力如何,单是这个数量就有着足够的优势,只要它们不对自己这方出手,那么今晚救出安素或许真的还有几分机会。
烈壬看到这一幕立刻发出了嗬嗬的声音——这是他现下唯一能发出来引起莫本的声音——同时用征询和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莫本。
莫本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奇怪,从他紧皱着眉头来判断,这些烟雾里的应该不是他所说的援军,不过对这些莫名出现的家伙,他似乎是犹疑躲过担忧的。
听到烈壬在“叫”自己,莫本低头看了一眼烈壬,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知道。”,便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已经追进了五十米处的人潮,以及隐隐出现的正端坐于人潮之上的普利斯托和蒙铎科,脚下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才跑出几步,那些烟雾裹挟着的东西已经如流星一般砸在了面前。
在其中三道烟雾即将落地的时候,三个人影忽然被从烟雾中抛了出来,滚跌着摔在不远处,而即便借着夜晚并不好的光线,烈壬也发现这三道人影衣着和身形,竟然正是林湛钢头和眼镜男三人。
烈壬正在惊骇于三位教养了自己两年的师父为何会如此出现,已经有几道烟雾已经先后落地。
随着那些烟雾如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迅速消散,其中一直藏着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几个服装各异,样貌与普通人相差不多的家伙,只是乘着这烟雾奔行似乎让他们也极为不适,几个人不是立即痛苦的委顿在地,就是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动也不动。
还没等烈壬再从莫本脸上读出什么东西,一道最大的烟雾已经直直的向他们撞了上来。
在这个一瞬间就扩大了几倍的巨大物体面前,闪躲几乎成了奢望,就连临敌经验老道的莫本也表现的像是一个从没有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只能下意识的甩开了手中的烈壬和必勒格兄弟三人,用手臂护住了自己的头胸。
必勒格兄弟两人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倒是烈壬这边,因为莫本的手本就被烧灼着,反应和力道都不如他本意,所以烈壬也只是躲过了正面的撞击,但仍然被这庞然大物擦中,跟莫本一起倒飞而出,如断线风筝一样,直直的撞进了迎击而来的人潮之中。
脏器几乎全部被蒙铎科一击搅乱的烈壬,此时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伤害,这一撞虽然没有挨实,但接下来与人潮和地面的相撞还是让他伤上加伤,强忍着一直没有吐出的血液再也无法压制,立刻像是决堤一样从嘴里涌了出来。
一个巨大如山的生物正重重的跪倒在莫本先前所站之处,看他痛苦的神情,似乎这番烟雾中的旅行他巨大的身躯同样消受不起。
不过,就在他跪倒,身体一矮的同时,另一道烟雾竟准确的擦过他肌肉坟起的肩颈,在距离烈壬几米处落地。
烟雾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便如墨入水般开始淡化,而一双干枯如朽木雕刻般的脚掌却从容而坚定的迈出了那烟雾仍然徘徊着的区域。
那是一个仿佛是枯藤老树一般的老人的双脚,从褴褛的暗红色长袍下摆中伸出,虽然老人需要拄着一支比他佝偻如驼的身体还要高出许多的长杖,但那长杖击地的节奏轻快,老人的步伐间也透出了从容威严的气度,仿佛一位老迈的王者正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