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画小心的用帕子垫了药罐的手柄,将滚烫的药汁倒进旁边茶几上的素面白瓷碗里。
漆黑的药汁冒着腾腾热气,混着淡淡的药香笼罩了这间小小的茶房。
青画为保稳妥,用一只干净的小汤匙舀了一点药汁尝了尝,觉得药味有些淡,以为是红柚熬药时放水放多了,想想也没什么大碍,就端给了周静妍。
可吃了两三日的药,周静妍还是一直发热,还开始咳痰了。青画这才警醒了些,把之前的药渣拿给大夫看了,果然发现了问题。
周家内宅素来是周大太太管家,库房、采买等要务都是交由周大太太的心腹去办的,唯恐出了差错。只是管采买的管事因病请了假,周大太太就吩咐了别人做事。周大太太整日忙内务忙得不可开交,总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临时上任的管事平素就是个爱投机倒把的,接了这样一宗油水足的事务,自然是挖空了心思要从中牟利。库房的药材恰好不够了,这位管事就在药材的采买上下了功夫,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批假药来以假乱真。不过好在这批药都是滋补类的,就算是假药也吃不出什么毛病。也是巧了,周静妍患了风寒,药方里恰好要用到几味滋补药材。周静妍连吃了几日假药,病自然是好不了的。
青画把事情报给周三太太后,周三太太气的两眼发黑:“绿云!去把事情都报给大嫂,真是她手下的好管事!”
自周靖宁一事后,周三太太就对自己的一双儿女颇为上心,衣食住行的事无巨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再加上周三老爷自回京就对她不冷不热的,每月除了初一十五的定例,再不往满月居去,周三太太的性子就变得愈发乖张起来。
“你是个心细老实的,”周三太太微微平复了心情,对面前低眉顺眼的青画道,“接下来几日小姐的药,都有你亲自出门去药铺抓药,务必把事情办妥。”
不待青画回答,周三太太又添了一句:“差事办的好,我自然赏你。”
“是,奴婢一定尽心办好。”青画对周三太太福了一福。
青画得了周三太太的任命,当下就带了一个婆子,走了周宅角门去药铺,盯着伙计把药材从柜子里拿出来,称重包好。
买好了药,回去的路上又恰好经过鸿福楼,思及周静妍最近因病茶饭不思,青画便想着去鸿福楼买玫瑰蜜露给周静妍开开胃。
鸿福楼的小二很快用食盒打包好了玫瑰蜜露,青画领了食盒正欲离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最近店里的受益远不如以前了,祝掌柜,你有什么见解?”乔晗一改从前儒雅的装扮,玄色绣银色云纹的箭袖衬得他身材矫健,英姿勃发。
一边的掌柜被问得满脸通红,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青画甫看见他激动了一瞬,随即迅速调整好状态,思索起乔晗的话来。鸿福楼是她回京后新开的一家酒楼,刚开业时生意颇为火爆,类似玫瑰蜜露这样的甜点卖的尤其好,她也跟着周静妍来过几次,对鸿福楼印象最深的却不是菜品,而是环境。雅间里的装饰与现代的风格颇为相似,现在想来,应当是乔晗通过文瀚斋一事,将自己的建议也用到了鸿福楼里。
只是提起鸿福楼的菜品,青画反而没什么印象了。还是那句话,每家酒楼都有的菜,味道也没什么特别,根本算不了特色。
思及自己的赎身计划,青画心里渐渐有了谱。
她回身对跟着的婆子道:“上回小姐还念叨这里的芙蓉糕,我差点忘了这茬,你先回马车上等着,我快些买了就过去。”
那婆子应了,转身离去。
青画远远的望着乔晗,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款款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