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画盖着蓝底白碎花的薄被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睁着大大的,目光失焦,望着天花板。卧室里一片寂静,角落里一座小冰釜冒着森森寒气,屋后荷塘的阵阵蛙声透过开了一丝缝隙的雕花木窗传入青画的耳 朵。
青画的思绪还是乱糟糟的一团,头还是晕晕的,脸颊上的伤处依然微微发烫,想必还是一片红肿。
青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自认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初想要在立冬的事情上推波助澜,却是根本没有付诸行动。想起紫苏讥讽的话语,青画闭了闭眼。这回的事,跟紫苏脱不了干系。周静妍还是个小孩子,从小被周三太太无微不至的照顾,根本没有判断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下回她再被有心人挑拨,自己又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青画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连喝了三天药,青画的病终于有了好转。
这日,玉坠又端了药碗进了青画的卧房。
“玉坠,你怎么又来了……”青画放下手里的绣棚,没好气的笑道,“我的病都好了,不用吃药了!”
“不行不行!”玉坠正色道,“青画姐姐才喝了三天药,大夫说要照这个方子喝七天的!”
青画无奈的笑笑:“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是个管家婆!”
“姐姐可别说我,”玉坠小脸皱得像个包子,“有病了就是要乖乖吃药,我这小丫头都知道的事,姐姐怎么整日耍赖!”
“真是服了你了。”青画接过药碗,咬咬牙一口灌下。
玉坠这小丫头倒是真性情,直爽可爱,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少见。又想起紫苏那张笑里藏刀的脸,青画心里一紧。实在躲不过去的事,那就让它来吧。
又养了四五日,青画的病差不多好全了。周静妍仿佛已经忘了那晚的严威厉色,对她还是如往常一般。青画也从善如流,恍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只是每次看见紫苏的脸,青画的手都无意识的握的紧紧的。紫苏这次没占到便宜,碍于周静妍的颜面,不敢再故意给青画颜色看。
只是无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日晚间,周二太太所居的荣华院又闹起来了。
周二太太李氏身着暗花细丝褶短裙,外罩真紫色云霞蝴蝶纱衣,衬得她姿容秀丽。李氏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保养得宜并不显老,乌发间装点了一套红宝石五福雕花头面,愈发显得她气质端庄,雍容华贵。
而此时,李氏却顾不得气质姿容了,她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逆子!”
周靖宾满不在乎的跪在地上,旁边齐刷刷的跪了几个婢女,个个都被周二太太吓得花容失色。
“你平日里爱拈花惹草就罢了,如今竟明目张胆的在腰间挂女子的香囊!”周二太太气的面容扭曲, “这是哪个狐媚子的东西!”
周靖宾见状,只是陪着笑脸道:“母亲不必生气,不过是个香囊罢了,儿子就是看着好看才挂上,母亲既然不喜欢,儿子扔了便是!”
周二太太闻言怒气更甚,将桌上的粉色香囊狠狠的摔在周靖宾的脸上:“你还未加冠就如此荒唐,今后哪家的姑娘敢嫁你?!真是家门不幸!”
旁边有一个穿粉色裙衫的丫鬟怯怯的开口:“夫人……奴婢瞧着……那香囊仿佛……仿佛是静芙院青画姐姐的……”