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乔蓁看着满地凌乱的衣服,和身旁熟睡的周瑜竟是有些娇羞了。半撑起身子静静的看着周瑜,周瑜的样貌自是十分俊美,顺着脸往下看,竟是发现周瑜身上有十多处伤疤,有刀剑伤,有箭伤,还有枪伤,看着这些伤疤乔蓁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丰神俊朗的他要是专心做个谋士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伤了吧。昨夜陡然发现他的手上也有琴茧,想必弦误顾曲也是练出来的吧。乔蓁看了看自己纤纤的十指,竟是一个茧也没有。
忽然,周瑜伸手握住了乔蓁的手,“蓁儿在想什么?”温柔的问着乔蓁,乔蓁与周瑜的距离非常近,近的可以听得见呼吸声,竟是又低下头害羞了。“莫不是昨晚,为夫弄疼你了。”周瑜询问道,“没有。”乔蓁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为夫猜猜,夫人应该是在想,同是弹琴为何夫君十指满是茧子,而夫人十指纤纤。”“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乔蓁好奇的问着他。周瑜笑而不答,“蓁儿,你昨日不是问我会不会一生一世对你这么好吗?”“嗯?”“我想了很久,我经常要出征上阵杀敌,朝不保夕,或许哪一天就会……”乔蓁用手盖住了她的嘴,不让他说。“不,蓁儿,让我说完,若真是有那一天,我希望你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但只要公瑾在这世上一天,便会爱着蓁儿,宠着蓁儿,护着蓁儿。”
听周瑜说完,乔蓁已是泪流满面。周瑜为乔蓁拭去眼泪,“傻蓁儿,哭什么。为夫不是还在你面前吗?”
“将军,黄盖将军找您有要事相商。”周密在外面通报。
“密叔,劳烦黄将军在大厅等候,我片刻便出去。”
黄盖看见今天周瑜格外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揶揄道:“看来是老夫扰了公瑾的兴致啊。”
“不敢,是公瑾怠慢黄将军了。”周瑜抱拳,“敢问黄将军可是军中出了事?”
“主公决定讨黄祖,晌午便出发。”黄盖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好,黄将军请稍后,公瑾交待家人几句便同往军营。”说完便往东厢走去。推门而入,“夫君?”秦碧云正在绣花,“今日我便要去军营,估计要半月后才能回来。家中大小琐碎的事情,劳夫人挂心了。”“夫君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家里,等夫君回来。”秦碧云放下针线,拿出了行囊。“昨日已让密叔备好了。”“多谢夫人,我走了。过两个时辰之后,再和蓁儿说我出发了。”周瑜嘱咐完便与黄盖策马绝尘而去了。
“夫人,你看,将军还是很在乎你的,先来告诉夫人,没告诉小乔夫人”芝兰兴奋的都快要跳起来了,秦碧云摇摇头,拾起针线继续绣。两个时辰之后,秦碧云来到了西厢,只见欣悦正在收拾床上凌乱的被褥,一床被褥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秦碧云会心一笑“欣悦,小乔夫人呢?”。“回大夫人的话,小乔夫人在西苑放风筝呢。”
“芝兰,去喊厨房炖一些补品送到这里来。”话毕便走到西苑去,只见乔蓁一人正在放风筝,风筝飞的很高很远。秦碧云倒也不打断乔蓁的兴致,倚着柱子静静的看着乔蓁,穿着水绿色的曲裾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跑来跑去,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竟也不自觉的被她感染了。已经快到午饭时候,日头晒得乔蓁有些热,乔蓁才发现秦碧云注视着她。
“拜见姐姐。”乔蓁行了个礼。
秦碧云将她扶起,用手绢为乔蓁擦去额头上的香汗。“我喊芝兰给你炖了些补品,再不吃就凉了。”吃完了补品,秦碧云和乔蓁说了周瑜出征的事情,可是乔蓁丝毫不惊讶。“莫不是妹妹早就知道夫君要出征?”秦碧云猜到,“刚才黄盖将军来的时候,我路过大厅,偷听到的。”乔蓁淡淡的说。
“那为何不去送送夫君?”
“夫君不想说应该有他的理由吧。我不是很会猜心思。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乔蓁越是直白,秦碧云心中越是喜欢。在来吴郡前,她一直很担心周瑜会娶一个像貂蝉一样的美人,或是心机颇深的妾室,她担心这样的女人会毁了周瑜,可和乔蓁呆的越久,她发现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周瑜,活色生香,天真烂漫,不用会太多琴棋书画,一般一般就好。
“阿婠,可怕我?”秦碧云问道。
“怕的。”
“为何?”
“因为姐姐对夫君很痴情。”
秦碧云一怔,转而一笑。“夫君和你说的?”
乔蓁摇头“我看的出来。”
秦碧云的眼神忽然很悠远很悠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打开了话匣子:“我本是袁术嫡亲的外甥女,公公在世的时候是洛阳令,我舅父便把我指腹为婚给夫君,我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好了以后便不能生育,本来我父母觉得失信于人,想要向周家退婚。可是,有一次我在舅父家做客,看见夫君神采飞扬的样子。我就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夫君不喜欢我舅父,连带觉得我也是他的眼线,大婚那天,夫君没有出现,和主公一起白手起家去了。后来,我堂舅父取代了叔父丹阳太守的职务,夫君离开巢县的时候舅父很生气,要我改嫁,要杀夫君的族人。我舅父其实很疼我,可是我为了保护周家,便与袁氏断绝了关系。我将我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婆婆,本以为婆婆会赶我走,可是婆婆为了感谢我对周家的救命之恩,在临终之时和夫君说要保全我的名分,不得休妻。相公重情义,守信诺,我只希望夫君能有个喜欢的人在他身旁。”说完便看着乔蓁。
这要换常人来说,只怕是无法承受的痛,但从秦碧云的口中说竟是那样的平淡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现在还怕我吗?”
“不怕。”
“为何?”
“因为我们钟情同一人。”阳光照进西厢,两姊妹执手相看,如同暖阳融化了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